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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丁教授竟然奇迹般的没有提遗体捐赠书的事情。
透过厚厚的玻璃片,我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感觉一切都怪怪的。
“汣丫头,快坐。”说着,一边端上来两杯热茶,我和文一豪接过茶水,坐在沙发上面。
缓缓抿了一小口,只觉得苦中带甜,咽到喉咙的时候,竟然一股清香涌上舌尖。我嘴角含笑,这是上好的龙井茶,可值钱了。
想着又非常市侩的猛喝几口,有些不悦地说道:“丁教授,这个杯子太小,不如我直接用茶壶喝?”
丁教授白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好茶都是用来品的,你这样灌水似的喝法,完全是在侮辱这茶。”
就在我欲还口的时候,文一豪竟然也几口喝下茶水,这货甚至连茶叶都嚼了,最后把杯子倒放,没有一滴茶水落下。
丁教授目瞪口呆地看着文一豪,然后说道:“我不和你们这样的粗人计较。”说着转头看向我说道:“汣丫头,你这次神神秘秘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我把事情的始末重新说了一面,这次说得十分详细,没有任何隐瞒,就连那篇邮件的内容都说了。
说完以后我的眼光瞟向文一豪,他一脸风轻云淡,并没有介意我向他隐瞒阿四的事情,他是理解我,相信我,这点我一直都非常确定。
“汣丫头,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幻觉!”听着丁教授如此自信的语气,我有些懵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迷茫。
“唐柒的死一直是你心里的疙瘩,那封邮件是你幻化出来的。子星、夜、穿越哥、念晴他们都是不存在的人。”
我双手捂着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丁教授,再看看文一豪,想不到他竟然对着我点点头。
他们两个的脸,在我的面前渐渐远去,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屋子里的一切变得特别不真实……雾蒙蒙的,像下了一场大雨,雨后又升起巨雾。
“不管是疼痛感还是害怕,都是那么真实,你现在告诉我,一切都是幻觉,我无法接受!”我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坚持,那么多生生死死的较量,现在一句幻觉我就会相信吗?
谁会信?
“汣,我的确没有和你去过什么冥地龙府,也没有见过人皮密卷。”
我死死盯着他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盯出一丝破绽,可是他一脸无辜,没有任何的撒谎的迹象。
我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摊在沙发上面,嘴里喃喃到:“你的意思是,我的病又犯了?”
我期盼得看着丁教授,等待着他的宣判。
一呼一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三年?五年?是无期徒刑?还是死刑?
良久的沉默,非常沉默!
最后,文一豪的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最后打破了僵局,他说道:“汣,自从你在学校晕倒后,就一直在医院躺着,而且一直属于昏迷状态,就在昨天你才醒来,可是醒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打电话给丁教授。你一直在迷惑,为什么我跟在你的身后,你却毫无察觉,因为,你一直沉浸在你幻化出来的世界里,就算我站在你的面前,你都看不见,而我却一直一直都……”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再没有听清他后面说得是什么,只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好像什么都存在,又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我伸出手,抓了一下近在眼前的文一豪,竟然看到自己的手透过他的头,直接穿了过去。
冷汗从额头滚滚而下,身体一会儿凉一会儿热,我缩成一团,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他们是真的吗?
今晚的事情是真的吗?
会不会也是我的幻觉?
我还在医院里昏迷吗?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我的手,体温一下一下回到体内,眼前的物体又开始实体化,包括文一豪。
“我刚才讲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就是幻觉呢?
我再次问道,我多么希望他的回答是否定的,然而,他却非常坚定地点点头。
我再也抑制不住,全身抖动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动物。
一阵温暖包裹着我,虽然他的温度源源不断地跑到我的体内,可我还是感觉很冷。
“汣丫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自动愈合伤口,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更没有人可以忽生忽死!”
没有……没有……
一连串的没有,打破了我的全部希望,也打破了我的心,全部都是假的,假的!
这算是死刑吗?
古代死刑里无所不用其极,剥皮抽筋,腰斩凌迟……
最人性化的就是斩头了吧!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但是……”我缓缓掏出脖子上面的白玉笛子,它是真实存在的,我在手里,忽然一行热泪撒了出来,“这个要怎么解释呢?”
“汣,你忘了,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这家伙看上去价值连城,可是却是一件高仿,值不了几个钱。”
生日礼物?
我不记得有收过这件生日礼物。
“我今年多少岁了?”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或许连我记忆里的年龄都是假的。
我所拥有的一切,在乎的一切,或许都是假的。
一切只存在于我的幻觉里面。
文一豪唇角微动到:“十七!”
十七?
我心里嘲笑道:果然是假的,我竟然自导自演让自己长了一岁。
“丁教授,我还有得治吗?”
“还是老办法,催眠疗法,我会让你失去这段记忆。等你忘记以后,只要不受刺激,无忧无虑的生活到老还是没有问题。”
我眉头一皱,又是催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心里就是抵制它。
可是局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轻轻点点头,不悦的接受。
丁教授从怀里掏出一个钢球,手上提着细线,钢球开始在我的眼前摇摆起来,我的眼睛盯着钢球的轨迹,来回转动。
“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的眼睛依旧盯着钢球,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你叫白汣,今年十七岁,是一名高三的学生……”
我仿佛已经看到我穿着校服,认真啃书的样子,而且周围的同学清晰可见,就连课桌上面堆放的书籍,我都可以看到……语文……外语……数学……
“你的成绩优异,全校第一……”
我的嘴角带着笑容,虽然这不想我幻化出来的自己,但是全校第一,一听就非常牛逼。
眼皮很累,非常累……
“累了就闭上眼睛……”
眼皮不听使唤的闭上,一切恢复安宁,和平……
我站在校园里,闻着栀子花的芳香,怀里抱着一两本书籍,耳朵里面塞着耳机,一口美国口音的英语单词飘进我的耳朵。
我心里默念:我叫白汣,今年十七岁,是一名高三学生,成绩优异,全校第一……
丁教授看着歪歪斜斜倒在文一豪怀里的人儿,几分疲倦爬上脸,他收了手里的钢球,语气中有些无奈:“她迟早会醒来,倒时你怎么解释?”
文一豪的眼帘低垂,像是在想事情,手有意无意拨弄着怀里女子的头发,良久他才张嘴说道:“她不是愿意任人摆布的性格,但是我实在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保她周全,她以后要怨就怨吧!”
丁教授不再说话,第一次为白汣洗去记忆是她五岁的时候,她到现在不是还是没有想起五岁岁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次真的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记起,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但是那些人躲在黑暗处如饥似渴地盯着,他并没有正面接触过他们,不过他们竟然可以搞到重型机枪,而且在闹市开枪,却能相安无事。
丁教授眼里尽是担心,文一豪能搞定吗?
文一豪仿佛看不到丁教授,他非常怜爱地用手滑上女子的脸,突然一滴金莹的液体滴落在女子脸上。
丁教授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他是……落泪了吗?
虽然那个男人只有二十一岁,而且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是他遇事的冷静程度,和他的历练都是不容小觑的。
“我不会再让这双染上不该染的东西,不再让这双眼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什么艰难困苦都有我扛着,你只需要负责幸福安康就够了。”
说完眼睛转向丁教授说道:“教授,我不想她和汣之堂再扯上联系,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学校的事情也要麻烦你,她这次是……是……”
她这次是完全忘记了,忘记了他,忘记了汣之堂,忘记了夜……
但是那又如何,只要她平安幸福不就好了吗?以后或许她会结婚生子,会有一个男人像他一样爱她,但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他了。
和那样的力量抗衡,他没有一点把握,但是他可以保证,只要有他一口气在,她不会再受到他们的干扰。
丁教授眼里含泪,轻轻点了头,其实汣丫头他早就想认作女儿,只是老肖一直不肯。
现在那老家伙生死未卜,也由不得他不许,不如来个先斩后奏,就算他以后回来也拿他没有办法。
文一豪一手抱着怀里的女子,往二楼走去,房间早已经备好,他十分认真的为她盖好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头的几缕碎发,一个吻轻轻落下,他依恋那样的感觉,良久不愿离去,直到手机的震动把他召回现实。
老八已经在催了,现在不得不离开。
他们还没有发现丁教授和汣之堂的关系,要是他再逗留一下,说不定连她的最后一片乐土都会失去。
嘴角亲启,只是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那口型分明就是: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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