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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来再次醒来的那一天是个中午,阳光明媚,从窗台洒落照在他身上,时有虫鸣鸟叫。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去了很遥远的地方,醒来后又都难以回忆梦中景象。
他顿然片刻,记忆才重组回来,随后发现一个问题:自己无法引气了。
燕来依旧可以感受得到那周边隐约漂浮的天地灵气,但又无法运功法吸纳引导,他似乎又回到了初生婴儿的状态。
尝试无果,燕来苦笑作罢:“算了,也不知道裳儿姐怎么样了,那碧海之心好像炼成了。”他回忆起炼宝的事,才记得与碧海之心最后的交流,在碧海之心的神识里,它捕捉到了很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去过的,甚至听过的事迹。
想来那碧海之心真是神奇,竟是六千年魂灵依附精木骨干,又在外历经四千多年的修行,难怪无人可以看出它有万年的修为。
燕来虽然没了修为,却丝毫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异样,反而比之前更精神,行走时更是飘飘然于一身,说不出的舒畅。
他推开了门走出去,然后看到一个云家的下人吃惊而又兴奋地看着自己。
“燕。。。燕。。。燕公子醒了。”云家的下人先是微愣,转而兴奋奔走,大声通报。
云朝暮端坐厅内,燕来坐在下首,云朝阳在为他诊脉——下人通报后他立刻就赶了过来。
见到燕来总算醒来,云朝暮一颗悬着的心稍宽:“燕来,你可知自己一睡就是三个多月,把裳儿弄得魂不附体,累得我相劝许久,这几天才重新回去上三门修行。”
燕来没想到云裳儿竟然陪在自己身边那么久,自觉过意不去。
“你不必自责,这是她该做的事,毕竟你也是为了她才会如此。”云朝暮看出他心思,对这小孩更说不出的喜爱,对云朝阳道:“大哥,看出什么了吗?”
云朝阳抬起搭在燕来脉上的手指,皱眉道:“感觉不到有任何内息,我试着为他引气也是进不去,无法凝成,入体消失,看来功法修为确实没了。”
“不过。”云朝阳继续道:“燕来,我感觉你此刻神识更胜从前,远远超乎我的意料。你体内似乎也存在什么东西,虽无法形成气海,却是在蛰伏着,我想你恢复功力的事也并非不行,不过恐怕得从新修炼。此次原本我带了颗千年魂灵过来,想让你吸纳,但现在你无法引气,自然也无法纳气,还是先放放吧。”
云朝暮动容,一旦散功,再重新修炼谈何容易,灵气之期筑基最为重要,多在生下便开始,幼儿体澈骨明,是打基础最佳时期,一旦过了这灵气之期,后来再怎么修炼都难有大的进展。
燕来如今已十岁,看似年轻,但若以修士的年岁去论,也是迟了,无法引气,也无法纳气,现在想好好走修武的路都难,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燕来倒是没多大的沮丧,反笑道:“云伯伯,我虽然不能再引气,但这一身力气却没有感觉到消失,还能打铁,那就行了。”
两人动容,云朝阳正色道:“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处事不惊,遇事不挠之心,燕来,你真让我惊讶。”
云朝暮惋惜道:“话虽如此,但。。。”
云朝阳打断他,笑道:“朝暮不必沮丧,他有着这般通透之心,我想日后必然再有奇遇,天地向来惜才,断不会绝了他的造化。”
燕来也道:“是啊,云伯伯,没关系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云朝暮苦笑道:“这刻倒成你安慰我了。”
云朝阳和燕来均是笑开,一扫之前的阴霾。
“大哥,接下来你觉得该如何。”云朝暮问道。
云朝阳道:“说实话,我也束手无策,从未遇到像他这样的情况,一般只有修入大境界前才会重新进入胎息,他这次的胎息来得太奇怪。”
“但凡散功如何,只是去尽之前修为,重新学习引气纳气之法,便能再度修行,至于现在无法运功,我想只是暂时的后遗。”
云朝阳继续道:“看来我得进次圣殿,求助圣上和长老们。自我云家再度炼宝而成,诸位圣殿长老也来询问,想见见燕来,不如先等我把他的情况汇报后咱们再行定夺。”
“事不宜迟,我陪你一起去。”云朝暮站立起身。
云朝阳却抬手阻他:“此事还是我一人去的为好。”
云朝暮想想,知他心思:若两人同去圣殿求助,对燕来未必是好事,对云家更不是。便不再坚持。
“燕来,你和我去一下圣贤书院,有人想见你。”
圣贤书院在圣门有一定的尊崇地位,那里不是学堂,而是书阁。
书院分六层,第一至第三层只有上三门和下三门的精英子弟才能进入,那里多是一些普通的练技功法,多为前辈高人自行参悟之作,当然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异物志,记载圣门历史和大陆事迹。
第四层为长老钦点的弟子方能进入,里面有圣门高级功法。
第五层需要圣殿考核方能入内,考核三年一次,由上三门和下三门选派弟子参加,考核经过,也便能真正进入圣殿,入职圣军。
至于第六层,是某个长老的私地,没多少人上去过。
圣贤书院距离圣殿不远,与之遥遥呼应,为圣城中最大的两座建筑之一,禁卫深严,入夜后寻常弟子不能逗留,否则按圣门法典处置。
燕来远远就看到圣贤书院的大楼,两人乘车而去,一路上云朝阳与之闲聊,说的尽是些题外话,也是不想触他伤疤。
书院外悄然无声,书院内却人满为患,但众人至多低头细语,谁也不敢大声喧哗。
燕来在云朝阳的带领下一路直上,偶尔引得一些弟子注意:这个云家的弟子怎么如此陌生。
直到要上第四层,才引起那些优异弟子的好奇,但谁也不敢出声,只是看着他们,纷纷大愕。
第四层开始有人把守,云朝阳拿出一个铭牌,护卫才放行。
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两人绕着廊道上去,并没有进入第四层的书阁,直奔第五层。
到了第五层,燕来差点没惊叫出声,竟看到一只神兽趴在廊道旁,竟然是只周身通红的麒麟。
麒麟似在闭目养神,并没有因为两人而醒来,云朝阳见怪不怪,路过麒麟的时候燕来上下打量: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麒麟这种神兽,当真气势不同。这只麒麟遍体通红,周身鳞片都是如血般赤红,趴在那里,已有一丈来高。
第五层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这只趴在廊道的麒麟。
“这里有四只麒麟。”云朝阳也要轻声说话:“各自把守,它们能感受到我身上的令牌,而且接到了命令才没有醒来,你别看它在那闭目,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逃不过它。”
燕来点头,很是吃惊:他看过关于麒麟的记载,知道这种神兽世间绝有,没想到圣门竟然有四只之多。
“走吧,我们还要再上去。”竟然要去第六层。
燕来之前在外,看到那圣贤书院无论每层都差不多,高高而上,但是真正踏入第六层却感觉这里明显没有下面五层大,空间仿佛被压缩了一样。
他觉得这第六层很奇怪,周边的空气也是,虽看得到外门的天地,却又感觉像隔着什么,有一种说不上的违和感。
云朝阳看他疑惑,解释道:“这里有秘宝镇着,你在外面是看不出里面的环境的。”
“朝阳来了。”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若远若近。
云朝阳带着燕来走进一个房间,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一种简单:书架一个,案台一张,轻燃的香炉,飘出一阵古朴的味道,使人舒畅。
说话的人就坐在案台之后,这里没有桌椅,地上置落几个草蒲。
“闵长老,这位就是燕来。”云朝阳微恭行礼。
闵长老放下手中的竹简,抬起头,他一身青衣,身材略瘦,年纪仿若四五十岁,也不见得比云朝阳大多少,头发依然秀黑,面容干净整洁,但是那双眼睛,有一种看遍世态万物的苍老之感。
“这炼神境功法,朝阳你参破了吗?”
“还未。”云朝阳对这老者很恭敬。
“你们云家这代,看来还是朝暮比较勤快。”
“是的,内弟一直天资都比我聪慧。”
“并非如此,只是你染落凡尘太多,需该静下心来再行进步。”
闵长老只是简单一句,便将云朝阳看透了,后者心付:是啊,他这些年太过为族中琐事奔波,以至于拉下了修行。
尊者进入九鼎后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圣门传承万年,能进入大境界记载在案的也不过十来人,所以同等级的道尊中,实力的高低就要看功法的修为和手中的魂武了。
“这章天魔九篇的炼神三掌心得,是我这半年所作,你拿去看看。”
云朝阳内心大喜,上案台前捧过那竹简,燕来自然不晓得这东西的意义,可是对于云朝阳来说那真是难得的福分。
“你先回去吧,这个小孩交给我。”
云朝阳轻喏,朝燕来示意,让他一切都要听这长老的,便离开了。
“过这来。”闵长老道,燕来一愣,前者话音刚落便瞬间到了书架前——竟看不到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燕来心惊这长老好厉害,他觉得九鼎在身的云家强者已经够厉害了,今天见到这长老,才知道山外有山,圣门内果然藏龙卧虎,深不可测!
燕来走到闵长老身边,后者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竹简递给他:“看看。”
“嗯。”燕来打开竹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字:修武之路。
随即铺开,记载的虽尽是些修武者的事迹,只是燕来片刻间就看得滋滋有味。
那上面开首就记载了修武和练气的不同修行之法,本质区别,接着有修武的各类阶段,包括四破中的破气,破武,破魂,破空,简单描述了这四种阶段的不同,以及修武者与炼气师的本质差别。
里面有些东西早被世间知晓,但是却没有真正如这篇卷书那般分析精透。
看到最后让燕来大奇,修武四破之后竟然还有另外的境界:以魂入器,以神入器。这是他从未听闻过的。
“修武一向被世间认为是最低阶的修行之路,其实不然。”闵长老突然探出手,拿过燕来手中的竹简,不理会后者的惊然,从新放回书架,踱步出门外,燕来跟了过去。
“修武和练气都只是一个名称,来自数十万年的一统归纳。可是在那遥远的上古年间,世间修行之法如百花争艳,络绎不绝,而后慢慢衍化,才终归两派。”
“这其实并非好的一面,相反,而是象征着修行之路的衰竭。”闵长老边走边叹气道:“当下世间,以练气为尊,多少天才子弟都争着往那大树之下寻求福祉,当然也包括我。”
闵长老看似自言自语,但燕来知道他的话里隐含深度,并非叙谈古今那么简单。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树是越来越大,底下的人也就渐渐忘了栽树之人的本意。只懂得享受,不再开创,如此修炼下去,总有天达到这练气巅峰后,难再突破。”
“即使有福缘突破,这再往下之路,越走则越会力不从心,恐怕不会再能触摸到那种最终玄妙的境界。”
闵长老一语道破这现今的修行酸苦,伸出手时,像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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