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达说正好中午了,在我家吃饭吧。虎锁一心盘算他能给自己多少钱,这时,开口了,“如果我给你一个冬天的营业费,你愿意陪我在这住几天吗?”
“这不好吧,我更愿意打铁挣钱。而且,我明天早上起早有重要的事情。你又不是老人,干吗非要人陪。”
“我儿没女,最近身体不好,头疼、肚子疼,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可你家什么都有,”虎锁摸挲暖水瓶说,他觉得,这么有钱的人,房子也挺好的,要是人死了,给谁住呢?也许他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我得走了。”他想让张友达掏钱,毕竟这是他两天的辛苦钱。张友达,怎么能忍心让儿子走,可如果诉他,他也不一定会认。他只能出笨方法了。
“我们吃饭之后再走吧。”装饭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支鸡和烀熟的猪肉。在锅里加水,张友达边烧柴火边问:“你今年多大了?”
“赶年十五了。”
你读过几年书?
“三年吧。在河南两年,在这一年。”
“学校讲什么?”
“两个学校不一样,在这讲东亚共荣,在河南讲三民主义。”张友达无语,他以为是五经四书,他可以支撑一二,接下来讲一些东西。
饭好了,张友达说:“那我们在一起喝点酒吧。”两个人一人一杯酒。是那种度数很高的那种烧酒。本来张友达不想让孩子喝酒,但人家要走,他只能出此下策。
这里是北方的隆冬,冬天的下午并不是很冷,两个人喝着喝着,都热了,虎锁只好将棉衣脱下来,张友达到柜子里给他找一件单衣,可张友达只是咧了咧怀。张友达详细问了虎锁情况,生日、姥姥家、喜欢、佩服什么,憎恨什么,爱好、害怕什么,擅长什么,等等。虎锁回答以后觉得,这叔叔干什么,婆婆妈妈的。但为了能如数拿到货款,一一耐心回答。张友达越看他越可爱,不觉得,凑过去伸手去摸他的脸。虎锁没让,叔叔,你干什么?张友达叹息了一声。他编瞎话说,我从前有个儿子如果在世,也和你一样大了,虎锁没再吱声。天快要黑了的时候,虎锁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下子弹了起来,说,对不起,叔叔,我得走了,明天我再来这个地方取钱吧。然后,以一种奇快的速度,换下了间衣,穿上棉衣棉裤。张友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要走了。张友达突然哎哟一声,躺在炕上不动了。已经穿上了衣服的虎锁,看见张友达出现了状况,停了下来。
“叔叔,你怎么了?”
“我可能快不行了。你走吧,我在柜子有的是钱,你拿两千吧,反正我留下也没用了。”
“那怎么行,我送你上医院。”
“不不,不,叔叔犯的是心脏病,只要一挪动,立刻会死,我只能歇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你拿钱走吧。”
虎锁拿着张友达手中的钥匙,打开了柜子,那里的钱有几万,还有金条,银锭他从来也没见过。他拿出三十块钱,锁上了柜门,跑了出去。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回来了。他来到张友达面前,说叔叔,叔叔,喊了起来。张友达微微睁开眼睛,他说,叔叔,我陪你。
天完全黑了,昏黄的油灯照虎锁天真稚气的脸上,写在上面的焦急让张友达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他陌生的名词:“儿子”泪水从张友达脸上流了出来。“叔叔,你哭了,你别哭,你不会死的,我听说小气的人才会死,你那么宽容大度,你不会死的。”“我好一点了,你走吧。”
虎锁说,我现在不能走,我明天早上走也来得及。于是,他们睡着了。张家的被子盖在身上那么松软舒服,不知不觉,又累又困的虎锁睡着了。看着虎锁熟睡的样子,张友达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他虽然没有和虎锁说出他的身份,但把养老送终这样的事情托付给这孩子,他心里十分畅快。自己的家当和这孩子的性格,他似乎有十分的把握留住他,甚至成为“亲生儿子”,这是三十几年一直困扰他的心病解决了,他感到一种放下超体力的重物的那种释怀。在一起生意场的朋友,都说及自己的孩子,而他只能敬而回避这个很有人情味和兴奋人的话题。现在,一种强烈的虚荣心,让他想明天就领“儿子”去见识,去和别人一起聚会,显示一下,这个跟爷爷联像的孩子。竟然睡熟到了打起了酣声。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虎锁已经不在身边了。昨天一幕一幕,让他觉得与这孩子以陌生人的交往方式更加快乐,富有一种传奇的幽默,他思前想后,决定第二天再去演一出戏。他想起昨天为虎锁买的衣服还没给他,想找个人送给他。丁柱是虎锁还没见过的家人。而且最会来事,演技高超,他想请他帮个忙。
本柱一听这事,心中乐坏了。一边祝贺三少爷收个好儿子,一边又称赞三少爷妙计。铁匠铺,当然打铁的东西。他们想了许多办法,其中包括打一把关武圣大刀。但丁柱另有想法,他说:“董家本来是武将,关老爷大刀也许他们真打过。讨论来讨论去,觉得打几块金砖更好,金砖看起来容易,但用铸铁做成金砖是许多行家试过的,技巧性比较多,虎锁昨天只见到过一次,如果能打造完成,就足以证明这孩子创世的智力。不过提到打金砖,就涉及骗人,不知虎锁会不会打。”本柱是老家人了,虽然是家人,但张府大管家。见识广泛,而且老成持重。
丁柱来到了虎锁我铁匠铺。他自称自己是庙里僧人,为了修建大雄宝殿,用金砖镇邪。说着拿出一大包金粉和一大锭铅。
虎锁,昨天是唯一见到过金砖的时候,其实张家的金砖也许别人也从未见过,那是张友达确认了自己的儿子之后,想考试一下他对金钱的看法,他们在做饭的时候故意放进去给他看的。虎锁真的记住了,但大小只能凭当时掂量时的记性了。
简段截说,虎锁的办法是,先将铁片进行焊接成一个方盒子,然后将铅熔化成水,搅拌均匀,注入铁盒中,再焊一层铁片盒子封严实,然后将金粉与铝熔化在一起,再焊成盒子,封盖,最后用胶体将金粉镀到方砖之上。三天之后,丁柱领到了金砖。张友达和丁柱这个乐,对比金砖,重量几乎相同,不过梯形的边角斜度小了些,而且整个金砖大了些。丁柱还不时送上奉承的话,这小子的能耐,就靠这手艺,也混个小地主,经营家业,管保富可敌国。
这一天,虎锁正在铁匠铺干活,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哥,他从来没见过,说有一位大叔前几天,是买过你的刀的,他快不行了,就想见见你,你知道是谁吗?这里是他给你买了衣服,他希望他死前能看到你穿上这身他给你买的衣服去见他。虎锁当时正在应酬一位顾客,当那个顾客走后,他回头找刚才捎话来的人,已经走了。虎锁急忙收拾了一下,来到了河边张友达的窝棚。
这其实不是张友达的住处,这是家人钓鱼打猎,游玩的临时住所,平时归张友达管理。张友达是临时把虎锁领到这里。所以一个仆人没有。今天,他是做了精心安排的。他要把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集中在这里。三十多年来,张友达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这样办事情,也许是多年来邻居、亲友同情怜悯给他养成了习惯,从来不用积极的态度张罗一件事情。包括结婚,包括在外面的生意,那多半是父亲一手指使的,他是央为不想让老人家生气才办的。今天,张友达几乎成了另外一个人,生活、命运都开始眷顾他了,是虎锁让他这个废人让他以一种极其富有情趣的方式准备与虎锁的相逢。虎锁飞速穿上了衣服、鞋帽,几乎是狂奔来到了上次他喝酒的地方。
叔叔躺在炕上,面前水盆里已经是一潍血,一个医生正在把脉,一直摇头。虎锁等医生开药,但医生只是摇头。到医生走后,张友达断断续续地跟虎锁说:医生说开药已经没有用了,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你能陪我几天吗?
虎锁看到今天的情况,还有点为几天前突然离去而后悔。其实这几天,他也一直想抽时间到河边看看,只是金砖的事情太费心神,只能忽略了。今天,他想起自己不辞而别,放下病重的叔叔不管,有点没有人情了,他毫不犹豫地说:“行!行!!”,很坚定地点点头。
“你不会像那天那样突然消失吧?”张友达很想知道那天半夜里孩子消失的原因,所以反问了一句。
虎锁心存不安,他一五一十说明了原因。原来,虎锁的一个女同学王淑春,家里是开豆腐房的,比董家的豆腐做得好。最近,豆腐王生病了,他们一家生活没有了依靠,虎锁便偷偷的帮助她,由于虎锁单独生活,只有隔三差五满堂住一两回,没有人知道每天凌晨起来去王家帮忙。几个月从未间断过,那天,他是连夜走了十里路回去的。
张友达听说这孩子一个人过,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有一点后悔了,他假装自己生病让“儿子”在大冬天走了十里路,他不想让孩子再这样做,他已经不是那种道义一的良心上的后悔,他真的已经有一些父爱成份了。他已经开始疼这孩子了。
“过来,叔叔看看你。”这一次,虎锁没有拒绝,他码着炕沿低身蹲了下去。任凭张友达抚摸他的脸庞。四目相对,又是相见时那种惊讶,他也伸出手,轻轻用衣袖抚去张友达嘴角的血迹。
“张友达说,叔叔有钱,明天你拿一百块给豆腐王,说是给你的工钱,暂时用你帮我干活。如果方便,王家孩子也来帮忙就行了,你看咱们家房子不小。”
“小春不会同意的,她说她向父亲保证过,要自己撑起豆腐王的门面,挑起养活他的重担。我的铁匠铺有叔叔您上次给的钱,已经可以歇一冬了。但她的忙我是必须要帮的。”
“孩子,这好办,让咱们家的伙计去一个,明天专门帮她就行了。”
“伙计?叔叔你家里有伙计?”
“伙计?我有说过伙计么?是,我从前有个伙计,结婚前一直照顾我,我给了他不少钱,但结婚后没怎么来看我,还说有什么事情一定过来帮助我。”
“那不行,淑春爹肯定会说他家是女孩子,不放心。”
“那……”张友达不敢再说了,已经说漏一次了,再说恐怕不行了。那你去吧,晚上反正我睡觉。休息时不会有事的。
张友达假装缓醒过来,又像往常一样能走动了。有了虎锁的承诺,他又可以和孩子一起生活了。不过,这边照顾他,那边要去帮豆腐王,够孩子受的。第二天虎锁回来时,发现家里多了一架一匹马拉的马车。“这是叔叔到集上给你买的,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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