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正如往常一样,李贾在“酒林居”中的柜台前不停的忙碌着,店中的几个小二更是跑来跑去。
“看这样子下去,这店应该扩张呀!”李贾看着自己店中坐的密密麻麻的客人,心生猜想。不知不觉,客人渐渐的走掉了大半,太阳的光辉也渐渐黯淡下去了,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接近打烊的时候了。也是李贾一天中最舒服,最轻松的时候。自己可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中品尝自己娘子(刘氏)做的饭菜,可以看见自己孩子天真的笑容。的确呀,最美丽的时候,对他来说就是黄昏过后的夜晚!
“你们几个辛苦了,等剩下几桌客人走后,就打烊吧!”李贾站在柜台前,挥挥手对店里的几个小二说道,“好的,李掌柜!”几位伙计爽快的答道。
“呵呵”李贾对着几位伙计笑了笑,随即目光又看向门外,“这天色,好熟悉呀!难道又要来一遭?”李贾看了看门外的天气,心中一阵翻涌,“再来一遭的话,这日子可就没办法过了!唉,什么世道!连老天爷也不安分了!”李贾抱怨道,“轰!”天上传来了一声巨响,李贾听到这声音,脸色变了变随即快速的跑了出去,“哗!”无数的雨滴从天而降,“啪啪啪!”不断的敲击在地面上,像是沉闷的鼓声,奏出了一曲美妙的曲子。李贾静静的站在门口,听着这些雨滴的演奏,偶尔会被滴落在脸庞上。但是,他还是笑了,灿烂的笑着,“看来,这老天爷开始向善了!”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场大雨,直到店中的客人都走掉时,他才回到店中“打烊了!”连忙招呼伙计收拾桌上剩下的饭菜等,待到一切都收拾好了,关掉店门之后。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雨还在下不停,只是变得小了许多。李贾举起一把大油伞静静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噗噗噗噗”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向前远去...走了没多久,已经能够看见自己的宅子了。李贾的双眼静静的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可能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个宅子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刚开始他还简单的认为这个是老祖宗显灵的功劳,可是到了现在却。连自己都被称为“仙人”了。李贾心中一阵感慨,摇了摇头。
“轰”一声巨响传来,将李贾的双耳震得十分疼痛,捂住自己的耳朵朝着那个发出巨大声音的地方看去,双眼瞪的老大,手中的大油伞莫名的从他手中滑落,落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那个方向,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那个让他视线无法移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家的宅子!随着,那一声巨响一道白色光束从他的宅子中冲天而起,这道刺眼的光束就像是冲破了九天一样,照亮了整个天穹!
“又…又来一遭了!”李贾颤抖的嘴唇抖动了几下,而附近的人看到这道光束纷纷跪倒在地大声高喊起来“李大仙又显灵了!!!”
不一会儿,光束消失了。李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快步向着宅子跑去!“这一次又要整哪一样?”李贾边跑边想,心中突然一股酸楚涌出,眼角一滴滴泪水不断滑落,“老天!你就不能不折腾我吗?”
等跑到家中时,看到的是自己的娘子十分震惊的呆立模样!
“相公!刚刚那个是什么?”刘氏坐在椅子上,颤抖的说道,“我也才刚刚看到!”李贾找了个椅子坐下,双手抹了把脸,静定心神。
“相公,我们家出现这个是福…还是…祸?”刘氏看了看李贾几眼,嘴唇颤抖了几分,“是福是祸?我又怎么知道呢?”李贾呆坐在椅子上苦笑道,“相公,不如我们把这个宅子卖了吧!不管是福是祸,这宅子虽然是你老祖宗传下来的,但是我总感觉有点…邪!”刘氏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这话触怒了李贾,“容我考虑考虑吧!”李贾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脸色带着几分沉重离开了。只留下刘氏一人静静的坐在大厅中沉思着。
“卖掉宅子吗?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李贾不断想着这个问题,自己的步子也不停的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刺眼的光芒射入了他的眼睛,他向着发光的方向看去,原来是自己家的宝贝池子。刚才可能是照射在池子中的月光吧!他向着池子走去,站在池子边静静的看着它。叹息一声:“我的宝贝呀!你现在不再显灵了!”他对着池子静静的说道,像是在倾述自己的苦衷。
“咦,”轻咦一声,双眼紧紧的盯着池底看不停,只见那池底绿色的表面上一道道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的模样就像一块绿色的玉静静的躺在池中,李贾心生好奇,正准备伸手下去触摸时。突然,池底亮起了刺眼的绿色光芒,照在李贾呆滞的脸庞上,将他的脸庞照成了绿色!“鬼呀!”李贾哇哇的叫了起来,准备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久久不能动弹,这让他心中更是恐惧,然后,下一秒他恐惧的眼神又变成了惊疑。
因为,在那绿色光芒中,慢慢的从池子中长出了一朵巨大的绿色莲花,绿色莲花!
“我不会看错眼了吧!绿色的莲花!?”然后,绿色的光芒渐渐的黯淡了下去,若不是眼前这朵绿色的莲花真的存在,那么他绝对认为自己刚刚一定是睡着了在做梦。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庞,能感觉到痛楚,这不是做梦!不是做梦!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池子前,静静的看着这朵将整个池子都占据的绿色莲花,看起来给人的感觉,这就像是一朵玉莲一样!翠绿色的玉!只是这莲花还未曾开苞。看来等着开苞还有一段时间呢?!
“这…这是个宝呀!怪说不是,为什么年年池子都开莲花,今年却不开了,原来是这大家伙要出土呀!”李贾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不断在院子中回荡!
当天夜里,李贾本来是怀着捡到宝贝的开心入睡。然而,这一夜却进“贼”了!这“贼”可不是一般的贼!大约接近旁晚戌时,李贾已经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睡觉之时。不料门外一个影子突然闪过,这影子的速度只是一瞬间,快到让人感觉像是自己看到了幻觉一样。
不过李贾还是看到了,这吓得他连忙起身,随手抄起床边的一根长木棍(那时许多人都有个习惯,就是在自己的床边放上一些家伙,好在夜里防贼,以免有贼进入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李贾拿着长木棍,站在屋中对着门外,心中愤怒之极,这几天的不快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直接冲着门外破口大骂,无非就是问候那个影子的十八代祖宗之类的话语,后面的就是直接挑衅的话语!不过喊了许久,门外还是没有动静,李贾急了,直接把门一踹冲了出去。下一秒,快速的跑回了屋中把门一关,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居然是‘夜魅妖’(注一)”
“嘭,嘭!”背后的门,不断被什么东西撞击着,还传来了嘶嘶的声音,这种声音比猫的嘶叫声尖利的多了。
“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怕你这么一个畜生!?”握紧木棍,李贾直接转过身来,一脚揣在了门上,门开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后退几步,冲着他不断的嘶叫着。
“啊!打死你这个畜生!”李贾不断怒吼着,不断挥动着木棍。面前的东西被打倒在地,痛苦的嘶叫着!
不一会儿,鲜血染红了李贾手上的木棍,李贾停止了挥打,额头上的汗水不断落下,被汗水模糊的视线静静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一个接近四尺长的黑色的野兽尸体,口中喃喃道:“居然只是只小的,我还以为是只大的呢!害我虚惊一场!”说罢,扔掉带血的木棍。
“明天再处理吧!”自言自语道,说完就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进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起来,李贾将自己房屋门前的那个东西的尸体,直接扛到了“酒林居”中,走之前,他还不忘去看看池子中长着的那朵绿色莲花。当他扛着那个黑色东西的尸体往酒店去的时候,路上的行人,见了眼神中首先是恐惧,然后变成了敬仰。居然还有甚者直接对着李贾行三跪九拜之礼,不断高呼:“李大仙!神勇!”
反正,不管怎么说,见到李贾扛着这东西的人眼中都是充满了敬仰之色!摇摇摆摆的扛着夜魅妖走到自家酒店前,搁这门前一放,进了酒店,一会儿找了一条绳子直接将它吊在了店门口旁,然后还挂了一块木牌写着“十两银子一斤肉!”的字样,这样一挂竟然让路过的行人纷纷停止了脚步,都向着酒店门口看来。
李贾搬了个椅子搁在门口,一屁股坐在上面对着街上的行人吆喝道:“十两银子一斤肉!谁想要?”顿时,街上的行人沉默了一下,然后纷纷靠拢而来,各个都大喊道:“我要一斤!”“我要十斤!”…李贾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谁知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我要整只!”
“啥?谁说要整只?”李贾对着人群问道,“我!我要买整只给我家老爷治病!”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挤开人群走到了李贾面前指着那只吊着的夜魅妖说道,“我也要整只!”人群中又是一阵叫喊,李贾和站在他身前的那名下人都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走了过来。
“你?你有钱吗?十两银子一斤肉,少说这只夜魅妖也得要半千两银子才能买下来!”李贾还未说话,那名站在他身前的下人斜视着白衣男子说道,“这个!老板你可以看看够不够?”男子只是一笑,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小的蓝色玉佩扔给了李贾,李贾接过一看这蓝色玉佩通体深蓝,表面十分光滑,看了许久都不知道这到底是那种玉,刚想要问这名白衣男子。不料,这白衣男子轻笑一声:“老板,这玉是上好的‘蓝麟’(注二)!”
“什么,蓝麟?这玉是蓝麟?”人群中发出惊叹,李贾和他身前的那名下人惊的说不出话来,“公子,你确定…你用这蓝麟换这个畜生的尸体?”李贾咽了咽一口唾沫,指着吊着的夜魅妖,惊讶的说道。
“是的!”男子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公子…你这不是明显的吃亏吗?”李贾轻声道了一句,男子扛起夜魅妖的尸体正欲走出人群,听到李贾的问话,只是淡淡回道:“身外之物,岂能与所爱之人相比?”
随即,白衣男子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人群中,留下李贾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手中那块玉出神,而周围的人也同样看着李贾手上的那块玉,不过心中都是充满了羡慕之情,而那名下人则是被惊呆了。
“为了所爱之人吗?”李贾嘴上念了念这句话,然后从呆立中醒来,看了看面前的行人,笑着说道:“好了,打扰到大家,既然这东西都被买走了,那么大家散了吧!”
说完,便将椅子和木板搬回到酒店之中,而那名下人则是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这事情过后,城中居民又传出了“李大仙!“神勇无敌战夜魅,无畏扛尸卖妖肉。”的说法,让李贾头上大仙的名讳更是在蜀都城中响亮几分,就这样一年接着一年不断的在岁月的河流中流去,直到过了三十年。
(在这三十年中,有许多听闻李大仙这个名头的人都会去李府登门造访,其中还有“东方居士”!(注三)但是这李贾无论对谁都是紧闭李府大门!这其中的原因自然就出在他家池子长出的那朵玉莲上了,这宝贝可不能让外人瞅见!
但是,这宝贝却让李贾在这三十年中十分头疼,因为过了这么久,这莲花还是没有开苞。说到底,李贾也是人,也会老。要是等到自己双眼一闭,两腿一伸。自己还没见着这宝贝开苞的模样,那真是一个遗憾!
然而,正好三十年一过,这宝贝终于有动静了!)
注一:夜魅妖:身长四尺有余,有尖爪,通体暗黑隐于夜幕之中,食人脾脏,其肉能治百病。——《奇异杂典?异兽录》民间有云:妖肉为大补之物,有延年益寿之效——《奇异杂典?怪谈》
注二:蓝麟:名玉,东海所产。有“一玉一东海”的说法,通体深蓝,表面光滑,放于水中有透明之效。——《奇异杂典?杂物篇》
注三:
七二之年(东方居士七十二岁的时候),苍老暮年,行川蜀之际。路过蜀都,有一奇谈,问之,“三十年前,蜀都天降奇物坠入城南,众人寻觅却无踪迹,后,一月有之,显地龙翻身之灾,皆成废墟之景。天鸣,又见奇物降之!其光耀百里。见其光者,皆睡。次日,众人惊醒,大惊:‘不知其因,废墟之地皆恢复如初?’故而惊呼‘昨夜乃神明降临之景!’。而城中有一人姓李名贾,当夜地龙翻身之时自家老宅轰然倒塌,次日惊醒,见门前两石狮屹立,生威武之气,其宅金碧辉煌。众人见之,心生‘神明将于李府之说!’故而众说云云!
听之,心生好奇,故而心生登门造访之意,却屡屡被拒,问其因,李贾笑曰:“道听途说,既有神明显灵之事,但却生夸大其词之意。故而,愚昧先生,愚昧世人也!”因此,遂不得愿。——《奇异杂典?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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