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脑门都是豆大的汗珠,那是痛出来的,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我咬牙点点头,才想起来他们看不到,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快帮我……拉我上去……”
大刚和老宁往上拉,我在下面用脚蹬,速度快了不少。就在这时,忽听“咚咚咚”的声音从遥远的地底传来。
鬼鼓又敲响了。这一次与第一次敲响不同,一上来就是非常快的节奏。随着鼓声越来越密集,就见脚下的鬼火也跟着沸腾起来,暴涨之势忽然快了很多,眨眼间便到了我的脚下。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急忙缩脚,唯恐碰到下面的鬼火。与此同时,我感觉耳边的那股窃窃私语声更加清晰了,我侧耳细听,想要听清楚它们说些什么。
那种声音又绵又软,极具诱惑力,有时候像是少女动听的歌声,有时候又像是妈妈的呢喃。有时像来自及其遥远的呼唤,有时候又像是古老山寺里的晨钟,让人心里宁静,甚至连手上的伤痛都忘记了。
我正听得入迷,忽然间,一块石头砸在我的脑袋上,这一下子砸的瓷实,痛得我眼前金星乱冒。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手中的绳子正在慢慢松脱,吓得我急忙握紧。
上面传来大刚和老宁焦急的呐喊声:“堵住耳朵,千万别听!那声音会迷失你的心志!”
我心中暗道侥幸,若不是他们关键时刻敲醒我,说不定我已经万劫不复了。我急忙踢了几脚,飞快的向上爬去。眼看着就要够着他们了,忽然觉得脚脖子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腿开始向上延伸。
我心中一惊,低头一看,一团鬼火已经缠住了我的脚踝。我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的热量飞快的消失,手上的绳子越来越松,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向下拉去。我脑子里一片绝望,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撑不过去了。
这时,一直紧绷着脸的老宁突然柔声对我说道:“坚持住孩子,我们不会抛弃你的,坚持住,那个叫卡卡的小姑娘在前面等着你呢。”
卡卡……
想起这个名字,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力量。同事便觉得脚踝处的拉力就小了一分。我拼命向上挣了挣,脚下的力量更松了。此时大刚已经能够够到我了。他趴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拉住我的手猛地往上一拉,我就觉得脚下那股力量顿时消失,整个人轻飘飘的就落进了那个洞口里。
不等我站起来,大刚拉着我就往洞的深处跑去。老宁在洞顶鼓捣了几下,打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引线,然后抹头就跑。跑出十几米,只听洞口处传来几声清脆的啪啪声,就像是鞭炮的声音。紧接着,洞口整个塌了下来,堵了个严实。尘土飞扬,顿时将我们淹没其中。
老宁不愧是老兵出身,这种定向爆破十分考究功力,炸药威力不大,却能够达到最大的破坏效果,却又不会对其他的造成破坏。如果多一份火药,那我们就有可能被砸死,少一分,洞口塌不下来,鬼火蔓延进来,我们同样逃不掉。一时间,我对老宁的钦佩又多了一成。
待到烟尘散去,老宁拉过我的手来,看着满手的勒伤,严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另外一种表情,那是一种关心,甚至是一种……心疼!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想来肯定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跟老宁又不熟,他心疼个什么劲。
老宁和大刚开始撕自己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为我包扎伤口。包扎完了,众人便瘫坐在地上休息。
我看着刚才被鬼火缠住的脚踝,淤青一片,痛得要命。那股寒意还没有褪去,冻得我浑身发抖。与此同时,身上的旧伤也开始发作,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受的,简直生不如死。
为了减缓痛苦,我只好转移注意力,便问道:“宁老,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下面是谁在敲鼓?”
老宁说道:“那是鬼鼓,那是一种意境失传了的巫术,起源于这里的原始居民,具体有多久,我也不知道。”
大刚也问道:“您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老宁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该你们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不该知道的,知道了反而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
我心中不忿,觉得他这话说的故作高深,说不定他也是瞎编的,怕我们问露馅了,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啥也不说。
相比起下面的东西,其实我更担心的还是卡卡他们的安危。我跟他们已经分开好几天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老宁似乎看出我的担忧,便说道:“休息一会,我带你们出去。回到营地之后,你俩就抓紧回去,在镇上等我们,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其他人在分头寻找你们的时候发现了一处遗迹,需要考察一番,就不需要你们帮忙了。”
大刚点点头,说道:“对,幻龙老弟伤的挺重的,需要抓紧治疗,不然会感染的。”
听到老宁说起一处遗迹,我忽然想起来,说不定就是我发现的那一处。只是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众人,就掉进大洞里了。这样一说,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便问大刚道:“大刚,你还记得在地下暗河里,扎破你脚的那个瓷片吗?还留着吗?”
大刚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摊摊手,说道:“没有了,但是我记得那是什么样子的,看上面残缺的花纹,应该是唐宋年间的东西。只是我一直琢磨不透,为什么会在暗河里出现这种东西。”
“一定是从哪里冲过去的,就像那条巨蛇……”想起那条巨蛇,我就感到一阵后怕。
老宁非常讶异,问道:“地下暗河里的瓷片?在什么方位?”
我见老宁对这件事情似乎十分好奇,便大致指了个方向。其实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毕竟这是在地底,转了这么一大圈,连时间都分不清了,更何况是方位。
老宁捡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划拉了几下,仿佛是画了一幅地图。他皱着眉头苦思,过了半晌,他一脚将地上的划痕踢掉,嘴里喃喃道:“这样我岂不要害了他们。”
“害了谁?”我好奇的问道。
老宁回头又瞪了我一眼,不再回答,而是起身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走吧。”
我和大刚互相扶携着跟在老宁的身后,顺着这个洞向深处走去。走出一百多米,洞开始向上延伸,我这才看出来,这个洞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脚下甚至有粗糙的石阶。因为磨损的十分厉害,所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觉。
大刚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看这些台阶的磨损程度,应该是经常使用才对。再加上这里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我想这里应该是进出通道,通向那棵巨树。我想可能是古代的先民们经常祭祀这棵古树,古树下面的那些白骨,也一定是祭品。”
我十分赞成大刚的说法,人类自古就有活祭的传统,用活人进行祭祀活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树下那么多的白骨,得需要多少人畜啊。经年累月,无数的生命就这样填了坑。
就这样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那是阳光,久违的光芒!虽然才在地下转了不几天,但是如今一旦见着光,却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我们不禁加快了步伐,三步两步的跑出去。
刺眼的阳光照的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用了好长时间,才渐渐适应了光线。这时我才发现,这里处于一座山的山脊,四周似乎有过建筑的痕迹,但都被岁月所掩埋,大自然重新占领了这里。
我们出来的地方时一个洞口,被大量的野草和灌木所遮蔽,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
我们并没有逗留太久,便跟着老宁向着营地走去。穿过一个山谷,绕了一大圈,我们才来到营地。营地里有烟火升起,隐隐飘来饭菜的香味。我们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甫一闻到饭菜香味,顿时口水流了一地。也不觉得累了,急忙奔了过去。
营地里只有卡卡一个人在做饭,看来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卡卡见了我们,喜极而泣,冲上来给我一个拥抱,几乎把我扑倒了。我也激动的热泪盈眶,有一种生离死别后再度相逢的感觉。
然后就是直奔饭锅,我们俩几乎把锅碗都给吃了,一直吃到撑得走不动为止。其他出去寻找我们的人都陆续赶回来了,见我俩虽然浑身是伤,但好歹还是回来了,而且身上也没缺什么零件,都是皆大欢喜。
我便把这一路的遭遇讲给他们听,也许是太累得缘故,加上刚吃饱了饭,讲着讲着,居然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把我抬进了帐篷里,然后我便睡死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觉得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可是眼皮就像是抹了胶水似的,又干又涩,怎么都睁不开。我以为那是卡卡,便不太在意。过了片刻,就感觉那个黑影蹲在我面前一直看着我,看了半天,便挪到一边去翻我的包。
我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借着帐篷外晃动的火光,我发现那个人影又瘦又小,绝对不是卡卡!
小野人!我心中一惊,顿时清醒过来,又是那个小野人,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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