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内这对金童玉女的话语轿外人听得明白,只是彼此都装糊涂罢了,免得叫停马轿一言道破,从天啸手里抱走郡主送回宫,还不惹恼了自己的少主。故一路之上谁都装着不知丹莹这事,就这么装聋作哑地到了天津卫,自有将官孙立棠,和偏将方世川在码头上引一队雄壮兵马接住。龙凤大靓上的水手头目白自宗,和护船头目东野索也带人列在甲板与舰沿上恭迎少主一行。王豹让钟磊和赵虎先牵马上舰,再由阿扎古里,铁头和尚将马轿小心地牵上了舰,自己入码头兵营,让守将取来纸笔砚墨,往宫里写了一封书信,说了丹莹郡主的事,免得宫里没处找惹出事端来。出了军营,他将信交于冯厉,道:“冯将军,郡主之事,我在信中已写明白,并托辞由于行程不便,待回到江南便遣雷龙和焦乙两位大人亲护郡主回宫。你将此信交于心腹之人速速赶往京城,交于程洪程公公转呈,切莫误事。”冯厉接了书信,唤来亲侄冯过,对他吩咐了几句话。冯广点头接信放入怀里,牵过马匹上马,离了码头。冯厉让兵马登舰,随后与王豹谦让了一阵,两个才牵手而行上了大舰。“兄弟们,起航。”白自宗招呼一声,水手们忙起锚扯帆,离了天津卫码头,驶向大海。“好大的船舰呀。”冯厉登上大舰便有此感觉,王豹便说:“此舰乃我朝最大,最坚固,最华丽之龙凤大舰,也是皇上的心爱之物,现属于我们少主的了。来来,我带你转转熟悉一下。”冯厉忙说:“这样甚好,那就有劳王大人了。”王豹边走边一路介绍起龙凤大舰来。“此船全长四百八十英尺,宽有一百二十英尺,双层船壳,四层铁甲板,三杆皮大帆,船头装有龙头铁甲,船尾有凤尾后舵,船沿有垛,船身包有铁皮,既平稳坚固又能抗风浪,还不怕水鬼在船底作崇。船上配有航行用罗盘,浅水用的三艘双桅大船和八只龙舟,也方便登岛之用。瞧,冯将军。”俩人下船舱,进入过道,王豹又说:“这两侧共有二十八间密封舱,一间便厕,一间库房,就给你们使用了。”说着从另一侧上了甲板。“你看呀,多华丽的三层楼阁。这挑檐,这花栏,这长廊,还有顶上的赏景平台均是上乘能工巧匠之杰出佳作也。”来到甲板一层。“这里有四间厢房,我们仨占了两间,另两间你们仨用罢。这便是后堂,另一间是前堂。这间是膳房,边上那间是伙房。瞧,这是沐浴房,后面是便厕。”俩人刚踏上楼梯前往二层,恰巧天啸牵着丹莹的手出来,看见王豹俩慌忙退了回去。“看来主公还蛮有意思的。”冯厉说笑了句,王豹便道:“冯将军,你别瞧少主人小,可机敏着呢,功夫也好,你往后便知道了。不瞒你说,有人在宫里刺杀少主。若非少主功夫了得,早已休也。好在左臂被划了一刀,伤口较大,却未伤到筋骨,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言罢长叹了一声,冯厉便道:“王大人,宫廷之争便是如此。若是有人的地位受到了挑战或威胁,那必会下手除之。只是,让少主逃脱了此刧。”怕会打扰少主,王豹俩回到甲板上,见一群兵丁正在呕吐,模样好是痛苦,钟磊带着德喜和东野索正挨个在给兵丁服晕船丸。“没事,明日便不吐了。”王豹说了句,又介绍起龙凤大舰来。“这楼阁二层,是龙凤大舰的核心,也是最为华贵的所在。有金殿,寝宫,**,戏台,是少主的住所,关照你的部下切莫闯入或窥视。”冯厉应了一声,王豹又说:“顶层平台较大,既可赏景,如遇战时还可用于督战指挥,我已让头目东野在上面搁了只大鼓,到时必有用途。”说话间,天色已渐渐转暗,海风呼啸,波涛拍浪,北方兵将均不习水性,这晕船晕得厉害,将肚里所物全吐了出来,随后便东摇西晃地钻入了船舱上铺,早早地睡了。好在不日便可离海入江,回到浦口城,这群北方兵也可免了这晕船之苦。回到舱内,天啸问丹莹。“你喜欢功夫吗?”见丹莹象是听不懂,忙出手打了套拳路笑着说:“这就是功夫,我还会许多呢,是个老爷爷教我的。这老爷爷说了,只要我好好练,用心练,再过十年就没人能打得过我了。郡主,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好朋友,若你喜欢功夫,我就教你怎么练。”丹莹拍着手乐道:“能不被人欺负太好了。这太好了。我练我练。那你快教我呀,我都等不急了。”天啸点头笑笑,牵着丹莹到了德喜,如意他们面前,说了句:“郡主,你看好了。”便突然出手点了德喜穴位,说:“瞧,郡主,这奴才动不了了,已让我点了穴。”话音刚落,舱门开了,钟磊走了进来,见少主与郡主均没晕船迹象,此心顿安。再看德喜象是让人点了穴,知是天啸所为,就出手解了德喜穴位,一手一个抱起少主与郡主笑笑说:“厨房做了少主最爱吃的酱鸭,郡主最爱吃的叫化鸡。吃完后,我也授些功夫给你们,怎么样?”丹莹拍手叫“好”,天啸点头说:“钟伯,从今日起,你们挨个传授我和郡主功夫。等我长大了,就带着郡主去报仇,杀了那些大恶人。”钟磊点头笑道:“少主,你有这心自然好。走,先吃饭去。”便出了舱。到了前堂坐下后,自有吉祥,如意去厨房取来佳肴放了一桌,德喜将赵虎,王豹,阿扎古里,铁头和尚请来。七人围桌坐下,如意斟酒,开始吃喝。钟磊道:“老大,老二,少主刚才发了话,说从今日起,让我们挨个传授他和郡主功夫。今日是我,明日老大,后天是你老二,再后是阿扎古里,铁头和尚,冯将军。我们就这么轮,等到了天波府人就多了,我们再安排。”王豹点头说“好”,赵虎笑呵呵地问:“少主,那你是想学阴的呢还是阳的,硬的还是软的?”不料天啸却说:“老爷爷说过,江湖险恶,要想在功夫上拔尖,阴阳都要俱全,刚柔必须相济,十八般武艺样样要精通,这样才不会吃大亏。你有甚么招,到时一并授我与郡主便是。”龙凤大舰上的那个水军头目白自宗,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此人出身书香门弟,虽高不到七尺,又眼小眉稀,鼻塌嘴大,身长腿短,但脑袋灵敏,还使得两口好刀。他原本是个做丝绸生意的掌柜,在闽浙海域上让海寇劫了货物,还被扔进海里险些淹死,结果让海南一股小海盗给救了。因他脑子活,功夫好,最后被逼良为盗,还成了他们的海盗头。没想到他还真会经营,干了三四年,硬是由一条破船变成了四条双桅大船,人也从原来的二十多人扩充到一百八十余人。去年从海南来到辽东至江苏沿海,吞吃了两股小海盗五十七人后,便开始在耽罗岛海域与朝鲜海盗争饭吃,有时也会去偷袭倭寇的平底船,但很少去招惹琉球海盗的快船。他为人仗义,常将抢回的财物分一半给登州沿海的渔民和百姓,故在那一带极有号召力,只因缺少快船和火炮,故也不敢去舟山群岛那片海域混饭吃。上回看上了龙凤大舰企图劫持,结果让钟磊诱入深海一一撞翻,让海盗在海里泡了三个时辰后,才被龙舰水手头目东野索他们救起。可他诈降,企图寻得机会后再杀了钟磊,和东野索他们这些人,劫走这龙凤大舰,那就谁也不惧了。钟磊自见了这海盗头目白自宗后,并没因他相貌丑陋而嫌弃,相反没事就找他喝茶闲聊,扯东拉西的很有谈头。这白自宗想博取钟磊的信任,自然将沿海上百年有关海寇,倭寇,海盗,土贼的兴起,以及攻掠沿海乡镇城邑的所见所闻说得有节有章,上文下文地分析了一遍,听得钟磊很有滋味,也有意想给白自宗谋个好前程,便考问他。“你说说看,这海寇的重巢以何处为主?”白自宗的肚子里还是有些学问的,听了这话就咧嘴笑笑说:“天朝海岸颇长,北起辽东,鲁苏,浙闽;南至广东,雷州,海南海域。在这一海岸上有大小海盗几百股,小股二三十人,大股千余人都有。我认为,海寇重要大巢,应该是在舟山的双屿港。”钟磊满意地点头又问:“你是否知道,这都是些甚么来路的海寇?”白自宗很是投入,分析着说:“这我说不全,但肯定很复杂,大体有这么几大类人。一是元朝起义队伍,以张士诚,方国珍为主,朱姓夺取万里江山后,他们的旧部也就入海成寇,一代代地传了下来。二是由商变寇,象吴美干,陈思盼,林碧川,萧显,徐海,王直,陈东,叶麻,邓文俊,沈南山,萧显,邓獠,李光头,许栋,闽人金子老这些人的旧部或后人,他们是海寇中的强者,有实力,人数也最多。三是外来海寇,有日本倭酋组织的武士与浪人,九州北部穷倭,琉球群岛,朝鲜,小琉球,彭享,暹罗,佛朗机,吕宋等国。这些外来的海寇最坏最毒最可恶,时常对我天朝沿海进行抢劫骚扰,或攻掠沿海乡镇城邑,抢完了便走,都让你无处抓捕。四是张经,周琉,杨宜,胡宗宪从各地调来的客兵,有京营神枪手,涿州铁棍手,保定箭手,辽东虎头枪手,德州乡勇,河南毛葫芦兵,睢陈团操马军,汉中矿徒兵,保定二司兵,容美土司兵,广西狼土兵,湖广土司兵,还有四川羌土兵,和山东箭手。这些客兵三教九流都有,虽然强悍,清剿海寇拚杀骁勇,但却毫无纪律,又难于驾驭,常为争功而自相仇杀,骚扰百姓比海寇更甚,到了昼剽掠,夜污妇,不从者杀无忌。更为气愤的是,有不少客兵还下海做了贼寇,反过来来害百姓。五是严嵩那老贼掌握朝政大权期间,宠赂公行,官邪政乱,百姓迫于贪酷,苦于役赋,困于饥寒,而相率入海为盗,为寇,为贼。六是沿海乡镇城邑里的凶徒。逆贼,罢吏,黠僧,野道,无懒,或不得志者,还有农民,手工业者,商人,以及在政治上经济上受压迫的各阶层,为各自目的成了土贼或海寇。七是天朝在遣散海寇和清剿盘据双屿港的盗船时,因扣克和不支粮饷,而导致大半兵船背道成了海寇。我粗略了一下,这七部分贼寇,陆上,岛上,海上加在一处,少说也有二十来万。那这沿海不乱,这才怪呢。”钟磊没想到白自宗竟然能将海寇分类得如此透切,这心里极是欢喜,又问:“听说戚继光和俞大猷将军,在剿寇中连连大捷,灭寇不少。”白自宗听罢摇头轻叹一声,说:“戚俞两位将军,确实先后平定了侵扰江浙,福建,广东沿海的倭寇。倭患是平息了,那海寇呢?唉!二十万中,倭寇也就十中一二,那么戚俞两位将军辛苦了一场,结果还是治表不治本。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钟磊非常欣赏白自宗的见解,觉得如利用得当,他应该是个智勇双全的好将领,为少主将来与太子争位所用,就问:“那么,为何舟山会成为海寇的重巢呢?”白自宗忙说:“那是独特的地理位置所致。东海是天朝三大边缘海之一,地理环境十分突出,北抵朝鲜半岛,东环日本的五岛列岛、九州西岸,琉球群岛,以至小琉球。西从济州岛,直达长江口北岸。南又连接杭州湾,舟山群岛,浙东沿岸,福建沿岸等广泛海域。舟山有百余座大小岛屿,地势险要,易攻易守,退又可至日本九州,琉球群岛,朝鲜,小琉球,彭享,暹罗,吕宋等大片海域,故,这些海寇割据这些群岛为他们的巢穴,四出流劫,势盛猖獗,逐渐形成了一股新的危害沿海城镇的寇患。”钟磊笑了。自这天后,便对白自宗另眼看待,也让伙房善待他的那些兄弟。龙凤大舰到了天津卫码头,钟磊便独自上岸,用银票兑换来了五千两白银搁在了甲板上,打开箱盖,用试探的口吻对白自宗说:“你们下海做贼,想必也是生活所迫,这是白银五千两,你和你的兄弟分了各自回家吧,往后就别再做贼了。”听了这话,白自宗顿觉渐愧,当即跪地对钟磊说:“大人,自宗也是个识得好歹之人,愿意诚投,发誓从此决无二心。今日之言,天地可鉴,有违必遭雷打。”然后对自己的兄弟们说:“我今日投了官府,从此洗心革面,但决不为难大家。若想走的,每人拿二十两银子作为路费,但别再入海做海寇了。”谁料这二百三十七个兄弟都愿追随白自宗,就这么换上兵服成了龙舰上的护船队。白自宗也由原本的商人成为海盗,今日又由海盗头目变成了一个带兵的校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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