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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反反复复地想了几天，他决定找龙叔拜师学艺了。倒不是小试一把的成功给了他信心，而是赌石的神秘吸引了他。更何况，他现在也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仅有的两千多块钱，也就几个月的生活费而已，而且下个月还得交房租。龙叔主动提出收徒，要是不去，简直是天大的傻瓜。还有，这个职业挺适合自己的，不过雕刻，他倒不一定能耐得住寂寞。
边走边想，肖伟来到了龙叔的门口，他敲了敲门。“吱呀”一声，肖伟愣了一下，开门的并不是龙叔，而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您是？”
“我叫肖伟，来找龙叔。”
“噢，我是龙叔的徒弟，叫强子。快进来，师傅等着你呢!”
带着几分惊异，伟跟着强子来到了堂屋，龙叔正在摆弄着茶具。回头看到他俩，立刻站了起来。“总算来了，坐吧。”
“听强哥说，您知道我今天会来？”
“没那么神，不过你早晚会来的。”
“为啥？”
“呵呵，一是缘分，我说过的，咱俩的缘分、你和翡翠的缘分。二是，你现在需要一个事做，对么？”
“师父……”这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像是回到了解放前。
“唉，不用改口。”龙叔显然听出来了，“也不用再搞什么礼数了，现在不兴了。你天分好，又敢冒险，好好学。将来和强子合作，你买原料，强子负责雕刻，倒也不差。”
“老爷子太厉害了，这哪是不差，简直是神人，连我怎么想的都知道。”伟这样想，却没敢说出来。
“这样，我知道阿伟是不喜欢按部就班上课的，我也不会，我没当过教师。强子倒是耐得住寂寞，但不喜欢赌石。正好家里也没什么活，我带你俩再去赌一下，如何？”
伟求之不得，强子也想出去透透气，师徒三人就向边聊边向张记首饰店走去。“A市赌石的地方多吗？”伟问道。
“不多，”龙叔道：“几个大首饰店一般只卖成品，偶尔出售毛料，也是切开的，价格高的离谱。小的首饰店搞不起，老张头原来也不做这个，倒是他儿子爱折腾。不过这么一来，迎合了一部分人赌博的心理，陆陆续续开了几家，都是小打小闹，不成规模。”
“哟，龙叔，您怎么舍得来了？”小张子讨好地说。
看来师父说的没错，A市搞珠宝首饰的圈子并不大，同行大多认识。
“来，今天咱爷仨每人挑一块，比试一下如何？”
嘿，老爷子有一套，从来没见过这样上课的。要是以前的老师都这样上课，我岂不是早考上大学了。
马上行动，既然上次得到了师父的认可，还照上次套路吧。伟一边想一边围着原石堆，开始查看了。很快，他看到一块黄沙皮的料子，大约2公斤的样子，一头粗一头细，竖着一放，俨然一尊大肚弥勒佛。上手一掂，挺沉。得了，用灯照一下吧，微微透出红光，不明显。洒点水上去，红光明显了不少，就它吧。伟得意地抱着石头坐在凳子上抽起烟来，活像一个得胜的将军。
再看强子，真的是不紧不慢，仔细挑着。约莫半个小时，选中了一块白盐沙料，也就1公斤大小，还有一条明显的裂。
看到两个徒弟都选好了，龙叔也不再犹豫，挑了一块黑乌沙料，样子怪怪的，不讨人喜欢，一称重量，2.1公斤。三块料一起，5公斤多。小张子大方地去掉了零头，2500元成交，切！
伟性急，当然先切他那一块。刺刺拉拉，大约两分钟，“米勒”底部切掉了一块。用水一洗，伟彻底傻眼了，外行也可以看出，典型的“狗屎地”。他不甘心，怎么可能，明明是透光的，再切一刀。刀起石开，仍是灰白一片，一文不值。1000块，转眼没了，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接下来是强子的白盐沙料，还好，三四分水头，肉细，却没有颜色。裂比较明显，可以切成小块，倒也可以赚上一点。
好戏上演了，龙叔的黑乌沙被架上了机器，按照事先画好的线，小张子开动了机器。大约5分钟，黑乌沙被拦腰切开，两边都是白花花一片，白的细腻，白得诱人。再撒上一点水，奇了，白地上居然带着漂亮的阳绿，竟是那么自然。“白地飘绿花！”小张子叫了出来，“涨了，老爷子，最少值5000!”
白地绿花，按说算不上稀奇，可这里可是A市，不是缅甸！在这个小店里头，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龙叔笑了笑，带着两个徒弟出了赌石店。
他们径直回到了家，有了这个经历，今天的课堂不会让伟打瞌睡了。当然，这是基础性的知识，强子就去忙他的事了。
“龙叔，我搞不懂。上次您还说我选石头的方法不错，今天怎么会输的这么惨！”
“没关系，‘十赌九输’，这不算什么，但同样的错误不能出现第二次。先说说，你为什么选那块黄沙皮？”
“和上次一样，我看他像一个弥勒佛，就像用它雕刻形状更自然！”
“孩子，两码事呀！上次只是感觉，是一种玉缘。而这次，你显然是刻意去挑的，不一样的。就像男女之间，上一次是一见钟情，这一次明显的是按照心中的理想去人堆里挑的。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我还看到红光了呀，这也错了！”
“当然不对，那是皮子的颜色，你得看光能不能进到石头内部。”龙叔听了听，看到伟的样子，知道他懂了才接着说：“强子就和你不一样，他只挑自己能看懂的，不赌。”
“那您选的那一块呢，您为什么选它，很值钱吗？”
“钱嘛，一般般、在咱这里，就是五六千的样子，放到云南，不用出门就可以卖个万儿八千的。为什么选它，今天就先不和你说了，这种料赌性很强，运气的成分很大。”龙叔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它的种水都一般，难得的是颜色。记住这句话‘色差一等，价差十倍’。譬如说这一块，如果白地不够白，是灰的，就没什么价值了。如果没有绿花，也不知什么钱，蓝花也不行。”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但是，假设不是白地，而是透明的，那么蓝花就十分可贵了。听说过‘段家玉’吗？”伟摇了摇头。
“那是翡翠‘四大名玉’之一，清末民初年间，云南绮罗乡段家巷有个玉商叫段盛才，出身翡翠世家。有一次，他买回一块300多斤的大玉石毛料，白岩砂外壳。不料许多行家看后都直摇头，没有人肯出价，他便把这块石料随意丢在门口。来客常将马拴在这块石头上，时间长了，马蹄蹬掉一块皮。晶莹的小绿点引起了段盛才的注意，于是拿去解开，竟是极品翠玉。用它做成的手镯，通透似玻璃又飘蓝花，好像绿色的鱼草在清澈的水中飘荡，从此“段家玉”名扬中外。
这块玉石段家一共做了400多对手镯，大部分流出国外，其中最好的一对手镯被民国第一夫人宋美龄买走。还有人说段盛才自己留下来了其中的一只，没有舍得卖。有一伙土匪知道了这只手镯的存在，就去打劫，结果翻箱倒柜，闹得鸡飞狗跳，都没有发现这只手镯。匪首对段盛才说：“我用钱向你买这只镯子行不行？”段盛才说：“要买可以，先付钱，拿了东西请你马上走。”匪首付款后，段玉商走到水缸面前，伸手往里面一捞，拿出了一只镯子，匪首拿了镯子，灰溜溜走了。”
太有传奇性了，肖伟越来越觉得他的选择是对，翡翠一定还有许多传奇的故事，说不定我也会有一段传奇的经历。想着想着，他有些飘飘然了。
“怎么了？”
“啊，没！我想问翡翠到底有多少种颜色？”
“呵，言不由衷吧，你小子一定思想跑毛了。”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故事以后慢慢给你讲，包括我们家的事情，还有赌石的传奇。今天，你必须把颜色的事情搞清楚。我不知道翡翠有多少种颜色，据说凡是自然界可以看到的颜色，翡翠中都可以找到。不过最贵的还是绿色，那是生命的颜色啊！还有红的，其实翡就是指红的，翠是绿的，还有神秘的紫色，稳重的黑色。”
“那也没有多少种啊？”
“不，这是大的分类，你想有的程度不一样呢？”
“哦，我明白了，颜色越正，越贵吧？最贵的是‘祖母绿’吧？”
“又是对了一半，‘祖母绿’是另外一种东西，但你可以说某种翡翠的颜色像祖母绿。这些名词很重要，如果说错了，惹人耻笑是小事，黑心的会把你当成外行狠狠宰你一刀！”
伟很喜欢这种授课方式，短短半天，他就对翡翠的颜色有了一个系统的了解，读书不多的他还是想起了那句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又何止，学校里怎么可能学到这些实用的知识，翡翠的教科书上也一定是一连串难懂的名词。难道说，我一是的决定居然是英明之举，真不知道娟子是怎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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