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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中郎果然勇猛过人,不废一兵一卒便轻易降获石超五百兵士。”
司马虓心底五味杂陈,他自己损失了数百士兵才攻下阳武,才设法逼得石超带了五百人从西面逃走,便是想让萧墨既有能力截住石超,又不让他太过轻松得到这份功劳,却不料萧墨竟分毫不损的将石超斩于马下。
萧墨忙道:“全都是仰仗都督,石超逃离时已是疲惫不堪,我才能侥幸将他斩杀。”
司马虓看了萧墨半晌,“你也无须过谦,石超是你斩杀,便是你的功劳,我自不会忘了。”
萧墨一抱拳,“多谢都督,只是懿之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萧墨正色道:“我曾与石超有约,他死后我需善待他那五百降兵,君子无信不立,还望都督成全。”
“哦?”司马虓有些诧异,“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萧墨想了想,道:“他们若有人愿入伍,都督可将之编入军中,若不愿意则一律遣散,都督以为如何?”
司马虓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他自会让那些降兵全部编入军中,区区五百降兵虽然无碍,但也不愿意放他们自由,萧墨自是明白司马虓心中所想,但能做得也只能到这一步了,总比直接杀了他们要好。
五日后,东海王司马越亲率四万士兵在阳武与司马虓汇合,而王浚两万士兵也已兵至河内。
好不容易才晴了几日,现在又开始飘起了细雨,萧墨自顾在营里闭目午休,一直以来他都尽可能不让自己闲下来,如此才能少去想那心中念念不忘的事情,可一旦有多出一丝闲暇,心中的念想却是更甚。
快六年了,如今的萧墨早已经不会再刻意去逃避,反而会挤出更多时间,闭上眼睛一遍遍慢慢回忆与她有关的点滴。
“萧中郎,东海王请您过去。”
听到声音,萧墨立刻睁开眼睛,心里琢磨司马越找他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小小从事中郎,自是不能让司马越惦记,只怕又有人对他念念不忘了,会是谁呢?
看见司马双鬓斑白,额上的皱纹也似乎多了几条,萧墨心中想了想,自己也有几年没见到他了,不禁有些感概。
萧墨深深行了一礼,“懿之见过越公。”
司马越看了萧墨许久,眉头微微皱起,萧墨见状便知自己所想不错,司马越怕是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
萧墨一开始并不是在王浚手下,五年前他先是做了司马越的从事中郎,一年后被王浚“借”去,王浚重用萧墨让他带兵打仗,只是萧墨始终是司马越的人,王浚却也不能给予他官职上的晋升,也没向司马越提起,萧墨就一直以从事中郎的身份在王浚帐下,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司马越沉默了良久终于缓缓开口,“你的事,我听说了。”
司马越面色平静,萧墨看不出什么,不知他所指的是杀石超的事,还是所有以前的事,斟酌了一会儿才道:“越公军务繁忙,劳您挂怀,懿之罪过。”
司马越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养足精神。”
萧墨一怔,这就完了?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得行礼告辞。
刚走出门外,便看到一个身影迎面而来,萧墨神色一凝,来的倒是个老熟人,只是也有几年未见罢了。
“懿之,数年未见,可还安好?”王虺(hui)脸上笑容很是和善,语气满是关切。
萧墨也面露笑容,“尚好,少岭倒是风采依旧。”
王虺俊朗的脸上,笑容更甚,带着一丝歉意,“越公还在等我,闲暇时再去寻你一叙如何?”
萧墨颔首,“随时恭候。”
能遇见王虺,萧墨倒也不算意外,对他的印象也颇为深刻,只是在他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危险气息比几年前更加浓烈了。
萧墨回到军营,躺在榻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司马越见他就说了两句话,意图尚未明确,但他也并不担心,自己本来也就是一个小人物,司马越没放在心上倒也正常,若是放在心上,定然会去查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想必到时也不会对自己如何,毕竟司马越目前应该还需要仰仗王浚。
而一直给自己找麻烦的,恐怕与王虺脱不开干系,虽然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从一开始,萧墨就能从王虺身上感觉到他似有似无的在针对自己,可自己向来处事低调,没理由招惹到他才是。
萧墨曾经暗中查过王虺,背景倒很容易查到,琅琊王氏嫡系的一支,现位居东海郡长史,但似乎也就只是这样,萧氏跟王氏比起来差了太多,这样的门阀士族,萧氏应该还不至于与他们有什么利益冲突。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萧墨不禁觉得有些烦躁,总感觉好似少了什么,却寻不到缘由,他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呆坐了好一阵,萧墨才明白过来,是少了一个人,这些年一直在他身边的杜维,自从许昌一战后就再没音讯。
以前有杜维在,无论遇到任何问题,他总会帮萧墨出谋划策,想出各种不着边际的办法,虽然大都不靠谱,却能让萧墨的心绪平静下来。
“萧中郎。”
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萧墨听出是队正周平的声音,萧墨以前救过他一命,周平算的上是他的心腹,但一般周平都不会直接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进来说话。”
周平进来看了一眼萧墨,便低下头沉声道:“有使者秘密来见东海王。”
“哦?”萧墨看着周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下去吧,不用理会此事。”
周平转身正欲出门,萧墨又突然叫住他,“你可会煮茶?”
周平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略懂。”
“去替我煮一壶茶,除了茶叶和水,什么都不要放。”
萧墨突然想喝茶,但自己却不会煮,只是随意问一下周平,怎料他还真会煮茶,几年前他倒也喜欢喝茶,那种清苦微涩的茶,后来她离开之后,没人为他煮茶才很少再喝。
至于使者,萧墨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身份,应是司马颙顶不住司马越大军压力,想要求和吧,只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打动司马越,才能让他罢兵。
周平没让萧墨等太久便把茶送了过来,萧墨迫不及待地用竹勺舀了一杯,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一个声音大笑道:“看来我来得还正是时候啊,懿之煮茶竟不邀我。”
来人正是王虺,萧墨起身相迎,示意周平退下,“粗野之人,不懂煮茶,少岭想来也喝不习惯的。”
“从未喝到懿之的茶,今日倒是有幸一品了,怎会不习惯?”王虺则不客气的自己舀了一杯,只喝了一口,脸上笑容便有些僵硬了,“你这茶,好似……”
萧墨只作没看见王虺的表情,自顾自的端茶自饮。
王虺放下茶杯没再去碰,“之前长安遣使者来见越公。”
萧墨不动声色,静待下文。
“河间王想要越公退兵。”王虺看了萧墨一眼,接着道:“那使者带来了张方的人头。”
萧墨端着茶杯的手一滞,随即又送至唇边,轻轻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浅浅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似乎低估了越公的决心。”
司马越的志向所指的岂是拿一个张方的人头就能阻止,司马颙杀了张方只怕会适得其反吧,也不知是何人替他出的主意。
王虺笑了起来,“懿之与我所见相同,张方骁勇善战,河间王杀了他如同自断一臂,再则,越公又如何会因一个张方罢兵。”
萧墨问:“越公作何打算?”
刚问完,萧墨又觉得如此问话不妥,但也没多做解释。
王虺却不在意,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想了想又重新放了回去,“待使者离开后,越公只吩咐范阳王差人把张方的头颅送到荥阳。”
果然是老狐狸,萧墨暗暗叹了口气,司马颙之流如何斗得过司马越?若自己一直在司马越手下怕也是步步惊心吧,幸好当年王浚把自己借走了,虽然去年王浚攻打建邺后的所作所为让萧墨心生不满,但不得不说他给予了萧墨很大的信任和自由。
王虺看着茶水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萧墨也只是静静的喝茶,屋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萧墨知道荥阳守将吕郎原是张方的部下,跟随过张方很长一段时间,吕郎若看到张方的人头,结果可想而知。
“懿之,你们萧氏可是与琅琊颜氏交好?”王虺打破沉默,似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萧墨心中一紧,按捺心底的些许不安,面色平静道:“少岭何出此言?”
“呵呵,随意一问而已。”
萧墨可不相信王虺会无缘无故有这样随意一问,却也只是微微点头,“家祖父曾任琅琊刺史,那时与汝阴太守颜默交好,后来家祖父与颜公相继去世,萧家与颜氏倒也鲜有来往。”
“原来如此。”王虺点点头继而又道:“不过我倒是还听闻尊祖父从颜家抱走一个女婴,不知是真只假。”
萧墨心中猛然一动,果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寻她,萧墨这些年一直在找她,可后来他又察觉到还有不少人在四处打探她的下落,却不曾想到琅琊王氏也在其中。
萧墨强制让自己镇静,平复心情,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知了,但我并无姊妹,想来多半是谣传罢了。”
王虺并不在意萧墨的否认,而是站起身来向萧墨辞别,“越公将于两日后继续西进,尽早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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