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此话,百毒魔王暂且打消近几日前往李家庄踩点的想法,换了个话题说起钟磊来,还将他的身材长相说了个仔细。这下老头没得话了,可他的儿媳却凑了过来说:“昨日上午俺上南山,瞧见旺财兄弟俩驮着一条浑身是血的大汉,由光明顶后山过来,急匆匆地往家赶,一时也瞧不清那人长相,也不知是否你们要找的人。”这话顿时听得百毒魔王来了精神,推算时间一想,觉得那被救之人十有八九是食人魔无疑,那这线索也就有了,便指指身旁一付座头上的几张虎皮豹皮对老头的儿媳笑笑说:“这些兽皮你胡乱去换些银两,算是我打赏你的。”言罢搁下碗筷,朝云中飘使了个眼神,俩人便离开了饭庄,直奔屯溪而去。
“这下,该是我们占先了。”路上,百毒魔王很是兴奋,决定今夜与云中飘先去探庄,寻找钟磊养伤的房间,如可以便趁机杀了,那么屠龙教也就在江湖上长脸了。“师父,以徒儿看,不如再找上几个人,这样稳当点。”云中飘很是胆惧钟磊,百毒魔王想想也对,便一路上留下了不少教中联络暗号。
回到屯溪,百毒魔王入了飘香酒楼,云中飘入门前在一明显处画了只展翅的雄鹰。俩人到了楼上,找了付靠窗的座头刚坐下,伙计便已凑了过来,如同王婆卖瓜似地自夸了起来。“两位老爷,不知想用些甚么?本店是屯溪最好的酒楼,酒有三十年的女儿红,七十年的透里香。菜有虎骨汤,炸豹排,烤豺肉,炒熊肝,醉鸭舌,炖鸡心。”见伙计唠叨个没完,云中飘便摆手笑道:“噜嗦甚么,来一桌贵店最好的佳肴,三十年女儿红和七十年透里香各一瓮。”伙计唱了一句:“好勒。”便下楼而去,在帐台处遇上老少两人正在行窃食客。老的是四川唐门的拄拐老太隔靴搔痒,小的是个五六岁的女孩。这伙计刚想开口叫破,提醒店内客官,脖子已中了柱拐老太打来的一枚毒针,倒地而亡,惊得食客不知出了甚么事,纷纷离桌围了过来。
拄拐老太趁乱带女孩出了酒楼,入了对面客栈,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些鸡鸭鱼肉,两碗米饭,吃饭说话很是乐哉。不说这拄拐老太暗器歹毒,轻功绝伦,妙手空空天下第二,就论功夫也是个厉害角色。却说这女孩也大有来历,父亲便是无敌魔君,母亲是罗刹女,外婆是那千手观音,她的乳名叫玉罗刹。
“师父,我俩刚才共偷了多少银票呀?”玉罗刹嘻问一句,拄拐老太笑道:“玉罗刹呀,不错不错,比昨日好多了,竟拿了别人一张银票没失手,奶奶高兴。”玉罗刹笑了,笑得很甜,拍着小手说:“奶奶,那你几时传我使毒功夫呀?”没等拄拐老太来得及回答,有个童声已从邻桌传了过来。“使毒有甚么好玩呀,轻功才好玩呢。”拄拐老太闻言脸上一喜,回头看去,哈哈笑道:“原来还真是云菲呀。来,让表奶奶好好看看。”便起身过去,从表姐一阳指段雯手上抱过唐云菲,与她亲热了一阵后,问摘叶婆婆。“表姨,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段雯说:“我们去杭州,路经这里。表妹,你们又怎么会在这?”柱拐老太放下唐云菲,指了指玉罗刹道:“这丫头听说她娘,外婆,爹都在这黄山顶上围杀食人魔,硬吵着让我带她来这,还一路学着偷银票。对了,这丫头刚才在自家酒楼摸了别人一张银票,手没抖,厉害吧。”段雯听了轻叹一声,摇头笑道:“你啊你,别尽传她些旁门左道。不然别人又要说了,大理段家出了个小飞贼。”不料摘叶婆婆却说:“这旁门左道怎么了?这旁门左道也是功夫,而且非一般人均能学会学好的上等功夫。能学者,必须要是习武奇才。你自己想呀,那妙手空空要身手敏捷,眼明手快,轻功绝伦,还得会飞檐走壁,行走如飞。”段雯听了直摇头,过去将玉罗刹抱来,将两桌酒菜并了一桌,待大家重新坐下后,唤来伙计,又加了几个菜,要了一瓮好酒。
两个孩子自个说话,三个老太论长道短。当问到黄山光明顶上的这事时,段雯暗暗指了指唐云菲,揺头轻叹了一声,说:“唐武夫妇俩,都没了。唉,不该呀。听说,当时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死。”隔靴搔痒听了插嘴说:“既然没死,那该救啊,怎么后来又死了呢?”段雯轻声叹道:“这也要怨他俩命苦。当时伤者有几百人,均躺在地上,伤也疗了。可当食人魔让无敌魔君和东方烈打飞出去,跌下光明顶后,怕食人魔的同伙拚命,众人在慌乱中打出暗器后,转身便跑。等到了四更天,众人让冷风一吹,这才想起受伤的同伴还在光明顶上,忙又返了回去。可上了光明顶一看,满地的尸首,竟没有一个活的,想必是被对手下山前杀了。”
这唐武是唐云菲父亲,罗刹女胞弟,千手观音的小儿子,四川唐门的现任当家。他与媳妇在打食人魔时受了伤,不想却会被自己的家人和亲朋忘记在了光明顶上,这才遭锦衣卫泄愤所杀,成了冤魂。
“这食人魔能有几个帮手?”隔靴搔痒的丈夫如意是天下第一神偷,与钟磊有些交情,还在扬家喝过酒,留过宿,所以她对钟磊还是比较了解的,就说:“钟家的人已死没了,白老怪也不知了踪迹,梁上飞死在了无敌魔君手上,寒冰怪醉酒后被四贤庄所杀,如能帮食人魔的高手就剩四人,躲在皇宫里的阴阳双煞,昆仑老怪,还有个就是一剑封喉石大川。”她喝了口酒,分析说:“一剑封喉是天魔会的兄弟,无敌魔君在,他就不可能相助食人魔。昆仑老怪虽反出了天魔会,因种种因素,也不会明的相助食人魔。剩下的,也只有阴阳双煞了。但阴阳双煞必然会相助食人魔,他们仨是结义兄弟。但让我弄不明白的是,既然食人魔已死,剩下阴阳双煞又有甚么可怕的?正邪两道有几百号人呢,怕阴阳双煞做甚?真没出息。”段雯知表妹不知光明顶上的情况,就摇头叹道:“你是不知呀。除了阴阳双煞外,还有七八十个锦衣卫高手,和蔡追魂师徒在助食人魔。”隔靴搔痒当即愣道:“不对呀,锦衣卫该在宫中保护皇上,他们来光明顶凑甚么热闹?而蔡追魂师徒与食人魔的关系,那就是官兵抓强盗,又怎么会得罪朋友助他呢?这全没道理呀。”段雯望了眼左右,压低着声音说:“是当今皇上恰巧在光明顶上。”隔靴搔痒摇头笑道:“你这么一说,这事就更古怪了。皇上是皇上,与这食人魔又有何干?难不成这钟磊还是当今国舅爷不成。”段雯也笑了,觉得这其中的关联还真没法说清,便端起酒碗在表妹的酒碗沿上碰了下,一口喝干了,说:“是这样的,辽东五怪带着屠龙教的蛟龙,白虎两堂兄弟在兖州城外伏杀过皇上。正在危急时刻,食人魔赶到,救了皇上,这关系也就连上了。”穆宗在客栈里左顾右盼不见沈芳抓药回来,这可是救贵妃命的药,心里急呀。他便遣人找来程洪,和王豹,赵虎到自己厢房内。正当四人胡乱猜测沈芳为何还没回来的种种原因,却听得有人在叩门,随即便是雷龙声音:“皇上,赛华陀的孙媳来了,说是有要事面奏。”程洪望了眼穆宗说:“莫非是老郎中用错药啦。”穆宗也没吭声,但脸色却异常地难看,想必是信了程洪“用错药”这话。“快传她进来。”王豹叫了声,随后对程洪说:“赛华陀医术,远近闻名,定然是不会用错药的,请程公公不必乱疑,见了来人便知一切。”话音刚落,门被推开,秀贞进来照面便说:“你们派去屯溪抓药的人,出了本草药铺就让几十人给杀了。这事恰好让药铺的伙计看见,忙回去告诉掌柜。掌柜知这是救命的药,忙照方子又配了一包,让伙计赶忙快马送到了俺家,说了出事经过。爷爷怕错过时辰,就让俺送了过来。这药,俺已吩咐你们的人去煎了。这信送到,俺也该回去了。”她说走便走,待程洪追下楼去想要挽留,她早已出了客栈,一头扎入人流没了影。
王豹吃愣了半晌,说:“难怪等不到沈大人回来,原来是出了这等事。皇上,臣琢磨着,沈大人必是遇上了光明顶上的那伙贼人,这才遇了害。”赵虎点点头,对王豹说了句:“这仇不能不报。”随后对穆宗说:“万岁爷,昨日死了钟磊,今日又死了沈大人,待贵妃娘娘醒来后,我们便赶回京城去。然后,我俩向万岁爷告假半年,去杀了这些狗日的,给钟磊和沈大人报仇。”想到钟磊在兖州桃花林救过自己,沈芳又一路艰辛,穆宗当即应允,还愤恨地说:“伤寡人爱妃,杀寡人爱臣,这些乱贼莫非想造反不成。侍到了京城,寡人便下圣旨,将宫内高手如数拔给你俩。再拟一道圣旨,所到之处守城兵马全听你俩调用,将那些匪首全砍了。”
正说着,莫菲苏醒了过来,穆宗忙在床沿上坐下,握住她的手,喜笑一句:“正骇杀寡人也。”便将她楼在怀里,指指桌上的宣纸说:“王豹,你们带上寡人的手迹,在镇内找个巧匠,连夜制块金匾。明日,寡人要亲自登门李家庄,重谢那赛华陀。”程洪三人见莫菲苏醒,情知危险已过,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安下了心来,取上穆宗“华陀转世,扁鹊再生”这八字墨迹退了出去,随手轻声带上了门。
穆宗便将赛华陀救她经过,细细地道了一遍。莫菲听了很是感激,便说:“皇上,老郎中拒收银票,那是客气,他好歹救了臣妾的命,皇上不会真的想用块金匾将他打发了吧。”穆宗忙说:“你是寡人爱妃,此命足抵江山,寡人又怎会食言。莫急,你且听寡人说来。金匾与银票,不过是救急之用。待寡人回宫后,不但要送他万两黄金,还要送他一件黄马褂以表厚谢。爱妃,你看怎样?”莫菲听了自然欢悦,柔声甜蜜地道了声:“谢主隆恩。”穆宗刚要说话,听得叩门声,便问:“门外是谁,有何事?”雷龙在门外道:“皇上,赛华陀的孙媳吩咐煎的药,臣已煎好,要送进来吗?”穆宗一听药已煎好,忙说:“快送进屋来。”门开了,雷龙双手端着大半碗药进来,见贵妃已醒,便问:“皇上,是搁在桌上,还是现在喝?”穆宗伸手接过药碗,等雷龙退出关上了房门,才用嘴吹着碗里的药汤,给药降温,模样很是体贴入微,瞧得莫菲泪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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