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整个舞凤山庄都因庄主岳正彪的惨死陷入悲伤与沉痛之中,今天是岳正彪死去的第七天,是他入土下葬的日子。
漫天纸钱飞舞,被山风卷起,直入天际,飘洒纷扬如雪。
望着漆黑厚重的棺木被浇上一抛抛黄土,终于被这一堆土著的小小丘峰压在黄泉之中,姜舞凤母子以及那些匍匐在地处在伤悼之中的庄丁丫鬟们哭喊之声顿时高涨如雷,响彻这片天地。
姜舞凤更是哭成了泪心人,直到夜幕来临之际,当所有的人包括岳若雪都已撤去,她还呆呆地颓跪在岳正彪墓前,岳若雪没有陪着母亲,是因为她知道母亲一定有很多的话想对父亲说,她只是藏身在远处的一堆草木之中暗自保护着母亲。
她的心伤一点都不比母亲姜舞凤少,但她却并没有过多的流泪,因为她明白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就算流再多的泪父亲也不会活过来,现在她要做的是——报仇。
要报仇,就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血的仇恨,必须用血来偿还。从水月残剑上参透出的水月剑诀,成了岳若雪母子最大的希望。
舞凤山庄山后半山腰上有一个山洞,这是岳正彪生前修炼的地方,这里安寂险秀,与世隔绝,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凝神修习的地方,岳若雪只给岳正彪守了七天孝,就被姜舞凤从灵堂撵了出来,让她拿了记录下的水月剑诀,一个人在这里参习起来。
来到洞中,看了看洞中岳正彪生前所用的一些简陋的布置和设施,洞中烛火都是亮着,这是岳正彪生前的习惯,每天都会有庄丁早晚一次前来更换灯火,望着这些,岳若雪忍不住黯然神伤,贝齿紧紧咬着红唇,默默在心中念叨:“爹,你放心,雪儿一定用心习武,你的大仇,雪儿一定会替你报!”
岳正彪和姜舞凤都是出生在武林世家,避世前在江湖中都有着不小的名气,虽然隐居后不再与人争斗,但平日里也没少修炼,武功总未落下,岳若雪自小在二人的熏陶和悉心培育之下,再加上她天资聪颖,武功底子已是不弱,若放在江湖上,在女流之辈,也算得上是一流之高手。当她拿出水月剑诀,前前后后花费个半时辰认认真真看完一遍之后,疑虑立时便从心中升了起来,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困惑不已的是:“水月剑要脱手,以内力巧劲佐以意念来控制”之类的话语出现竟不止一次,而且还是注明这是修炼水月剑法的核心之重。
“剑要离手?”岳若雪疑惑着。“那不成飞刀之类的暗器了么?而且还要用意念控制,这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
“剑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和人拼斗,如果一击不中,自己可就倒霉了……”想到这些,岳若雪秀眉紧蹙着,脸色也变得颓废起来,忍不住怀疑:“创作这套剑法的,是不是在耍人啊?”
手拿着抄录下的水月剑法呆呆在洞中一块大石上坐了半天,岳若雪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幡然大悟,猛地跳了起来,难怪水月剑只是短短的一柄剑刃,并不是它是一把残剑,而是它本来就是那般。结合剑诀中的话:“水月剑离手,用意念控制住,这不正是符合水月剑的状态吗?”
想到这些,岳若雪脸色也就变得精彩起来,饶有兴致地将手中的剑诀又仔细看了一遍,再一遍……
也不知过了多久,岳若雪才从水月剑诀的陶醉中回过神来,此刻的她,情难自禁,忍不住有些喜出望外,她已经对手中的水月剑诀中那些奥妙的剑法所吸引,也是充满着信心,只要自己用心将上面的剑法学会,定当能帮父亲讨还公道。
望着洞内的烛火几乎耗尽,岳若雪感觉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响,才想到从包袱中拿出干粮草草吃了两口,望了望洞外天色,岳若雪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无奈地叹了叹“光阴似箭啦……”不过她随即释然,展演一笑,自言道:“明天,让娘亲给我拿了水月剑来练习……”
回到舞凤山庄,岳若雪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对“水月残剑”的领悟心得和母亲姜舞凤说了,姜舞凤错愕之余,拿过女儿手中的水月剑法揣摩着,脸上的神情由开始的意外变得满怀激动。在诧异不已的同时,更多的便是充满期望和欣慰,她坚信,女儿若雪若真真能将这套别具一格独一无二的水月剑法学会,定能在武林中大放异彩,到时候要报夫君的大仇,那就有希望了。
翌日,天刚破晓,岳若雪便带上了母亲交与她的水月剑来到了山洞之中,她先拿出水月剑法用心地又看了两遍,然后,根据水月剑诀中的心法指引,一步步开始试练着。
可这套刁钻独特的水月剑法并没有岳若雪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岳若雪钻研尝试了一个上午,依然是没有摸到怎样*纵它的门路,一双玉手也被锋利的剑锋划了七八条血痕,可她没有丝毫的气馁,一遍又一遍地谨慎小心地试练着,摸索着……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七天时间一晃即过,这七日里,岳若雪只回了两趟庄中看望母亲,其他的时间,吃饭睡觉都在山洞之中,废寝忘食地修炼着。岳若雪天资虽然聪慧,但苦于没有良师指引,母亲姜舞凤虽然师出武当,底子不弱,但她要替父亲守灵,何况这水月剑法其间的奥妙奇特之处,姜舞凤以前也是闻所未闻,就算她有心指导,也无法对症下药,如此一来,岳若雪对水月剑法的参悟,一开始就变得滞塞起来,七天过去了,依然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今夜,弯月如钩。
萧瑟的山风呼呼刮着,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长长呜咽,在岳若雪周身不住地缭绕着。
岳若雪此刻盘腿坐在洞外一块岩石上,呆呆地望着山下灯火朦胧的舞凤山庄,晚秋的寒风让干燥的周身气温骤然下降,岳若雪只随意披了一件貂皮披风,披风被山风摧舞着,发出猎猎声音,少女那娇弱的身子,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被寒风卷走一般。
可她还是静如磐石,任肆虐地寒风吹着。无论秋风有多么的寒冷,都无法冷却她那一颗替父报仇炙热的决心。
时间又在一分一秒地过着,它是无情的,无论前面的路是多么地坎坷崎岖,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它都会一步步推着你往前走,从来都不会为某个人或某件事稍作停留。
岳若雪这样呆呆坐着,月已西垂,这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仿佛历经了一个尘世。终于,少女那孱弱的身躯动了,那朦胧而凄迷的眼眸中涌动着愤怒与不甘的雾气,她突然站了起来,仰天咆哮:“为什么我学不会,难道真的是我太蠢么!”
“既然怎么学都不会,那留你还有何用!”
张臂,甩出,正是那支给她无尽希望的水月剑,这一替父报仇的最后稻草,就这样被她如此抉择地抛弃。
残剑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狐,寒光闪动,如一支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朝悬崖下坠落。
这一刻,岳若雪猛然清醒。这是为父报仇的最后希望,怎能如此轻易地就放弃?
她忍不住就要跟着水月剑跳下去,但她还是保持清醒,这是百丈高的悬崖,若真的跳了下去,这条小命便没有了,那时,谁来为父报仇,谁来给母亲交待?
心意一动,岳若雪忽然想到水月剑诀中的一句话:“果断与抉择,顺意念而灵动,放手焉是获得,聚三花之气,佐灵台之功,摧意而为之……”
这句像是参悟人生又夹杂着一半莫名意味的剑诀,这时却如一瓢冷水淋在了岳若雪头上,她虽然不能完完全全地领悟这一剑诀其中的奥妙,却也大致能有体会,只不过之前她从未尝试。
这时,她玉指伸出,微一闭目,五指在空中缓缓地转出一个优雅地弧度,似是隔空对着那就要坠落在悬崖之外的水月剑一抓。
而正是这一抓,那就要栽落在深谷之际的水月剑犹如撞上了一面装满弹簧的墙面上一般,竟然弹跃回来,在空中几个翻滚,终于奇迹般地回到岳若雪手中。
岳若雪伸出两指,将水月剑夹住,她那张带着淡淡疲倦和憔悴的俏脸上,终于绽放出甜甜午夜幽兰般的笑容,她抑制不住心中激动,一双明亮的眸子中挤满滚烫的泪花,长舒一口气,哽咽道:“终于成功了!”
她不知道,在她满怀激动的那一刹那,似是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活力的水月剑,忽然闪现出一缕异样的光芒,只是这一瞬间极短,让一个激动之余恍惚失神的少女难以捕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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