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喝了香茶,莫菲这才将天啸还于穆宗抱着,谢了主人的盛情款待,说要上天啸家坐坐,也不让旁人陪同,只叫上一丫环打着灯笼在前引路,便上了旺祖家。
天雷,天雨均不在,小两口正在收拾碗筷,见老二的干爹干娘来了,旺祖连忙用抹布抹净桌子,请亲家坐下,秀贞送上茶水,让丫环先自个回去,四人便随意地闲聊了起来。
虽是干亲,但穆宗必竟是当今皇帝,自然不想让亲家太吃亏了,有意想给旺祖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踏入仕途争个好前程,便开门见山问他会些甚么,又看过哪些书。这旺财还没应口,秀贞的怨言声便来了,叹息了一声说:“既是亲家,俺也就不瞒你俩了,自嫁到他家,俺就没过上甚么好日子。唉!不学着他爹去外经商贩茶叶,却做猎户。没事就爱舞刀弄枪,啃那几本烂书,好没出息。”说罢起身进了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几册书递给穆宗又说:“啸儿他干爹,你瞧瞧这些书都看得不能再翻了,他却象宝贝似地爱不释手,俺怎么会嫁给这么个没出息的人。”在亲家面前让媳妇如此抢白,旺祖顿时来气,便瞪眼说:“你一个婆娘家又懂甚。此为兵书,又非三字经,不啃烂又怎深研,怎布阵杀敌,怎攻城拔寨。哼!与你说了也是白搭。”谁料秀贞也不饶人,又挖苦说:“白搭甚么。其他几个哥哥每年都赚来大把银子,若你能,也赚些银子回来给俺看看呀。如你争口气,俺能让人瞧不起吗。”见这对欢喜冤家争个不休,穆宗禁不住笑了,就问秀贞:“如啸儿他爹真到外面去赚银子,你舍得吗?”秀贞当即就说:“有银子拿回家来,俺当然舍得。只是他没得赚银子的本事,只会射杀猛兽,也弄不回银子来,算俺倒霉嫁了他,真是命苦。”
见旺祖让秀贞说得极为忿怒,穆宗便笑道:“莫急莫急。既然你熟读兵书,又懂武艺,那不如就去兵营做个吃奉禄的武将,既能报效朝廷,又能让啸儿他娘高兴,还能光宗耀祖,此为一举三得,你看如何?”旺祖清楚穆宗不在说假,这心里甚欢,当即点头应允,喜上眉梢地说:“啸儿他干爹,俺兄旺财虽不懂兵法,却使得一手好枪法,有万夫不挡之勇。如遇上沙场与人拚杀,他定然骁勇,攻城拔寨。如可以,让俺兄与俺一并前去军营更好,俺也有了个帮手。”有此将才,穆宗自然不肯错过,也就允了。旺祖忙让媳妇叫来兄长将话一说,旺财慌忙跪拜穆宗,谢引见之恩。如此这般,大家又是一阵闲聊,直到程洪找来才离去。
此时前堂兴事正浓,喜气洋洋,笑声贺声汇成一堂。李老太太坐在堂中椅上正笑听着家中小辈亲家与下人们的阵阵贺词,见穆宗,莫菲进得堂来,忙让上座。这时恰巧有下人来报,说旺财哥俩驮回的那个壮汉已经醒来,由迎春照看着,喜得李老太太念道一声“阿弥陀佛”后,起身朝供在条几上的观世音菩萨拜了三拜,对穆宗,莫菲说:“亲家,啸儿他爹上午驮回一受伤壮汉,现已醒来,老身过去看看,还需要些甚么,办了就回来。”穆宗便点头说:“亲家奶奶,你有事尽管去忙。”他却不知李老太太要去看的这人,便是钟磊。
李老太太离了前堂,随下人来到后院一耳房内,见丫环迎春正在喂汤给那汉子喝,便凑到了床边。迎春忙说:“老太太,俺已问过了,他叫钟磊,家在边陲,已无甚么亲人。妻子前几月患病死了,有一女儿出嫁在青州府。前日遇上一伙强人,故尔受伤坠崖。”言毕继续喂汤,甚是仔细入微,还用香帕抹去他嘴边的汤渍。
钟磊血腥江湖至今,还是首回如此遭难,被人施救。劫后余生之时,他突然陡生悔悟之心,也看淡了江湖恩怨,对赛华陀全家更是感激万分。此刻见了李老太太那慈祥模样,顿时想起自己那死去的奶奶来,这思念,愧疚,悔恨在瞬息间一鼓脑地直往上涌,不觉中已湿了双眼,却没忘记应该感谢这老太太,便说:“老夫人,钟磊虽是个粗人,却还懂得感恩之情。若老太太不嫌弃我这个粗人,钟磊伤愈后甘愿化为牛马,报答救命之恩。”言罢想挣扎坐起施礼谢恩,老太太伸手按住钟磊的肩亲切地说:“救人乃李家庄本份,壮士无需挂齿。你重伤初醒,不易多说,且宽心养伤,如同归家一般便是。想吃甚么尽管吩咐,切莫拘礼。近几日老身在家做寿,来了不少亲朋,到时必有说笑杂声传来,万勿见怪,还望见谅。老身还有事忙,且去陪客,明日再来探望。”临行前吩咐丫环说:“迎春,从即日起,就由你照看这位老爷。记住,千万别心疼银两,尽挑上厨佳品于他熬汤滋补便是。他想吃甚么,你就吩咐厨房去做,切莫怠慢。”
老太太走后,迎春喂罢补汤,钟磊闻得窗外飘来酒香,顿时嘴馋。迎春瞧了忙去上厨房取来了鸡鸭肥鹅各半只,还有三斤牛肉,五斤羊肉,和两瓮美酒。钟磊坐起与她同饮说聊,此言甚诚。“迎春,如说我是个食人恶魔,你信否?”见丫环笑中摇头,实为不信。钟磊且实说:“就此回在光明顶上,便有百来十人死伤在了我的浑铁棍下。可我不施重手,会便被他人所杀。此回余生伤愈,我便退出江湖,留在此处报答你家主人救命之恩,今生死追随,此意永不悔。”说罢片时,吃喝如同残风掠叶,尽入钟磊腹中,抹嘴笑笑说饱了,只是再想喝些茶水。迎春忙沏了一壶上等铁观音,钟磊喝了后,让迎春去歇息,自己倒头便睡不在话下。
再说穆宗不舍啸天,与莫菲给李老太太拜了寿后,恋着不肯还干儿给秀贞。俩人一商议,便决定在此处留宿一夜,明日遣人取了金匾送与赛华陀,便回京城去,这黄山与白岳也不游了。
老大太听说万岁爷要留宿在自家,这份荣耀比天还大,便先将穆宗,莫菲引到了赛华陀的厢房里,道了句:“亲家老爷,反正明日没事,晚些起来。”便退了出去,将自己的厢房让给了程洪,自己投别处去睡了。
赵虎,王豹要留在赛华陀厢房的客堂里守护皇上,便让慕容飞将十八个锦衣卫分成三队,轮换巡宅,以防小贼趁李老太太做寿之机前来行窃,惊吓了万岁爷。慕容飞应允,带锦衣卫巡夜护宅去了。赵虎,王豹也不找人要被褥,就一个靠在厢房门口,一个坐在客堂门口,如贼来了,也可及时保护皇上。
而穆宗,莫菲,和天啸入房后,三人同歇一床,说话逗乐。当天啸问到天啸平日里爱玩甚么时,这下天啸来劲了,下床先虎虎生威地打了一套拳路,瞧得穆宗惊喜中直叫“好”,莫菲也将手掌拍得通红。之后天啸想走飘逸步法给干爹干娘看,可厢房实在太小,这身影刚一闪,不是碰上桌子就是碰上柜,好没劲,只得又上床去,说:“干爹,干娘,这厢房地方太小,飘不起来。若是在外面,啸儿身一闪,人就没了影。”穆宗还真没想到这干儿子年纪小小,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这心里又嘀咕上了。“这啸儿有此等好本事,长大了定然不得了,不如封他个甚么王。到时,让他统领三四十万大军出玉门关,将北元的残余全剿杀了,再去征服鞑靼土默特部,土鲁番,叶尔羌,亦力巴里,瓦刺五部,边疆从此也就安宁了。”想到这,他欢喜地笑了,至少翊钓之外还有这天啸,那自己百年之后也不怕江山会易主,又问:“啸儿,那你还会些甚么,道来给干爹干娘听听。”天啸便说:“那就多了。干爹,干娘,啸儿抬腿能踹死一只羊,双手能抱起一只犊牛,单臂能提起一瓮酒,出拳能打飞一个十岁的孩子。对了,啸儿还会点穴,这手指往干爹身上一点,干爹便动不了了。”穆宗也不知这点穴是甚么东西,怎么这般厉害,手指往身上一点,人就不动了,岂不比刀剑还厉害,就指了指爱妃说:“啸儿,点你干娘一下,看她能不能动。”不想天啸摇头说:“不成。干爹,她是俺娘,如俺点了她,那便是不孝。干爹,俺去叫个丫环来,点了给干爹干娘看。”见这干儿子言罢就要下床去找丫环来示范,穆宗忙一把拽住他的小胳膊,朝房门叫道:“赵虎,王豹,进来。”话音刚落门被推开,赵虎,王豹闯了进来,齐声问道:“皇上,叫臣何事?”穆宗指指天啸说:“你们少主说要点穴,想找个人示范,你们中谁让少主点穴呀?”王豹接口说:“皇上,那就臣给少主点吧。”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人影一晃,这穴已让人点了。
“干爹,干娘,他的穴已让啸儿点了。”听了天啸这话,穆宗才感觉王豹的眼神有些傻,便问:“你真不能动了吗?王豹。”赵虎便说:“皇上,别说动了,豹子连口也开不了了,少主真是厉害,还会点穴。”穆宗这才知道点穴是怎么回事,便朝天啸竖了下大拇指,指指王豹说:“啸儿,干爹信了,你就去让他动了吧。”天啸也不说话,这人影一晃已下了床,出手解了王豹的穴位回到了床上,往干娘的身上一靠,说:“干爹,往后谁敢欺侮你,啸儿帮你打他。”这话听得穆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伸手刮了一下天啸的鼻子,乐呵呵地问赵虎俩。“看你们的少主,往后是不是有大出息?”王豹点头道:“皇上,并非他是臣的少主,臣才奉承夸他。十年后,少主必然是栋梁之材,助皇上保国守疆,拒蛮夷于草原,江山安也。”赵虎也说:“皇上,若少主到时入宫去,皇上可下道圣旨,让宫中的大内高手每人授三招绝活给少主,那少主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比大唐李渊的儿子天霸还厉害,可助皇上一统四海,兵渉云边。”这话听得穆宗满心欢悦,“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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