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暖暖的，让刚才冻得够呛的两个人都感觉到暖意。
“三哥，”杨伊云走过来扶了一下张友达的肩膀，然后放下了手。你知道你们张家人容不下我，我想走，你知道留不住我的心。你现在放我走吧。”
“伊云，我可以不让别人委曲你，我们什么都有，我们就像正常的人家，我的家人对你不好，我们可以不输她们什么，你知道咱们家的财富是别的几股不能比的。除男女之爱我们什么都有，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我们哺育长大后，我们喣濡相扶，走过一生。”
“三哥，现在晚了，我的心已经不想留下了。你当初和我怎么说的？现在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你劝是没用的，你永远可能不会懂一个女人需要的是什么，不是别人所说的男欢女爱，不是财富，不是依靠，甚至不是所有能说出来的东西，我们是朋友，我这么多年也没有让你难看，今后也一样。”
“张家不少人在院子里，但警察找人，只会认为与我有误会。不过我可以保证每个月回来两次，我今天就说是我因为警察误会把我抓走了，你就说我出去办事情，我每个月回来的时候就像来时一样，董三哥不会不同意的，你看好不好？”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首先今天的局面很难收拾，其次，我不会甘心，除非你想弄死我。或者如果今天我走不了，你知道，你很快会办一起什么事情。如果我走了以后你可以再娶一个年轻的女子，说不定她会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
经过片刻僵持的沉默，张友达突然变得冷静下来。他没有可能平安的留下杨伊云，那么不如先缓一下，他就是这样个人，很少像上山救杨伊云那样硬顶着事头走。那次上山是他几乎换了一个人的事情，遇难而回，才是他这个佛教徒本色。这一回又回到了本我。他觉得万事不可太执着，自然有缘，才是本我之念。有张家耕尧耕禹在，他不怕她不回来。
“别说那么多了，你到外面教书这些天，我也是一个人过日子，既然你决定要走，我就在家里等你，”张友达知道，现在他无法说服杨伊云，他们曾经约法三章，现在是他兑现自己诺言的时候了，杨伊云当初发现张友达有问题时，他真的承诺过，她可以随便出入张家，虽然那不是放任她跟别人走，“刚才是我对你和儿子太过分，我们都是读书人，是我们张家对你不起，你在这里的八年让你受委曲了，如果你缺钱的话可以随时回来取。现在和虎锁走吧，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回来。”
“虎锁会留下的，他不会跟我们走的，虽然他希望你放我去，但他不会跟我走的。”杨伊云煞有心事地说，“我了解这孩子，他不愿意在城里生活，况且我要去的地方充满了危险，他还是个孩子，你好好照顾他吧。”
杨伊云走出了房门，张友达紧紧跟随，张山虽然有老爷的命令，但张友达和老太太都让杨伊云走，他就不再阻拦。满堂尾随在他们后面，也跟了出来，一行人一起来到了外面院子里。
“走了最好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院子里发恨的声音。
张友达和杨伊云并列站在了院子里，杨伊云说愿意跟警察走，张伯丰登时一愣，但看张友达跟在旁边，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张友达强忍心疼：“爹，让他们走吧，这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张伯丰不知道张友达搞什么鬼，“你们怎么出来了。”
“有些学校的事情，我跟他们去警察局去就行了，我和友达已经商量好了。”
张友达委认真点点头：“确实有事情要办，您让她先走吧。”为让这场戏快点结束，杨伊云没说什么，头也不回走过去，钻进了梁光的车子。
董兆勇还是那样，对杨伊云没有任何亲昵的语言和关心的动作，他对着张伯丰和院子所有的人抱抱拳，然后自己上了自己的车。跟在梁光的车子后面。
一片空白。
一群人众撤离就像风吹乌云散一样，留下了张家一家人。张友达恍若隔世，也像卸去了一块心病一样，他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
就像一部很吸引人的小说，现在突然有了结局，而那结束是那么虎头蛇尾。张伯丰叹息一声，不过他也没有觉得太失落，看着杨伊云离开的背影，他甚至好像他不是因为要面对的是别人的讥笑和嘲讽而愤怒，羞赧，而是也像终于他也像解除了一个包袱一样。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任何命令。
张友达一个人回到卧室，虎锁正坐在炕上等他呢。屋里因为有了一个人，显得温馨而安谧。那个杯子里已经沏好了一杯茶，虎锁打开茶杯，热气正缓缓飘了出来，弥漫了整个屋子。
“你怪爸爸吗？刚才是爸爸错了，不该打你。”
虎锁静静坐着，那种稳重远远超出了他的年纪。他只是眨着他的大眼睛看着张友达，什么也不说。
“你亲爹也来了，你为什么不去见他们呢？”
“我觉得这里好，我想留在这里，我不想跟他们走。”
“你愿意留下来陪我？”
“我的家是铁匠铺，你要撵我我就回铁匠铺，你不撵我我就呆在这。”
“你回去吧，我是个不值得可怜的人，我们还没相处怎么样，我就把你给打了，你不生气了？”
“是打铁的人，你看我的手上，胳膊上，受的伤到处都是……”虎锁伸出胳膊，“你生气的时候打我，和我爸爸一样打人。以后我爸爸就是你……他们不该一起放下你一个不管。”
张友达什么也不想说。这冰冷的冬天，从外面回来，有一杯热茶，这也许是他多年来想到过的一种奢侈，不过现在他宁可相信这是将来的现实。他走过来，一只手抚住虎锁的头顶，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虎锁脸上还有些发红的印痕，然后紧紧地把虎锁的头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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