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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山区农村有个习俗,就是死在了外面的人不能抬回家门,也就是不能把棺材抬进家里的堂屋,只能在房子外面搭建灵堂。听老一辈人说,因为人死了后魂魄都会在第七日回到自己生前居住过的地方看看,然后就安心的去投胎。可死在外面的人的魂魄却回不了自己生前的家,死前没在家里,死了后就越想回到家,可一旦把他的尸体抬进了屋,那么他的魂魄就永远不愿意离开家里了,也就不会去投胎转世,这样他就成了人们所说的孤魂野鬼了。
因为有了这种传统,村里的老人们病重后打死都不会去医院的,他们怕死在了外面回不了门。所以他们宁愿在家等死也不愿去城里的医院治病。
而比上述更讲究的一个习俗说起来就有点恐怖了,那就是凶死在外面的年轻人更不能抬进家门,“凶死”就是指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而是在外面因外来因素而导致非正常死亡的。比如;车祸、淹死、他杀和自杀等………这种死在外面的人,不仅不能抬回家,连村口都进不了,要么火化,要么直接抬到山上挖个坑埋了。家里还得请道士做法事超度,坟上还会贴上很多的符,说是为了防止他们生前还有遗愿不愿去投胎,或者心有怨气者化为厉鬼作乱。下面讲的就是一个凶死在外面的年轻人阴魂不散的故事。
村里有个叫小明娃的小伙子,24岁,家里兄弟四个,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瘦的像麻杆儿,所以我们都叫他“随风飘”。那时候山区的农村真的很穷,小明娃家里是全村最穷的,家里人口多土地又少,兄弟四个都没有婆姨(老婆),这就急坏了小明娃的爸妈六叔和六婶,眼看着家里四个儿子都快三十岁了,可一个都还没着落,这都是因为家里穷的。为了能让兄弟几个娶上媳妇儿,小明娃和六叔去亲戚家的矿山上做工了,希望能挣点钱来年先给小明娃讨个媳妇儿。
六表婶有个娘家后生在我们镇的矿山上开了个金矿坑,就是那种靠人往山里挖矿洞,不像现在有大型的机械设备和安全措施,那会儿就只能靠人力往里面挖洞,矿工们是跪爬在洞里用锄头在里面刨,坑洞就只用几根木头垫着木板支撑着洞顶,防止洞塌了。可谁都知道矿洞坍塌时,那几根破木棍顶个屁用。所以矿坑里经常有人被活埋在里面。出事后矿主就只给家属几百元的丧葬费了事,虽然知道危险,但还是有很多的村民去矿坑挣钱,因为实在是太穷了,矿坑虽然危险但收入是比种地高一点的。而且这些矿工都是家里的剩余劳力,家里没有多余的地给他们种,为了生活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挣点钱。
9月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大太阳这会却是乌云罩天,电闪雷鸣。我们几个小的还光着屁股在河里耍水,眼看着这天就要下暴雨了,我和二狗和土娃忙爬上岸,往家里狂奔而去。二狗子边跑还边骂:“格老子的,曰你先人板板。洗个澡都挨雷劈,狗曰的贼老天。”我在后面催他快跑别骂了,一会该成落汤鸡了。我跑在最后面,正跑的我感觉我后面怎么还有个人的脚步声,便回头瞟了一眼,”咦”这不是小明娃么,他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跟着我们后面的。想着我就停了下来,问他道。“随风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挣到钱了么?你什么时候可以娶老婆啊呵呵.....”我说了半天,小明娃也不开腔说话,就呆呆的站在哪里,又长又脏又乱的头发挡着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模糊的看见他的脸色很苍白。
二狗子和土娃在前面感觉到我没跟上,就转身回来找我。听见他们的喊声我才回过头去,二狗子大骂道:“死亮子(亮子我的小名)傻站在那干什么呢,还不快跑要下雨了”。我笑着对他说:“你没看见小明娃回来了么?”说完我还朝我背后指了指。咦,他两的脸色怎么有点不对。这时土娃战战巍巍的说道“亮子,你是不是刚才洗澡时脑子进水了啊,你后面哪有人啊,是不是故意吓我们啊?”嗯,我一愣,赶紧回过头去看,嗡,我感觉我背上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这哪有人啊?难道我刚才眼花了,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他了啊。来不急细想,二狗子已经拉起我往家跑了,因为暴雨下起来了。
这雨一下就下到了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大大的太阳又露出了笑脸。昨天看见小明娃的事也忘了,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津津有味的吃着老妈做的早饭,虽然是棒子面和着糙米但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老妈把多半的米都打给我了,他们的碗里大半都是棒子面,农村的父母就是这样疼爱自己的子女,他们不能像城里人那样给自己的孩子买很多的玩具,只能用这样朴实的爱来关心着我们。有点扯远了,话说正当我吃的正香时,二狗子来了,他的一句话让我嘴里的饭差点把我噎死。
“随风飘”死了,矿坑塌了。昨天下暴雨时矿坑里进了水,眼看矿洞就要塌了,矿工们都往洞外挤去。之所以说挤是因为矿洞实在是太狭小了,等到都挤出来时矿洞就塌了。一个个矿工都脸色发白,庆幸自己跑的快。工头也从工棚里走了出来,让大家伙点点人数看都出来了没有。这一点不要紧,点完后少了两人,六叔和他儿子小明娃。大家伙都急了,有人建议赶紧去挖,看是不是就在就埋在的矿洞口。大家正要去,有人发话了:“六叔不是昨天就病了没上工么?”对啊,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六叔年龄大了,矿洞里又潮湿,所以这两天就病到了没上工去。这样一来那就只有小明娃一个了,他是被埋在里面了吗?大伙都不敢想了,赶紧往坑里刨人去。六叔听到了动静也出了工棚看什么事,一听自己儿子被埋在了矿洞里,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小明娃最终还是被刨出来了,但人已经没气了。脸上被塌下来的石头砸的稀烂,两个眼珠都爆了。而他死的那会正是我和二狗子洗了澡往家里跑的那会,听到这我已经吓的脸色发青了,饭碗都掉在了地上。“随风飘”死了,那我昨天看见的那个是谁?
小明娃的尸体是用矿上的拖拉机拉回来的,没回村里,直接拉到村里不远的树林里,那里在小明娃被送回来之前村里人就帮忙给挖好了坟坑。六叔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带回了小明娃的尸体和一千块钱的安葬费。这还是矿主看在是亲戚的份上多给了的。六婶在家哭昏了几次了,一心想看儿子最后一眼,可农村里的规矩是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最后六婶在村里几个老娘们儿的劝慰下才沉沉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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