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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越一路攻陷司马颖派兵驻守的汉中、巴西、梓潼,两军主力在新都境内交战,司马颖大败撤回蜀郡固守,司马越攻城半月,终得入城,司马颖弃城而逃,不知所踪。
此时司马颙趁司马越于益州交战正酣,便召集旧部牵秀等人起兵,占领北地郡,司马越闻之大怒,又无暇顾及,便传令驻守洛阳的糜晃出兵讨伐。糜晃出兵破富平、泥阳,斩杀牵秀及其两个儿子,司马颙则独守北地孤城。
司马越平定益州班师回朝,时已入冬,不宜兴兵再讨伐司马颙。次年初,司马越率兵护送惠帝重返洛阳,惠帝诏告大赦天下,让百官觐见。司马越请惠帝下诏升司马颙为司徒,并要他回洛阳赴任,司马颙在赶赴洛阳途中,被司马越的弟弟南阳王司马模派梁臣将司马颙与其三个儿子一并杀死。
惠帝在洛阳恢复了那位几经废立的皇后羊献容的后位,又封赏有功之臣,擢升东海王司马越为太傅,领尚书之事主持朝政,增封下邳、济阳二郡。博陵公王浚平乱有功,升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并将燕国并入博陵公封地。跟随司马越的一众官员都得到了封赏,连萧墨也不例外,广陵郡王因陈敏叛乱被杀,于是收回广陵封地,重设太守,擢萧墨为广陵太守兼领都尉,掌管军事。
萧墨一阵愕然,这封赏名头倒是好听了,可下面一个属官也没有,就连广陵都还在别人手中呢,这让他的处境异常尴尬。萧墨便上书给司马越,请求给自己指派属官,想看看他是何意,却不曾想,司马越的回应是,武官可斟酌从军中提拔,一应文事属官也由萧墨自行任命,届时呈报三公即可。
萧墨接到这个消息时不由愣住了,这算什么,准他独自开府募兵吗?不过萧墨也大概能猜到司马越的想法,前年匈奴刘渊趁晋大乱,聚众五万在离石自立,国号称汉,司马越的弟弟东燕王司马腾屡次出兵讨伐,却都被刘渊手下大将武牙将军刘钦击败。刘渊的自立让司马越一直如芒在侧,外族蠢蠢欲动,他自是无暇顾及江东,只是萧墨想不明白的是司马越为何会选择自己,让他独自一人收复广陵,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依律,萧墨作为广陵太守,可募兵三千,而事实上几乎所有的郡国所置军士都会远远超过各自所定的人数。萧墨要多屯兵,旁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说辞,但他面临的问题是广陵不在自己手中,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税收来源,那又该如何养兵?
“府君可是在担忧粮草之事?”
看着萧墨在榻上坐了整整一上午,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一旁的陆昭便开口询问。谢骞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真完成了萧墨交代的任务,在徐县招募了六千新兵,所以萧墨便将周平派去徐县协助谢骞了。而陆昭自从护送他到临淮之后,却是没有离开,说是还没有接到叶沉玉的命令,就一直待在萧墨身边,他也知道郑氏给萧墨送来的粮草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萧墨看侧头看向他,却没有说话,这个陆昭与周平一样,做事心细谨慎,但是陆昭比周平会说话也更懂得察言观色。
陆昭笑着说道:“府君其实不必为此事忧心,昨日我家娘子命人与我传话,娘子让府君只管募兵操练即可,今年秋收之前,她会为府君提供所需粮草军饷。”
萧墨心下震惊,这六千将士近一年的粮饷可不是个小数目,不禁对叶沉玉生出一丝感激,不管她处于什么目的,但此时确实是在帮自己,不过萧墨脸上却依旧平静,“你之前不是与我说,你家娘子一直未曾于你联系,无处可去才留下来,今日看来,似乎并未如此啊。”
“呃……”陆昭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娘子虽有传话于我,却并未让我回去,只好留在府君身边。”
萧墨点点头,不去拆穿他那拙劣的谎言,“替我谢你家娘子。”
陆昭点头应下,萧墨想了一下便继续道:“你真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但所有情况你也知晓,我现在可是养不起闲人的。”
陆昭闻言,嘴角一阵抽搐,心中暗想,果然自家娘子从来都不会给他安排什么好差事的,最后只得咬咬牙,朝萧墨躬身行了一礼,“陆昭但凭府君差遣。”
萧墨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身边也正好缺人,既然如此,你便在我这任仓曹掾一职,仓谷之事全交由你了,如何?”
“陆昭领命。”
陆昭心中却不是滋味,不但要给萧墨送粮饷,还得费心思帮他管理。而萧墨让陆昭任仓曹掾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一来他不喜欢身边一直跟着别人的眼线,即便没有恶意,再则,粮饷是叶沉玉提供的,让她的人去管理和以后交接都可少了很多麻烦,最后一点,陆昭始终不是自己的人,自然不适合任其他要职。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一名仆人匆匆跑了进来,“郎主,侯府君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有要是相商。”
萧墨心生疑惑,侯远虽然不避自己,但也从来不会主动要见自己,如今派人来请他,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
萧墨刚到郡府,便有仆人请他直接进去,但是等他的却不只是侯远一人,临淮郡重要的官员几乎全到齐了,见萧墨进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他。
冲着周围拱了拱手,萧墨笑道:“十分抱歉,我那府邸有些偏远,所以来迟,让诸位久等了。”
侯远面色一僵,他自然是听出萧墨是借着府邸的事说自己吝啬,但此时他也没有心思与萧墨争辩,笑了笑,说道:“萧府君先请入座吧,此次召众位前来,实有紧急之事要与诸位商议。”
萧墨闻言也不再说话,只是走到一旁静静地坐下,就听侯远继续道:“今早接到消息,数日前,顾荣派兵几次进入东阳县和高邮县境内大肆劫掠,城中守军一旦出兵围剿,他们便迅速撤回广陵,如此几日已是扰得两县百姓人心惶惶。我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侯远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惊,随后就开始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萧墨垂下眼帘,看着矮几上的茶杯,心中对广陵的那位顾荣也不禁多了几分好奇,据说陈敏此人极其平庸,手底下却有一些不凡之人。
待大家议论了一会儿,侯远才开口问,“诸位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听到侯远的问话,众人便沉默了,都如萧墨一般垂头不语,侯远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出怒意,“怎么都不说话了?姜信,你先说。”
姜信是侯远的主簿,做事向来谨慎,为人圆滑,听到侯远点名了,姜信只得抬起头,斟酌了一番,然后才说道:“顾荣如流寇一般做出这等劫掠行径,想来还不敢兴兵来战,我们只需做好防范,等东海王殿下,出兵平乱即可。”
另有一人也附和,“姜主簿言之有理,那顾荣连与我们正面交战的胆量都没有,想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徒有虚名?”侯远冷哼一声,“顾荣只派了数百骑兵,就扰得我两县终日不得安宁,他是徒有虚名,那你们谁去帮我摆平此事?”
“这……”那人面上一阵尴尬,目光转了转,看到一边安坐的萧墨,便开口道:“萧府君乃是广陵太守,日后定然是要收回广陵的,想来也不惧那顾荣的,不知萧府君可有良策?”
萧墨抬眼看向那人,“阁下是?”
“在下功曹史邱钧。”
萧墨点了点头,“邱功曹有所不知,我虽到临淮半年有余,却是一直忙于招募新兵筹集粮饷,以至到现在我对广陵以及临淮边境之事都知之甚少,又何来良策啊。”
邱钧道:“闻萧府君在徐县已有两军新兵,何不将他们派往两县?”
萧墨眯起了黑眸,“只训练过几个月的新兵,将他们派往前线去送死不成?若因此将那六千新兵葬送在顾荣虎狼口中,岂不坏了越公平乱大计?事有轻重,邱功曹这都不懂吗?还是你认为越公许我招募这些新兵无关紧要?”
邱钧被萧墨问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可侯远之前听了邱钧的提议,心中却是一动,于是对萧墨道:“萧府君所言极是,殿下平乱大计才是重中之重,但是不经战场磨练的军队,始终也不能成气侯啊。萧府君,顾荣也并未出大军进犯,不过数百骑兵,让新兵去协助镇守自不会有什么闪失的,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磨练的机会,岂不一举两得?”
萧墨笑道:“如侯府君所言,倒的确是两全其美,只是具体如何部署防务,诸位到现在也还没个主意,是不是要先商议一下?”
要不要将新兵派去,其实萧墨并不在意,如侯远所说,只要顾荣不大军压境,也确实无碍,而且,若果真顾荣出大军来犯,他这些新兵就真能不上战场?所以侯远若坚持要他调新兵上前,萧墨倒也无异议,但具体怎样做,他却是要自己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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