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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亲的咖啡吧里出来的时候,上班族们也刚刚从大厦里蜂拥而出——在龙倩的眼里,他们就像是一群结队觅食的蚂蚁,顶着烈日。此时的雾霾已经完全消失了,太阳又重新占据了主宰。龙倩决定步行回到佑尹所在的酒店——此时的温度已经恢复到了夏天正常的炎热了,与早上的寒冷,倒是有些两个世界的感觉。七公里的步行,可以让她尽量理清混乱的思绪。
等她走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三点过了。她站在门口仰视了一眼酒店门口的招牌,似乎在犹豫着是不是该进去。进去后该怎么跟佑尹说呢?
一路走来,龙倩对父亲的猜测已经没有半点怀疑,就现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猜测或许就是唯一的解释。
最后,她还是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酒店,回到了房间。
佑尹察觉到她进来,就警觉地收回了意识。在他看来,杨杰和郭心正常得根本就不需要去监视。他询问龙倩从小龙那里得到了什么提示,龙倩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父亲跟他说的猜想都跟佑尹复述了一遍。
“总之,我爸爸和我都认为,杨杰可能就是那个察觉到你视力的人。事实上,我们认为他是个鬼圣。一种怨鬼修炼成形的大怪物。”龙倩总结道。
“鬼圣吗?听着名字就觉得很厉害。”
“鬼圣就是修成人形的怨鬼。鬼圣和怨鬼比起来,就相当于元灵对凡人。”龙倩担忧地提醒道。
“那你就绝对不要去跟踪他了!”佑尹点点头,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了和她父亲说过的类似的话。她愣了一下,心里感觉怪怪的,就好像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父亲的影子。
“我知道……”佑尹不在乎的语气让龙倩很奇怪,也很担心,然而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没说,但是仔细想一想后,却什么都想不到。
沉默在这间房间里迅速弥漫开。龙倩感觉压抑极了,她纠结在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上面。而佑尹,则在这时陷入了沉思。
“总之,”忽然,佑尹结束了短暂的思考,他说道,“你得离杨杰远一点,离郭心也远一点。我总觉得那个郭心也有问题。我们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所以,我们最好先搞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你说对吧?”
对于佑尹最后的问题,龙倩在来的路上也有想到。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意。
“对了,你看过《瓦尔登湖》没有?”佑尹又问道。
“《瓦尔登湖》?”龙倩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语气颇有些疑惑地回答道,“读书的时候看过,但是只看了一百页就看不下去了。”
“觉得理解太难了对吧?”佑尹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让龙倩非常不舒服。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嘲讽了,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我想没几个人看完了吧?”她辩解道。
“我也只看了一小部分就看不下去了,我总觉得,能把那本书看完的人,心境绝对非常平静。”佑尹笑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郭心一上午都是在看书吗?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小说。”
“《瓦尔登湖》?”龙倩当即就明白了佑尹刚刚为何会为她那个问题的原因了,她疑问道。
“是,”佑尹点点头,说,“我看她半天都没翻一页书,就好奇的看了一眼。我觉得她根本不是在看书。她很有可能只是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你在监视她?”龙倩质问道。
“我并不认为她有本事能够感觉到我的视力。”佑尹先是摇了摇头,随即他又点点头,说,“不过,如果杨杰真的是鬼圣,那她被杨杰指挥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
“那,他们这么做,肯定是要隐瞒什么。”
“隐瞒什么?”佑尹想了想,问道,“如果我是他,我就绝对不会选这个城市落脚。很显然,他应该不会是想隐瞒他们的身份。我不相信一个堂堂鬼圣,会选择大隐于市。”
龙倩无言以对了。对于一个从怨鬼辛辛苦苦吞噬怨气修炼而成的鬼圣来说,大隐于市这种“低级”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而且,这个城里还有师父和父亲坐镇,这就好像是一头老虎跑到了两只熊居住的山林里。龙倩也觉得杨杰会来这个城市,绝对不会是隐居这么简单的。
“只有一个可能,”龙倩说出了他们两人心头共同的想法,“他在策划什么大事件。”
“而且,还跟你父亲他们有关。”佑尹沉思了一会儿,决定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去试一试他,就用那个现在还在活动的怨鬼。”
龙倩点点头同意了佑尹的决定。他们说走就走,刚刚作出决定,就穿好衣服出了酒店。此时天空中已经不见了太阳。这时候要打车,是万难的,挤公交则更是一项体力活儿——下班高峰。他们只能步行一路向南,走了近二十公里的路,他们总算见到了目的地。
而此时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别墅区特有的安宁让这里看起来就仿佛不是在城里。通过天眼观察,那个怨鬼的宿主已经回来。佑尹决定自己先进去找到那个怨鬼,考虑到上一次的经历,他给龙倩在附近找了一个制高点,等到怨鬼一出现,她就用弓箭射击。
非常幸运,在这片别墅的旁边,有几棵特别高大的树。这几棵树看起来就像是活了几百年,龙倩爬上了其中最高的一棵。在树干之上,靠近她这边的好几栋别墅都能清楚地看到。
不过,怨鬼宿主并不在这几栋别墅里。佑尹需要把他引到这附近。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完全想清楚了计划。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经过观察,佑尹知道这里居住的富豪们都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他们更喜欢早睡早起。而那些居住在这里,喜欢熬夜的年轻人,则一直到五六点才会驱车回家。所以,在十一点到凌晨四点这一段时间里,小区里除了巡逻的保安以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人是醒着的。
佑尹找准了怨鬼宿主的家,以他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只是眨眼间,他就已经奔到了目标门前。在门前,他又再一次观察了一遍室内的情况。怨鬼的宿主已经睡着了。怨鬼就如同是他的影子一样呆在他旁边。对于这个漆黑的影子,躺在宿主身边的女人似乎一点察觉都没有——一个美女,年轻漂亮,但是一脸蠢像。他们睡得很香,香得让佑尹都有些不忍心吵醒他们了。
“能被怨鬼依附的人,无一不是自私奸诈,杀人如麻之辈。”他回忆起龙倩跟他说过的话,并以此来抑制下自己不合时宜的同情心。一想到无数人都会被怨鬼所害死,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愤怒。借着这股愤怒的劲儿,他一步从门口前的台阶下跃到了二楼的窗口,在这家人的二楼,是一个铺着实木条的阳台。阳台大概有十二个平方左右大,在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张玻璃台面的圆桌。阳台里面就是卧室了,中间有一个落地窗,不过现在却是开着的。
佑尹毫不费力地就走到了怨鬼宿主的床边,在这时,怨鬼那漆黑的身影明显发现了佑尹,他朝佑尹这边释放出了一种令人感到恐惧的寒冷。然而这种程度的恐吓,对于佑尹来说简直就挠痒。
怨鬼见来人不退反进,身上一点小偷的感觉也没有,而且,这个人的视线还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当即就明白了,这个突然进来的人,并非是普通人。
怨鬼自身并没有任何攻击力,然而当他依附在人身上时,他则会力大无穷。一想到这个人是人行者,怨鬼当即就钻入了宿主的身体。沉睡中的宿主还没明白过来,身体就完全被怨鬼所控制了。他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体虽然不似前一个一样臃肿,然而也算不得多么健康。在他的身上,佑尹没有看到一块明显的肌肉存在。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肌肉松弛的家伙,在刚刚慢慢地坐直身体后,突然,他就像是变成了一道闪电,整个人都已经冲到了佑尹的面前。
“比速度?”佑尹低声嘲讽了一句,脚下在对方刚动的瞬间就向后平移了一小步,怨鬼冲来的时候,他根本无任何压力地避开了这一攻击。“你还早一千年!”
一击未果的怨鬼,由于速度太快,整个人都从佑尹的身边飞了出去。他一直撞到了阳台边的扶手,将整个木制的扶手都撞飞了才停下来。
“要及时刹车啊!”佑尹面带浅笑地摇头建议道。
怨鬼转过身,冲着佑尹怒吼了一声,看样子,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佑尹的厉害。并没有再用那种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的速度冲击。
“怎么?”佑尹见怨鬼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却完全不动分毫,就嘲讽道,“不再试试看了?”他暗暗将真气聚集到右手上,逐渐的,他的手都被一道三彩的异光围绕。
“傻瓜才跟你打!”怨鬼被佑尹手上的三彩光芒给惊呆了,本能告诉他必须立即走开,不然,这个辛苦找到的合适身体,就会步上同伴一样的下场了,被轰成肉泥。不但如此,他的怨鬼真身也有可能会被对方剿灭。他听从了本能的召唤,当即转身就朝楼下跃去。
“我得把你赶到路上去。”佑尹轻声嘀咕道。怨鬼逃走的方向与龙倩所在的位置刚好相反。紧随着怨鬼的身影,佑尹以比他快了近一倍的速度冲到了他的前方。
一拳蕴含着三色彩光的拳劲,猛地击向疾奔中的怨鬼。怨鬼见到佑尹手上的三色彩光时,想停下,却已经全然不可能。
“噗”地一声,花园之上,落下了一片血的雨。
怨鬼漆黑的身影被佑尹一拳击出,虽然是怨鬼真身,无形无体,却也无法避免被击退的力劲。他就像是风中的落叶一样,被拳风一直冲到了别墅区的外围。
看到别墅区的围墙时,他以为自己可以借着对方的拳劲儿自空中遁走。“人行者是绝对飞不起来的,所以,如果我飞到空中,他是绝对伤不到我的。”带着这样的信念,他高兴地差点笑了出来。他想笑那个陌生人的大意,想笑他虽然非常厉害,却是十足的笨蛋。
然而就在这只怨鬼以为自己即将逃离危险之时,突然奔来的一道光,却击中了他虚无般的身体。怨鬼到消失的那一刻都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这时,一直守候在树上的龙倩放下了手里的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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