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缘起悄无声 > 二十章

?李内地与张剑忍着震耳的鼓乐之声,用手纸塞了耳朵,咬着牙午睡了一觉,极度的困倦使他们似乎忘记了声音的概念。醒来后便觉得实在的无聊,因岛上出了美少妇的丧事,所以码头上的船只行人也较平时多了许多,故此他们也不方便再去码头边的海中游泳消遣。李内地实在是闷得心烦,便对傻坐在床上发愣的张剑说:老张,咱俩到后街去转转吧?张剑一脸茫然的看着李内地,张大了嘴巴疑惑的问道:啊?你说什么?你大点声说话,李内地奇怪的看着张剑,猛然醒悟的笑道:你耳朵塞鸡毛了?张剑见李内地对着自己坏笑,便也猛然的醒悟,他边自嘲的笑了笑,边伸手掏出了耳朵里塞进的手纸,自言自语道:唉!耳不听心不烦啊!装聋作哑的也不错。他抬眼看了看一脸坏笑的李内地,说道:都他妈让这狼哭鬼嚎的音乐给弄糊涂了,你刚才说啥?李内地苦笑着说:我说咱俩到后街上去转转,看看李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现在是白天,不会有鬼怪邪宗的。张剑听了也觉得实在是闷得慌,便起身说道:哪儿来的什么他妈的鬼怪?我只是不愿见死人哭活人笑的无聊瞎折腾,你既然要去那就走吧。于是二人穿好了外衣,一路寻着音乐来到了后街。到了后街,远远地便见到了李家的院门前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群,李内地与张剑凑到了近前,但见李家不大的院子里东西两侧各坐着两只乐队,东侧是青一色的丝竹笙箫,西侧的则是金光闪闪的西洋鼓号。正屋门前摆着香案,院中的各个角落里都簇拥着五颜六色的花圈,整个院子的上方用整块的白布搭起了灵棚,供桌上香烟缭绕,美少妇的巨幅照片前摆放着各色水果及糕点,供桌后的一台大冰柜里,停放着身穿千金裘并披挂了珠光宝气的全岛第一美人,冷艳娇美的美少妇的遗体。(因南方的天气炎热,所以凡是谁家有了故去之人,便都会租用这种用冰柜改装的临时棺椁,停放遗体。)香案前的院中央,戳着两个麦克风,此刻正轮到东边的佛教乐队登场演出,几个手拿笙箫的乐手呜呜咽咽的吹奏了一番,一个三十几岁穿着淡雅的女人,便站在麦克风前,声情并茂的用她那南腔北调的歌喉,开口唱起了“我爱你塞北的雪”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歌声经架在房顶的高音喇叭,呼啸的传遍了象島的上空。一曲唱吧,几个看热闹的好事者便起哄的鼓掌欢呼。西边的基督教乐队见了,便不甘落后,他们端着金光闪闪的鼓号家伙,神态傲慢的粉墨登场,一通欢快的鼓号齐鸣,附于欢快的节奏之中,一个留着长发,粉脸细腰,瘦弱如虾的不男不女的歌手,便蹦跳着来到了麦克风前,阴阳怪气的抖动着如发了疟子般的身体,高哥了一首“南屏晚钟”我匆匆地走人了深林中……歌手虽长的阴阳怪气的不男不女,可歌声倒也娓娓动听。看热闹的自然是不怕事儿大,他们欢呼窃笑,起哄鼓掌。心怀不轨的鼓动着东西两侧的东西方两派乐队。两派乐队自然是水火不容,释迦摩尼的信徒与耶稣基督的弟子便互不谦让的你追我赶,铆了劲的要一决雌雄,一时间肃穆的灵棚变成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歌咏比赛,两家乐队忙活的既热闹又欢快。坐在供桌后的本土道教乐队,绅士的保持了中立的优良传统,他们头戴道冠身穿道袍手拿乐器悠然自得的品着茶,如江渚渔翁般的悠然自得隔山观火,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的不为所动。

  

  李内地与张剑,站在李家的院外,他们隔着黑压压的几十个看热闹的人头,观看了此景,李内地看吧多时便拉了张剑说:走吧老张,我是真看不得这种借着死人穷欢乐的场面。张剑也是一脸苦笑的摇头说道:是有些过分,怎么说这也是办丧事儿啊,弄成跟开联欢会似的喜庆,这叫她妈什么玩应啊?二人边嘟囔着心中的不解,边信马由缰的离了李家热闹的院前,没走几步便迎面碰上了起重老白与钳工小夏和电工刘全,他们三人正有说有笑的向李家走来。

  

  几人相互的打过了招呼,便个寻了路径,老白小夏等三人,兴冲冲的来到了李家的院门前。三人挤挤擦擦的涌入了人群,见东西俩伙乐队闹腾的正欢,便挤到了看热闹的人群前面,兴奋欢快的加入到了起哄取乐的队伍。小夏流里流气的吹了几声口哨,为歌者叫喊了几声加油,便觉得有些无趣,他见供桌上摆放着的美少妇的照片妖艳的栩栩如生美丽动人,便有些心里发痒,他回想起当初在码头上美少妇那光鲜艳丽的一幕,特别是美少妇那双白皙圆润的小脚,便更令他百爪挠心般的难耐,于是他便对老白刘全提议道:咱们进去看看那个美人饱饱眼福岂不是件妙事儿?老白裂嘴笑着说:要看你去看吧,我可见不得那小娘们的美艳,离家这么久了也没个娘们,看了我怕晚上遗精。刘全站在一边,听了老白的调侃,便哧哧地笑个不停。小夏斜了一眼裂嘴傻笑的老白,轻蔑的冷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多大的人了?还遗精?你还有那个功能吗?没待老白反击,小夏接着说:你不去我们去,再不看看以后就没机会见那小美人了。刘全听了头摇成了拨浪鼓,摆着手说,不不不,我可不去,咱们又不是人家的亲属,贸然的进去再让人家给轰出来多没面子,再者说了:这人就是长得在美艳咽了那口气儿也就没法看了,我对死人可不感兴趣。小夏见自己的提议没人响应,自己又被那美少妇的美艳吸引的心里痒痒,便冷笑着说:一对窝囊废!一到动真格的就做缩头乌龟,没一点爷们气,说罢他便仗着胆子挤到了人群前,装模作样的忧伤了脸,悄悄地由佛教乐队的后面,绕到了供桌后的那个用冰柜改制成的棺材前。临时棺材的四周摆满了鲜花,美少妇那娇美冷艳的照片,容光焕发活灵活现的立在了上面。小夏近在咫尺的见了那栩栩如生秀色可餐的照片,便有些心猿意马的难以把持自己,他那裤裆便支起了雨伞,他的血压升高流速开始加快,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嗓子干渴的如起了火焰,他抻着脖子艰难的咽下了几滴可怜的口水,隔着冰柜上透明的玻璃盖,心脏狂跳紧张兴奋的向里观看。首先映入小夏眼帘的是美少妇那双穿着黑色高跟皮鞋小巧的双脚,小夏的脑海中便闪现出了白嫩小脚踩在青石板上的一片红霞。接着便是一条黑褐色的高级面料裤子,裤子套住了往日里美少妇的那双白美匀称的秀腿,小夏的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这双秀腿迈动时所闪动出的粉白色诱人的柔光,接着便是那件闻名遐迩,雪白如云,高贵华丽,毛茸茸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九的貂皮大衣,那雍容华贵的貂皮大衣臃肿的罩住了美少妇那苗条婀娜的身体。小夏的脑海里拼了命的回想着貂皮大衣下美少妇那阿娜多姿的身段,可他虽收肠挂肚的回忆了半天,闪现在脑子里的仍是美少妇那高翘圆滚的屁股,和高耸诱人的*。小夏迫不及待的继续向上看,映入眼帘的便是落在貂皮大衣领口处闪着金光的一条粗如小蛇的黄金项链。小夏心情激动,身体微微颤抖的向那心驰神往,魂牵梦绕的美少妇的脸上看去。美少妇平日里美艳照人的脸蛋,此时已变成了紫黑色,黑漆漆的舌头长长而丑陋的搭了在了青紫色的嘴唇外,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此刻已无了往日的光彩,它几乎整个都突出于眼眶,如腐败的死鱼眼般,暗淡得如一潭死水泥浆,失了瞳仁白白的眼球此刻正大大的瞪着与小夏的眼神相对,吓得小夏蹬蹬的倒退了几步,他头皮发麻毫毛倒立,全身颤抖脊背发凉牙齿打颤的险些摔倒,这一惊非同小可,小夏顷刻间便冒了一身冷汗,面如土色的六神无主,他傻愣了半天,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才在激昂的鼓乐声中渐渐地缓过神来,缓过神来的他,四肢发凉冷汗遍身,他失魂落魄战战兢兢地挤出了人群,骄阳烈日之下他却脊背嗖嗖地冒着凉风,他顾不上同老白刘全打个招呼,便如丧家之犬般的夹着尾巴头也不敢回的狂奔回了住地。跑回住地的小夏全身发凉浑身颤抖,四肢不听指挥的抖动着躺在床上蒙上了厚被,魂飞魄散的萎缩在了床上不敢动身。至此小夏便落下了一个夜晚不敢独自出门的毛病,尖酸刻薄的话语自然也少了几分。

  

  岛上被美少妇的丧事闹腾到了第七天的清晨,刚吃过早饭,瘦猴便对师傅李内地说:师傅!今天是李家的儿媳美少妇出殡的日子,咱们都去看看热闹呗?李内地无精打采的说:我可没兴趣去凑那个热闹,我劝你也少去凑这个热闹,你没看见小夏被吓得晚上连屋都不敢出了吗?瘦猴笑嘻嘻的说:他那是色胆包天的逞能撞鬼,咱可没那个爱好,师傅您不愿去也好,其实您不去也能从您住室西侧的窗户看到,这象島上凡是死了人,都要埋在象島西侧的坟地里。瘦猴忽然想到什么,接着说道:听说李家的那个穷小子也回来了。李内地听了疑惑的问道:哦?那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了?瘦猴叹息着说:唉!死了,就在美少妇上吊的那天晚上,几乎同一时间死在了医院里。李内地听了黯然神伤的叹息道:唉!祸不单行啊!这回岛上的李家算是彻底地完蛋了。瘦猴也是带了几分沮丧的说:是啊!听说李家的那个穷小子,把温州的生意及这几年所赚的钱都还给了美少妇的父亲,听说他先时不肯还钱,以为自己这几年也混得人模狗样的认识了好多社会上的势力,可他哪成想美少妇的父亲交际广泛,而且交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实权人物,连黑社会的老大也买他的帐,故此还没待他奓翅耍威风,就被美少妇的父亲找来的人马揍了个鼻青脸肿,无奈之下他才同意了美少妇父亲的要求,归还了所有的财产,抱着孩子的尸体,穷困潦倒的于昨晚回到了象島,从新返璞归真的闹了个地道的家破人亡。李内地咳声叹气的说:唉!福兮祸兮皆因欲望而起,聚兮散兮皆为缘分使然。唉!他叹息的猛然想起了象背山上那座庙宇的对联,“缘起悄无声,聚散前世定。万般皆因果,善恶来世明。”

  

  李内地同张剑回到了他们居住的望海寺,由西侧敞开的窗户,看见了一群穿白带素的人排成了一列纵队向村西的坟场进发,前面的人抬着大小两个棺椁,(那便是美少妇领着她的孩子),棺椁旁几个年轻的后生,手里燃放着喜庆的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棺椁驾着鞭炮炸起的滚滚浓烟飘忽前行,棺椁的后面跟着三只乐队,此时,三只土洋结合的乐队已达成了难得的共识,管弦丝竹伴着长号大鼓齐奏着运动员进行曲,步伐整齐节拍一致的向着象島的西南方进发。待浩浩荡荡的人群伴着劈啪作响的鞭炮来到了已挖好了坟坑的墓地后,送葬的众人便将美少妇和她心爱的孩子一起,安放于墓内。此时,站在墓周的三只乐队,便齐奏出了雄壮有力的“地道战”的乐曲,伴着雄壮有力的乐曲,那个鸡飞蛋打家破人亡的李家倒霉的穷小子带头埋下了第一锹黄土。送葬队伍后面的一群看热闹的围观者之中,便有几个好事者跟着音乐唱起了耳熟能详的“地道战”:“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埋伏下神兵千百万……”。一番滑稽荒唐的折腾过后,葬礼终于宣告结束,送葬的众人在一曲难忘今宵的伴奏下,潮水般蜂拥的散去,象島的西南方只留下了一座泛着黄土芬芳的新坟冢,及满地鞭炮炸碎的纸屑,一切喧嚣与纷乱过后,便真真的落了个曲终人散,花瓢叶落两茫茫。

  

  象島从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潮起潮落间未见丝毫的变化,只是那朝起晚落的太阳,随着时间的滑过,而变得温柔了几分,少了些当初的焦躁与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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