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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轩一觉醒来之时,已是正午时分。刚坐起身来,便感到头疼欲裂。
拍了拍额头,陈逸轩面露苦笑。这头痛,必是昨夜修行的时候,太过于执着冒进,致使心神耗费过剧所留下的一点后遗症。
此次算是初犯,问题应该不大,安心休养个几日自会痊愈。只是如此一来,往后几日的修行,怕是要被耽搁不少。
修道一途,求的就是长生,讲究的是循环渐进,蕴气养体,轻易冒进不得。
过犹不及啊!陈逸轩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往后凡事需得谨慎,不可再妄自逞强。
洗漱了一番后,腹中空空的陈逸轩出了客房,来到客栈大堂之中。
此时正是响午,用餐之时。客栈之中比之昨日要热闹不少,大堂之上坐了五桌十来位客人,其中昨晚的那两位书生独占了一桌。
通顺商会被劫之事,已被传得沸沸扬扬,客栈里面的过往商客,大多都在谈论着此事。
陈逸轩自行寻了一张空桌坐好后,跟小二哥点了两道寻常小菜,也在一旁听起热闹来。
“大哥,不如我们先在此地稍作停留,等情况好些再继续赶路吧?”话说的是身旁一张四人桌上的中年女子,着一身劲装,长剑随身,本是英姿飒爽,奈何此时脸上却是挂满了忧虑。
除了同桌的三位中年男子外,他们身侧还坐了两桌子七八个衣着相近之人,尽是刀剑随身,此时全都向着他们四人望去,似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禹妹,不必担心,此路三月前我们才走过,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剪径毛贼罢了,当初被我一吓,他们就屁股尿流地跑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在这短短的三个月内炼成绝世神功?况且,还有十日就到交货期限了,而此时我们连函武关都还没出,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耽搁在此的话,怕是要误了期限呀!”坐在女子左侧的一位络腮大汉,停下手中的酒肉,用衣袖随意地抹了抹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同桌之中,坐在大汉对面的一个青衫儒雅男子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着摇了摇头,道:“三弟莫急,此次押运的货物非同小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我们切不可大意。据我所知,通顺商会的货物押运,十之八九会有仙师随行,如果真是不入流的剪径毛贼,又岂敢打他们的主意?所以,我们还是听四妹的,先在此稍作停留,待前方情况明朗后再行上路。”
“可。。。”
“好啦!三弟别争啦。还是听你二哥的吧,打架虽然他不如你,但论动脑的话,十个你也斗不赢他一个,这道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明白过来吗?”坐在中年女子对面的男子伸手拍了拍身旁三弟的肩膀,笑着说道。
而后,男子转过头,对着那儒雅如书生的二弟问道:“前方至今仍没有商旅过来,不知道二弟有何看法?”
一行人中的老二稍作沉吟,而后微笑道:“如此情形,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前方匪寇封锁了整条商道,对于来往行人皆不放过。二是通顺商会被劫之事,安顺府那边也已传开,致使商旅滞留,不敢贸然前行。第一种情况不太现实,第二种则较为可能。如果真是第二种的话,那倒还好,有仙师随行的通顺商会在自己境内出事,徐家绝对不会置身事外,想必这一两日内就会所动作。如此的话,我们只需在此静候消息便可。”
听得在镖局内一向有智囊之称的二弟如此之说,身为老大的男子却仍是心有忧虑,拖延个一两日倒不是什么问题,但如果两日后前方仍没有好消息,这趟镖可就真的要误了期限了。
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连有仙师护航的通顺商会都被人劫了货物,自己的长风镖局虽说也有些名头,但也没到敢如此托大的程度。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道:“但愿如此吧。”
“客官,您的饭菜,请慢用。”因为商旅滞留,客栈这两天热闹了不少,除了忙碌中的小贵子外,还多此时这个陌生面孔的小二哥。
陈逸轩拿起碗筷,却是胃口全无。听着这周围的谈论,情形似乎比自己料想的要严峻得多,皱了皱眉,陈逸轩不由也渐渐心忧起来。
安源州地处天星王朝东部边陲,是连接东方各国的门户。作为州府的安顺府在王朝内更是有东方明珠之美称,繁华不输帝都。
而通往东方各国的关隘函武关,必须经由安顺府才能前往。此时前路受阻,就连身怀武艺的镖队也不敢轻易前行,岂能不让一心想着早日离开天星王朝的陈逸轩心烦?
陈逸轩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待拿到剑鞘之后,如果前路依旧凶险不可行,那么也只好往南绕道,虽然要多走几百里路,但也好过往那虎山上去!
断鸣山位于安顺府西北,距离安顺府有将近四十里。山势高峻,怪石嶙峋,而且幽径深迷,常人根本难以深入。山下有官道依绕而过,平日里过往行人并不罕见。
如此风水宝地,自然少不了歹徒聚众为乱。因此在当地人口中,此山还有一个名称,名为“断命山”!
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通顺商会,就是在此地被劫了货物,随行的仙师和商会众人全部断送了性命,无一幸免。
而做下这桩买卖的,却是断鸣山上的一伙原本不入流的山贼。近一个月来,这伙山贼软硬兼施,吞并了附近的几股小势力,聚集成了一伙七八十号人的小山寨。而他们首领,更是不知从何处得来一些“仙丹”,服用之后力大无穷,任由刀剑加身也不会觉得疼痛,使人战力倍增。
断鸣山半山腰上有几处洞口通往山腹深处,洞内四通八达,犹如迷宫,不熟悉之人,轻易不敢深入。此地的山洞一直以来都被山贼所占据,是出了名的贼窝。
暮色西沉之际,几个御剑凌空的修者,驾驭着剑光,在断鸣山上一路寻觅,直到来到半山腰处的一个洞口之时才将剑光压下。
“五祖,就是此处了。”一行人中,一个被同行之人提携着的华服少年,指了指面前的山洞,对着为首的鹤发老者恭敬地说道。
少年徐顾是安顺徐家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出入于各种烟花场所,与城中的三教九流之辈称兄道弟。如此的不务正业,不勤修道法,在以修道立家的徐家,一直为同族之人所诟病不齿。
此次听闻族中长辈要拿断鸣山的匪寇开刀,这个一直以来被族人视作废物的徐顾却自告奋勇地要来帮忙带路,说是对这断鸣山了如指掌。
颇具仙风道骨的青袍白发老者皱了皱眉,从洞口传来的气息之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之味。
“走!进去!”但见惯了风雨的老者又岂会因此而停下脚步?当下一步当先,向着幽深的山洞之中走去。
老者身后除了徐顾外,还有六个男女,四个中年男子是徐顾的叔伯辈,剩下两个则是与徐顾年岁相当的少年少女。只是相对于游手好闲的徐顾,他们两人都是家族这一代人中的翘楚,是族中长辈重点栽培的对象,此次是跟着来历练的。
山洞深邃,岔道繁乱,一行人也未点火把,跟在徐家五祖的身后,越走越深。渐渐地,光线全被黑暗所吞噬,前方已然伸手难见五指。其余几人还好,有修为在身,灵觉敏锐,依旧如履平地般,跟随在五祖身后不急不缓。唯有徐顾一人,渐渐落了下来。
听着前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位安顺府出了名的大纨绔不由渐渐心慌起来。
“老祖!等等我呀!等等我!”黑暗之中,恐惧逐渐战胜理智的徐顾,也顾不得之前给自己定的谨言慎行,对着前方大喊道。
所谓的自告奋勇,不过是走投无路后的无奈选择。身为大纨绔的徐顾,要去自然也是到安顺府中最大的青楼,找最娇嫩的小娘子行欢作乐。哪怕是闲到蛋疼了,也不会自愿往这凶险之地钻!
此时的徐顾,内心之中早已将张家那个与自己指腹为婚的泼辣小姐骂了个千百遍。若不是她前几日带着一众女眷将在怡翠楼中醉生梦死了三四天的徐顾,从那当红花魁的绣榻上给揪了下来,沿着大街一路打闹回到徐府。丢尽了家族的颜面。徐顾也不至于被那个早已对他绝望了的家主老爹给收拾得只剩下半条命。事后还明言,若是修为没到筑元境之前,他徐顾胆敢再踏出家门半步,定将其逐出家门!
这么多年一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还能逍遥快活的徐顾,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不弱。看出了自己老爹此次是动了真怒,所以这几日一直呆在府中循规蹈矩,装模作样地修炼起来。
昨日听说家族要派人到这断鸣山上除寇,前两年和一伙绿林中人玩得很疯的时候,也曾来这断鸣山上当过几天好汉的徐顾,便想着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好早日消去父亲的怒气。不然真要等修炼到筑元境才让自己出家门,徐顾在徐家非得被活活憋疯不可!
徐顾的喊声,打破了洞中的宁静,悠悠地向着山洞深处传去。前方几人听到徐顾的呼喊,不由停下了脚步,表情神色却是各异。
与徐顾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面露讥笑,一脸的不屑。而几个徐顾的叔伯辈,则都皱起眉头,面露难色。
唯有走在最前方的徐家五祖冷哼一声,对着后面几人道:“让那个废物自己滚回去!别跟着来打草惊蛇,丢人现眼的东西!”
如果不是碍于家主的颜面,他们一行人又岂会带上这个所谓帮忙带路,却把自己带到最后面的累赘?此行本就有要务在身,如果真是出来铲除几个草寇,也无须出动他这个家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者!
闻言,一个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向着徐家五祖说道:“五爷,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回去,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等下怕是少不了一番打斗,要是让他继续跟着,才是最大的不妥!去!让他自己退到洞口,然后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等我们办完事后,自然会带他一起回去!”
位于人群最后的两位徐家年轻子弟,听得五祖的吩咐后,应了一声,随即转身沿着来路走去。
黑暗之中,慢慢摸索着前进的徐顾依稀辨认出了来人,顿时高兴的道:“徐皓,还是你小子够哥们!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还真难走,快来扶我一把,等回到安顺府,我带你逍遥快活去。”
“呸!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与徐皓一同返回来找徐顾的女子呸了一声,对眼前这个此时还想着寻花问柳的家伙显然是厌恶至极。
徐皓冷笑一声,道:“逍遥快活?哼!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小命吧!不想死的话,就自己滚出山洞去,然后找个地方藏好呆好。不然可就有得你快活了!”
说完后也不等徐顾再度开口,就已和同来的女子一起转身再度融入黑暗之中,独留下徐顾一人还在愣愣而立,半天没反应过来。
眼见他们两人当真就此转身离去,徐顾顿时急了,此地暗无天日就算了,还是出了名的贼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冒出个山贼来。
“喂!徐皓!徐颜!你们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呀!”
只是此次任凭徐顾如何呼喊,前方依旧不见他们折返的身影。等了半天后,徐顾终还是绝望了,转身沿着来路向着洞口走去。
只是来时跟随同伴的脚步,左转右拐,经过岔道之时也未过多留心的徐顾,此时却犯难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岔道踌躇不定。
徐家的大纨绔,在这黑漆漆的贼窝之中迷路了!
随着逐渐的深入,山洞深处传来的血腥之味愈加浓重起来。少了碍手碍脚的徐顾后,徐家五祖一行人都是静默不语,在这暗黑的山洞之中,气氛显得格外的沉重。徐皓和徐颜跟在几位长辈身后,更是时刻警惕着,丝毫不敢松懈。
他们两人,自是比那个纨绔子徐顾要了解得多。此次通顺商会被劫的货物非同小可,是徐家受当朝国师玄阳道长所托,耗时数月才集齐的幻尘砂。此行本是运往帝都,交由国师送往昆仑山上的景霄宫。
这幻尘砂本是隐藏在通顺商会的普通货物之中,随行的护航仙师也不是一般人物,而是经过徐家精挑细选的核心子弟。
只是怎料这原以为万无一失的布局,却是连自家大门都没走出去,就让人给劫了货物!这对于徐家来说无异于赤裸裸地打脸!
“也不知是何方势力,竟敢在安顺府中如此猖獗,未免太不把我徐家放在眼中了!”徐皓暗中嘀咕一声。也唯有徐顾那个废物才会真以为他们一行是来这断鸣山上对付那些不入流的匪寇的。
“此非善地,全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走在最前面的徐家五祖给众人传音道。越是深入,他便越发觉得此地诡异,灵识往前方覆盖而去,除了那浓郁不化的血腥之味外,竟是一片死寂,没有半点生气。
此处可是贼窝,除了与他同行的几人,他竟是半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感应到!
在经过一处拐角后,前方豁然出现两条岔道,其中一条异常狭小,难以供两人同时并肩而行。
五祖神识一动,而后选择了往那条狭窄小道而去。因为在这小道的尽头,豁然是一道木制的小门!
来到门前,五祖对着身后众人压了压手。身后几人顿时停下脚步,屏气凝神,望着那扇木门戒备起来。这山洞之中充斥着的血腥之气,便是从这道小小的木门后面传来的!
木门已由另外一边反锁。五祖皱了皱眉,因为木门的背后,除了浓重不化的血腥之气外,依旧没有半点生气传出,宛如地狱般的死寂!
转头看了身后几个晚辈一眼后,徐家五祖也不再犹豫。对着木门伸出右手,真气骤然而聚,在光华一闪之间,便听到木门之上传来“咔咔”之声。
徐家五祖轻轻一推,木门随之而倒。浮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虽然四周光线不足显得有些昏沉,但比之几人前面所走过的通道,却是要明亮不少。
“啊!”待看清了洞中光景,落在众人身后的徐颜吃了一惊,虽然及时掩住了嘴,但仍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宽阔平坦的溶洞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的尸体。尽皆七窍流血,面容狰狞,死相及其凄惨。地面上东倒西歪的桌椅和洒落的酒水,不难看出他们临死之前的痛苦挣扎。
徐家五祖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族中年轻一代最出众的女娃儿,不满地道:“大惊小怪,这般的轻佻浮躁,往后又怎能担当大任?”
随后五祖率先走出狭窄的小道,带着身后几人来到溶洞之中。
走到一具尸体跟前,五祖蹲下身,仔细查看起来。
“这...这是杀人灭口?”虽然是家族中悉心栽培的后辈,但徐皓也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多尸体,而且死状还是极其的惨不忍睹!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认真查看了几具尸体后,五祖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虚血充体,精血耗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大量服用了血炼宗的化血丹,承受不起那化血丹的持续药力,最终精血耗尽,七窍流血而亡。”
“五爷!快看这边。”一个正在查看四周环境的中年男子对着徐家五祖喊道。此刻他正站在溶洞唯一的一处高台上,上面除了几张较为华丽的桌椅外,还胡乱地摆放了十余只箱子。
这些箱子有通顺商会的特殊标记,正是他们丢失的那批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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