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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佑尹一直都在用天眼寻找着周沐林夫妇的身影,而他也一直都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发现。他没有他们踪迹,也没有发现任何他们还在这个城里的痕迹。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他们好像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来过,但是走了——就像他担心的那样:他们只是为了摆脱他的视线,才在这个人口密集的地方降落的。但是,他却又对这个想法感到怀疑。因为在周沐林夫妇来到这个城市之前,他们所途经的路线下面,可并不都是荒山——现在可是21世纪。在这条路线的下面,有至少十个大小不一的城市。在这些小城市里,依然有大量的人密集地分布着。如果他们只是为了要避开他的观察,他们大可以在途中就降落。可是他们没有。他们不远千里地飞到到了这个城市,而且还带着他的视线,必然是因为这个城市是特殊的;在这个城市里是有什么在等着他们(或他)的;也是他们想让他来的——他在仔细地考虑了一番之后,就开始对这个答案深信不疑起来。
天色刚刚经过清晨的昏暗,时间也不过才七八点钟,佑尹也才刚刚结束了对城市的整晚的探查。就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欢快地门铃声却突然打破了沉寂,就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战场上一样,显得是那么地突兀。
佑尹稍稍愣了一愣,便运用出一丝天眼到了门外。他看到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女人。她不是那些穿着制服,要进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也不是那些衣着暴露的深夜工作者。她年轻,漂亮,而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沉醉的健康气息。她就是那个三天前还让佑尹心神不宁的龙倩。在阔别三日之后,这位大美女一大早就来找自己,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她赶紧下了床,穿上纸质的拖鞋走到门口去将门打开。对于这位大美女今早的突然造访,他的心头一时间也充满了疑问。
“你有没有空?”龙倩没进来。站在门口的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短袖配,一条紧身的深色牛仔裤——看起来更生活,但是同样迷人——一点要进门的意思都没有的问道。
佑尹转了转眼珠,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耸耸肩说:“有空。”他想这个人来找自己,肯定是因为有事要拜托自己帮忙。如果力所能及,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我知道你能隔墙睹物,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看?”龙倩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催促“快点”意思的表情,说道,“就当是你给我赔罪。”她根本没有在意到佑尹脸上的惊讶和尴尬,也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这么说,对方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这么快就直入主题,也没有两句客套话——普通人通常都不会这样——佑尹的心里不免有些惊讶。若是两个熟人才见便直入主题说事情,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佑尹手足无措地看着龙倩——后者脸上的那副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神情让他感到自己被挫败了一样。疑惑地盯着对方看了将近半分钟,他才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答应了。他心想:“看来今天有的忙了。”他虽然看起来很无所谓,但是实际上,他的内心其实激动极了。
佑尹扭头走回床上坐下,正准备开始施展天眼通——他以为龙倩的意思是让他看什么东西——突然,他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两步赶过来的龙倩抓住往外拉。她还一边说道:“那就快点,我赶时间的。”当下也不由分说,拽着佑尹就往外走。看样子,她似乎根本没打算给佑尹解释,更没有打算让他换双鞋。
被拉着走出房间的佑尹还穿着那双纸质的拖鞋——住过酒店的人都知道,这种纸质的拖鞋,虽然也能穿,但是要穿着出门的话,就实在有些勉强了。走过酒店大堂的时候,空荡荡的大堂里,仅有的两个前台接待都以奇异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个人。佑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只发现,在那个男性接待看着他们的目光里,明显是带着羡慕的。
“请问,”被拽着走出了酒店大门的佑尹结结巴巴地试图问出美女的决定,“你想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龙倩头也不回地说道。
“去你家?”他不禁惊讶地低声呼了一句。这一句低呼,将门口周围恰巧路过的,不多的几个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感觉到路人的目光,佑尹当场就羞红了脸。
才见第二次面,就去女孩的家?
佑尹感到心脏仿佛已经到了喉咙,随时都有可能会跳出来一样。
“难道,”佑尹不禁朝着奇怪的地方幻想,“她想……”然而这个想法还未出现一副完整的画面,他就猛地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她应该是真的有事找我才对。我不应该那么想。难道她家里出事了?”随即,他又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并对自己会朝着那个方向想而感到愧疚。他心想道:“应该是这样的,是她里有什么事。她怎么可能会让我跟她……”
随即,他颇有些感伤地叹了一口气,同时开始担心起才见过两面的龙倩了。他猜想,龙倩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大清早让他来帮忙,必然是家里有事,而他的能力又刚好适合去帮忙。至于具体会是什么事,他是完全没有头绪的。
不多久,他们便进入了一个小区,在从电梯里出来后,龙倩拽着他到了一扇门前。她将门打开,并推门走了进去。在佑尹眼前的,是一个比他以前的家更乱的屋子——他虽然自称懒散,但是有时还是会做做大扫除,而这个家……这简直都已经不能用“家”字来形容了。地上到处都是衣服,垃圾,还有已经长霉了的食物。在龙倩身后进来的佑尹都忍不住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前的这个女人。
身为这间屋子的主人,她是不是从来就没做过卫生?
佑尹的心里忍不住闪过了这样的问题。龙倩在他心目中那健康的形象,也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这时,他仿佛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于她的一切,他都知之甚少。
“你帮我看看,”龙倩踏进门口之后,整个人就开始变得特别紧张,她甚至躲到了客人的佑尹身后,仿佛是在惧怕什么一样,对他说,“那些蟑螂都在哪?”
“蟑螂?”佑尹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他感到很不可思议地回头问道:“杀人都不怕的你,怎么?怕蟑螂?”他看到了一张“要么干,要么滚”的臭脸,心里的负面情绪顿时就冒了出来。“大清早把我拉过来,不会是让我帮你杀蟑螂吧?”他在心里低声嘀咕道。同时又对这个女人的行为感到无语。
“谁怕?”龙倩否定道。她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佑尹,接着又解释道:“我只是找不到它们。你快帮我找啊!傻愣着干嘛?”不论怎样,她这个样子,可不会是像害怕蟑螂的女人会有的。她显然对什么蟑螂根本就不感兴趣,也根本就不惧怕它们,她只想看看佑尹会如何做。
佑尹看穿了龙倩的心思,不禁哑然失笑地耸了耸肩,不论怎样,他都已经答应了,就算再感觉讨厌,他也要履行诺言。他本以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几只蟑螂……看这个房子的样子,恐怕到处都是蟑螂。
佑尹没有和她说什么,当即就施展出了天眼通。拿这项神通来找蟑螂,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不过只要能帮到人,也可以说是学以致用了,所以,他除了对龙倩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以外,倒是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是以他一开始就几乎尽了全力。在天眼通将屋子完全笼罩之时,这间屋子里的任何物体,甚至包括细菌都无法逃过他的视线了。
佑尹很快就发现了龙倩来找他寻找的蟑螂,不但如此,他还发现了两只老鼠,一窝白蚁,一大群他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其中,蟑螂和老鼠几乎都在厨房——那里面堆了几个满是油腻的盘子,十多个碗,铁锅上也沾满了油渍。从那些油渍,以及泡着碗筷的水槽里看,这些东西至少有一个月没动过了。如果这样的环境还不招引蟑螂老鼠,那世界上应该就没有地方可以吸引蟑螂和老鼠了。
佑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告诫对方,如果要处理这些蟑螂和老鼠,最好还是将那些垃圾都清理干净,并且去请一个除虫公司。在收回天眼通的同时,他转过了头,而就在这时,天眼通其实还并未完全消失。在天眼通还作用在眼睛上的最后零点一秒(能量的延迟),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龙倩。
那是一个与他认识的龙倩完全不同的女人。
就好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佑尹还没反应过来,龙倩就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依然是那么美丽、性感、迷人,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令天下的男人都失魂落魄。但是就在这时,她的这份美丽,却让佑尹感到有种虚幻的感觉。
这突然的发现,就像是突然在耳边炸响了一个闷雷,佑尹顿时便惊呆了,他死死地盯着龙倩,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此时的他什么都没有想到,他只是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却是说不清的,至少现在是说不清的。而后者感觉到客人的眼神,就本能般地迎了上去。两个人两双眼,就这么相互凝视了两分钟。龙倩完全不知道佑尹为何会用这样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疑惑的眼神让她感到心虚,就好像她的伪装已经被察觉了。不过,一向都非常强势的她,越是心虚,她就越会强硬(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会竭尽全力去做一些理智无法理解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准备的佑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的人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开始的时候,他看着龙倩的眼神还只有诧异,然而并没有过了多久,他的眼神就完全变成了沉迷和温柔——此时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他总觉得自己很想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眼前这个女人的脸——那嫩白中又夹带了些粉红,看起来便极富有弹性的脸蛋,让他瞬间就失去了理智——他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突然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提醒他道:“住手!你这样做会让她厌恶你的。”就像是一道惊雷突然落到了身边,他被心里的这一声提醒给震了一跳,甚至于整个身体都颤了颤。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已经伸出的手,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他来说确实并不容易。他想移开紧紧盯着对方的视线,但是他的眼睛却像是已经陷进了泥潭一样,不可自拔地定在龙倩的身上——只要移开分毫,他就会心碎地死去。“她的身材是那么火辣,要是能搂一搂那条小蛮腰就好了!”他听到自己的内心发出了这样的呼喊。“看这张脸,多么美啊!要是能凑上去亲一亲那张红嫩的嘴,就算世界马上毁灭,也值了!”
“要是能拉着她的手,在街上走,然后走回酒店……”
佑尹已经被龙倩迷得神魂颠倒,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这是在哪儿。
“你在看什么?”突然,龙倩生硬地开口惊醒了沉迷的佑尹。
佑尹惊醒过来,注意到自己刚才的无礼,当即就羞红了半边脸——都被胡子给遮住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又畏惧地瞥了一眼龙倩,语气诚恳地赞叹道:“你真漂亮……”
“我知道。”龙倩皱了皱眉头,她似乎非常不喜欢佑尹的这个回答,厉声地回了一句。此时,她看着佑尹的眼神也变得轻蔑了起来,那种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堆垃圾,而不是一个人。
佑尹的心里非常难受,他心想:“看来,我已经被她彻底讨厌了。”就像很多被女神拒绝的优秀男人一样,在当时的时候,他们都会在自己身上寻找问题。佑尹也一样,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从他们踏进这间屋子之后,龙倩就一直呆在他的身后,而且她做出了一副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她一手横过胸口抓住另一只手的胳膊,而另一只手自然垂下,手的位置恰巧就在下半身的敏感部位——这个别扭的姿势,其实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的深意。只要佑尹稍稍留意到了这一点,他就应该明白过来:龙倩摆出的那个姿势,其实就是在专门针对他那双能隔墙睹物的眼睛。
或者,只要佑尹对龙倩这个人有一丁点的了解,他都该知道,对于一个龙道修炼者来说,任何生物其实都是朋友。让他来找什么蟑螂老鼠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如果是换了一个人行者,他都绝对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而上当。
从龙倩家回到酒店之后,根本无法静心的佑尹翻开了那本入梦清心小法。刚刚还混乱的心境,在他看到那副侧卧而眠人像的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心潮澎湃过一样。这时,他没有借助“入梦清心小法”直接开始修行,或者施展天眼通。在他的心里有种什么事情还没做完的感觉,他将事情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
“有可能是看错了。”在联想到在龙倩突然变了一个样子的时候,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但是也可能是真的有问题。”
“看错的可能很大。”
“但是,能看错那么多?应该是不可能的。”
为了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佑尹决定外放出视线,去看看龙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就像是一颗钉子一样,如果不立即处理了,就算有入梦清心小法的帮助,他也无法完全安心下来。
意随心动,对于修炼者来说,若是动了意,就必须尽快履行。不然的话,就会对自己的修行有非常大的影响。佑尹虽然并不清楚这个道理,但是他却是在这样做。
他很快就看到了龙倩的家。
在这间堆满了垃圾的房子里,一个让佑尹觉得陌生的女人正穿着一件吊带睡衣,坐在卧室的床上。在她的手心里,赫然是一只安安静静的蟑螂。在她面前,是那只巨大的白狼——它几乎完全隐没了自己的气息,看样子似乎在睡觉,或者在修炼,若不是细心查探,佑尹也发现不了它。一察觉到白狼的身影,佑尹就赶紧收回了天眼。不过刚刚的查探,已经让他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了。
在这一刻,佑尹的心突然像是被绞成一团般地痛——他认为自己被那个女人欺骗了,愚弄了一番。于是,这个敏感的家伙就在心里暗暗地立下了誓言:
“日后至少要离这个女人有三公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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