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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特护病房里窗明几净,一身白衣的小护/士正神情严肃,又有些紧张地为床上的病人换着药。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些,免得弄疼她的病人。
这男病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加在一起大概得有五十几处,脾脏也都不同程度受损,伤势严重,他刚来那天,整张脸都青肿地分不出轮廓了。所幸在这里已经养了半个多月,现在他的俊颜已然恢复了旧日的神采,一双忧郁的蓝眼睛,每次含笑望向她时,都让她的心不由自足地突突跳个不停。
小护/士再一次不自觉地偷偷望向他的双眸,岂料分心之下,她手底下换药的动作有些大,一下子又弄破了个伤口结痂,丝丝的鲜血从纱布上渗了出来,她不由得歉疚地望向男人,轻声说,“对,对不起。”
男人对她又是莞尔一笑,柔声说,“没关系,小姑娘。”
小护/士立即羞红了脸,含笑点点头,说,“我先去给别人换药,待会儿再来看你!”说罢,端起托盘转身匆匆向门口走去。刚拉开门,迎面便撞上个身材高大的冷峭男人。她不由得啊的小声惊呼,托盘里的东西一倾斜,就要掉到地上。
那男人眼疾手快,就着她的手一托一扶,摇摇欲坠的医疗器皿们,又稳稳地站回了托盘里。
“抱歉。”男人边道歉边向屋里走,他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再次让她羞红了脸,她的同事们都羡慕她好运气,她的病人是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大帅哥,而那些来探病的人,也各个潇洒俊美,堪比模特。
男人没再看她,径直走进病房,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这个病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经卧底意大利匪帮的索罗。二十天前,张沄他们一行六人,将他和欧阳瀚廷营救出来,之后并没有在意大利多做停留,只是简单处理了两人的伤,便带着两人,以及两人以命相博搜集到的、该犯罪集团大量的犯罪证据以及犯罪线索,搭乘专机,返回了北京。
虽然这次卧底行动可谓是损失巨大,不过,终究算是有个圆满的结尾,因为,终究有证据、有线索,可以一举歼灭这个罪大恶极的犯罪集团,索罗他们几人,算是不辱使命。
“你这是走到哪儿就把情留到哪儿啊!”张沄见索罗盯着小护/士的背影发笑,不由得挖苦道。
“你说话怎么酸溜溜的?”索罗惊奇地说,“你看上她了?”
“扯什么淡。”
“我就是觉得她冒冒失失的样子,有点儿像小羽,呵呵。”索罗笑道,“刚认识小羽时,她也经常这样,不是拧断门把手,就是撞得别人摔跟头。”
听他提起林白羽,张沄不由得皱起眉头。
“沄,我想出院。我在这憋得都快发霉了!”他懒洋洋地说。“欧阳那小子都出院了。”
“他伤得轻!而你除了那些皮外伤,还得确保自己五脏六腑里的伤都好利索了,否则以后落下病根犯不着。你就安心的住着吧。”
“我想见小羽!她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我?”
“她有事。”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索罗完全没注意到张沄冷下来的一张脸,“我打她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你让她赶紧来看我!”
“她不会来的。”张沄努力压制着心里的烦躁。
“搞什么鬼?难道她生我气了?我知道,去执行这样玩命儿的任务前,应该跟她来个吻别的,哈哈。只是我不敢,怕她打得我鼻青脸肿的,那出去可不好看。”索罗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心情轻松地开着玩笑,然后把脸转向窗户,望向窗外的云,心中忽的有点伤感,“我真的想她了,她既然不肯来看我,那我就出院去看她吧!”
张沄终于忍不住,几步走上前去,揪住索罗病号服的领子,吼道,“你他/妈到底想对小羽怎么样?你这情场浪子,阅人无数,她小小林白羽何德何能让你对她动心思?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吧!”
“我,我……”索罗顿时被他吼懵了,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张沄从来不会对他这样发过脾气,何况他现在还病着呢!
“你他/妈到底对她存了什么心,跟我说说吧。”张沄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便松开了手,调整了下气息,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索罗说话。他一想起至今还泡在研究所的营养箱里培植着新皮肤,痴痴呆呆地成了个活死人的林白羽,他心里就火大。
“我知道,我不该存这样的念想,可是你知道吗?在我浑身是伤,被丢进特韦雷河,即将丧失意识,濒死的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了白羽那张小脸,那双水汪汪没有杂质的大眼睛,和那张粉嘟嘟的小嘴,我当时忽然想,我还没亲过她呢,怎么能就这么死呢!当时就是凭这一点想法给我的力气,让我不停地游,不知怎么游到河边,硬支撑到你们来救我……”
张沄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嗓音低沉地说,“你很出色,也有过许多女人,小羽在她们中并不算出众,你究竟爱她什么?”
“她的个性总有点倔强别扭,但内心善良;虽然不爱笑,但明眸善睐,偶尔的一笑,竟有点倾城的意味;她训练和学习都很刻苦,喜欢较真、喜欢追求极致;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甜食,她像个古典淑女喜欢看纸质书籍,她像个小猫一样喜欢趴在窗边看夕阳发呆……”索罗颊边带着一个温暖的笑,细细念叨着,“我也不知道我爱她什么,总之我就是爱上她了。也许是因为她是我投入精力最多的女人,这三年来,我几乎用了我所有的耐力和心思来指导她、帮助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也给了她。”
索罗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男人,他也很擅长讨女人的欢心,但他自问从未耍过手段,让林白羽这样单纯小姑娘迷上他。他对她,只是一心一意的付出心血。她是他带的第一个学员,他特别重视;而她又是个问题少女,经常惹是生非,然而在她强悍外表下,其实藏了颗脆弱的心。他就在不知不觉中,花了许许多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工作之余,思考的都是如何让她忘记痛苦、如何让她不断提高、如何让她快乐起来……他对他过往所有女朋友加起来,都没有花过如此多的心思,她回报他的,就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和赤诚,他也许就是这么爱上她的。
“如此说来,那等小羽毕业后,你就应该爱上你带的下一个学员了!”张沄带着几分戏谑,以此掩盖自己内心的横生的波澜。
“不,不会!换了别人,我一定不会。我这么投入,只因为这个人是林白羽,她对我来说,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刚刚的回忆,令索罗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记得跟林白羽相处的诸多细节。记得初见时,她一脸略带痞气的顽劣模样;记得在入学典礼时,她惊慌不安然后跟他遥遥相望时又瞬间安心的样子;记得她在他宿舍一脸无害的捏扁他的水杯的表情;多少次在他家里,她总是安静地坐在在他身边看电视,他想揽她入怀却又顾虑重重……每每想起他俩的过往,他的心里都禁不住划过一股暖流。一切甜蜜与苦涩,都是他俩之间,最美好的回忆。
“小羽其实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类,你不是不知道警队严禁人类与再造人恋爱,这是禁忌之爱。”张沄再次残忍的提醒着索罗。
“也许,我可以选择离开部队……”
“离开警队?你想让小羽再受更重惩罚吗?”张沄再次怒气冲冲的揪起索罗的衣领。
“你说什么!?”听到他的怒吼,索罗惊讶的问。
“实在瞒不下去了!”张沄有些挫败的说,“本不想影响你养伤,可我现在必须告诉你实情,最好能让你死了这份心!”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张沄将林白羽因为违反警队的规则,而被达尔文打成受重伤的事详细跟索罗讲了一遍。
索罗听罢沉默了许久,最终放开被自己攥出许多褶皱的床单,用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地说,“沄,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张沄看着索罗以被蒙头,身躯在被子轻轻颤抖,自己心里也非常难过。自己实在不该搀和他俩的事,如果索罗和林白羽只是警队两名普通的成员,他一定不会去拆散他俩,但,他们不是!
无论是警队关于人类和再造人不能恋爱的制度、还是索罗背后的黑帮家族、抑或是林白羽的再造人身份——她是研究所重点投入的再造人研究项目,对于她的进一步的秘密研发和研究一直都没有停止,可以说,她还算是个半成品——这一切,都是横亘在这俩人中间的鸿沟。让单纯如纸的林白羽,去面对这样一份危机重重的爱,那他宁愿她面对的是无尽的孤独。
“那我先走了。”张沄轻声说,但直到他走出房间,都没有等到半句回复。
索罗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知觉,他只是觉得心里很痛,纵使当初他浑身是伤,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求生时都没有这么疼过,为什么放弃这段还没有开始的爱恋也会疼痛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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