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 095 下辈子不再见 10000字

???飞速中文网康熙帝妃之德妃传095下辈子不再见(10000字)    玄烨颔首应了,抱着太子,将他脸上的泪痕擦拭,温和地哄他:“见了皇额娘,要开心一些。”太子弱弱地点头不说话,伏在父亲肩上。父子俩进了内殿去,温妃没有跟随,见岚琪转身要走,喊住了她,“德贵人要回去了?”

  

      岚琪忙回身应:“臣妾还在茶水房熬着药,要去看一看。”

  

      温妃便随她一起出来,两人慢慢走到茶水房,将一应小宫女都支出去,伴着药罐里咕嘟咕嘟的声响,温妃很轻声地问:“我姐姐,是不是好不了了?”

  

      “娘娘……”岚琪慌忙制止,“这些话可说不得。”

  

      温妃却摇摇头:“大家心里都明白,恐怕皇上也明白,我们又何必瞒来满去。”

  

      岚琪也知道,眼下没有人看好皇后的病,当年她侍奉布贵人在阎王殿走一遭,那时候以为布贵人的病很凶险,现在看了皇后,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凶险,岚琪心里怎会不那么想,只是不敢说罢了。

  

      “我姐姐十几年在宫里,我和她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亲近,虽然她疼爱我我也喜欢她,但我们不常相伴,我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或有什么心愿未了。”温妃鼻尖通红,泪珠子扑簌簌落下,捂着嘴哭了一会儿,才又缓过来说,“德贵人,我该去问谁?我想让她最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岚琪心酸难耐,过去种种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无所谓了,可她也不了解皇后,只能说:“兴许冬云知道些,或者……就是皇上了。”

  

      “皇上?”

  

      “臣妾觉得,皇上一定了解娘娘。”岚琪这般说,目光不由自主往外看,寝殿之内,不知现在他们在说什么。

  

      寝殿里,太子伏在皇后身边,皇后一下一下揉揉地安抚他,慢悠悠带着呼吸混杂的声音告诉他要好好吃饭,好好念书,一句一句殷殷叮嘱,再后来玄烨见母子俩都要哭了,才让乳母将太子抱走。

  

      皇后依依不舍地看着太子离去,玄烨回眸看她这般神情,不禁说:“只是一两月的时间,你已能这样视如己出?”

  

      皇后点头,没说话,她本就没太多力气说话,刚才在太子面前,不过是强撑着,而玄烨则说:“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养起来,好好为朕教养太子。”

  

      “臣妾恐怕不能了。”皇后凄楚一笑,眼中略有晶莹,可一动心神又咳嗽不止,众人来侍奉顺气端痰盂,把皇帝推得远远的,只等皇后那儿好久平缓下来,才又让靠前,皇后则说,“皇上龙体贵重,寝殿里不干净,您快回去吧。”

  

      玄烨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看着皇后,半晌又说:“朕不是太医,不能治你的病,但朕希望你能好,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你不只是大清的国母,也不只是这后宫的皇后,你还是朕的妻子,是太子的母亲,是皇祖母的孙儿媳。”

  

      皇后痴痴地看着她,眼中热泪不止地往外涌,心中反反复复:玄烨,你可知这一句话的贵重。

  

      玄烨没有嫌弃她的病体,更毫不顾忌地走近,伸手握住了皇后干瘦的手,“从前我们都太年轻,是朕亏待了你委屈了你,你快些好起来,让朕补偿你,皇祖母常说夫妻之间没有不磕磕绊绊,你不要记在心里,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臣妾……”皇后却哭得完全说不出话,再后来又惹出咳嗽,宫女太监不由分说请皇帝离开,他们伺候着皇后,玄烨立在门前看她痛苦的抽搐,好半天平静了,冬云却来求皇帝,“万岁爷,太医嘱咐,娘娘不能说太多的话,娘娘凤体违和,皇上龙体也要保重。”

  

      皇后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玄烨身上移开,似乎也示意皇帝不要再过来,僵持须臾,玄烨终于离开,皇后才又看向门外,万千心绪纠葛缠绵。

  

      玄烨从寝殿出来,正见岚琪和温妃领着宫女端药过来,两人见圣上要走,从廊下绕过来侍立在路旁,他沉沉一叹:“辛苦你们了。”

  

      温妃热泪夺眶而出,抽抽噎噎说:“还请皇上有空常来看看娘娘。”后半句当是“娘娘没多少日子了。”可她说不出口,也不敢说,之后则说要去侍奉皇后用药,先走了一步。

  

      岚琪还立在原地,玄烨见她前些日子还红润的脸也消瘦了不少,不免心疼,“琐碎的事总有宫女太监做,不要让自己太操劳,皇后……”他沉了沉心,第一次对人坦白地说,“皇后就这些日子了,让她好好度过便好,不要把你的身体也搭上去。”

  

      “娘娘她?”岚琪哽咽难语,被玄烨拉住了手,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无奈地说,“动情了吗?她曾经那样对你,你都不计较了?”

  

      岚琪摇头,皇后并不是恶人,不过是女人之间计较得失而已,谁还没有气血冲头的时候,何况自己本来就不记人恶,如今又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要从眼前消逝,出于本能的心疼和可怜,此刻听玄烨说出口,更是心酸难耐,垂首哽咽一句:“皇上有空,常来看看娘娘。”

  

      “朕明白。”玄烨话音刚落,门前有人进来,佟贵妃不知为何来了此处,而她进门就看到皇帝和德贵人在庭院里旁若无人的执手相对,心里一声冷笑,摇摇曳曳来到面前,但行礼后只是问:“皇上看过娘娘了吗?臣妾惦记娘娘的身体,才想来看一看。”

  

      玄烨已松了手,淡然对贵妃说:“皇后需要休息,你就别进去了,德贵人会把你的心意带给皇后。”说着示意岚琪,“进去吧,皇后跟前要有人伺候。”

  

      岚琪也不愿和佟贵妃打交道,行了礼迅速离开,这边皇帝也要走,因皇帝下旨让自己回去,佟贵妃也不好违逆,跟着出了坤宁宫的门,恭送了玄烨后自己气呼呼地回承乾宫,在青莲面前也不顾忌,酸溜溜恨道:“这个乌雅氏真是不要脸,在坤宁宫里都敢和皇帝眉来眼去,里头那么重的病人在,她也不怕忌讳,真是下贱。”

  

      青莲没说什么,只是行至半程瞧见前头有大臣等候,提醒主子看一看,佟贵妃一下就认出了是父亲佟国维,快行几步到跟前,待父亲行了礼便问:“阿玛怎么在这里等?”

  

      佟国维说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这就还要去见皇帝,听说贵妃正从前头过来,所以立等片刻好给贵妃问安,这些场面客套的话,佟贵妃当然懒得细想,倒是父女俩渐渐走着,青莲几人都不远不近跟在后头,才听佟国维轻声说:“若在承乾宫相见,恐遭人生疑,臣此刻与娘娘说几句话,娘娘只管听着便好。”

  

      佟贵妃长眉微蹙,轻轻应:“阿玛只管说。”

  

      佟国维轻声说:“皇后凤体违和,臣多番从太医院打听,原来太医院已经向皇上告罪,皇后娘娘的身体撑不过太久,从前病重下药太猛,身子本就耗虚,再经此一病,痊愈无望。”

  

      佟贵妃本也隐隐猜到一些,此刻听说太医院已放弃,不免更觉沉重,叹一声:“她没有福气。”

  

      佟国维却道:“娘娘,自此钮祜禄氏在后宫失去顶梁支柱,他们必然要有所行动,温妃娘娘已经在宫内,为了扶持温妃娘娘,自然要打压您这位贵妃了,还请娘娘诸事小心,莫要落了钮祜禄氏的圈套。”

  

      父女俩停了脚步,身后青莲几人也不敢靠近,佟贵妃眉目拧曲,恨恨道:“那个小温妃,文文弱弱寡言少语,怎么才能成气候,我不欺她,他们倒又要来惦记我了?也好啊,等皇后一命呜呼,我去做中宫的主人,看他们还怎么打压。”

  

      佟国维大惊,连声劝:“娘娘万不可有此念头,您忘了臣曾经告诉您,赫舍里皇后故世后钮祜禄氏急功近利,恼得皇上几乎要和他们对立吗?哪怕如今的皇后与皇上的感情不能与赫舍里皇后相较,但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千万千万不能在那个节骨眼儿上谋求中宫之位,娘娘的前程自然也是臣和家族的前程,这些事,臣会为您慢慢周全。”

  

      佟贵妃的心火被父亲一句句话压下去,冷静半晌说:“自然是靠阿玛周全了,我如今里里外外都是太皇太后的人盯着,她在一日我就不能为自己做主一天,我在宫里的为难之处,也请阿玛明白。再有……”她停了停,不屑地哼笑,“我可不打算抱养什么太子,哪怕将来做了中宫我也不要,这孩子命太硬,谁做他额娘,都要被克死。”

  

      佟国维无奈地摇头:“臣明白了。”

  

      太子命硬,生母分娩而终,钮祜禄皇后抱养他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就遭此大劫,并非佟贵妃说话刻薄,宫里宫外,都在传说这些话,连慈宁宫也听见这几句,私下里和苏麻喇嬷嬷商议,往后再不要让人抱养太子,太子显然是金贵无比,会压着别人的福气,后妃之辈,岂能和未来的天子相抗衡。

  

      之后的日子,玄烨前朝事务放不下,但偶尔得空就会来看看皇后,岚琪每日往来钟粹宫和坤宁宫之间,布贵人孱弱,不过七八天就累病了,反是岚琪很精神,为了有足够的力气料理皇后这边的事,每日餐饭也吃得比从前多。

  

      不知不觉已过二月中旬,虽然比太医所想皇后又多撑了好些日子,但从未见有任何起色,似乎只是靠灵芝老参之类吊着续命,可皇后却很珍惜这段日子,皇帝来时会与他说笑几句,静下来精神稍好一些,还会让温妃拿针线给她,想给太子做春日的褂子穿,自然每次动不过几针,就没力气了,但温妃也不劝阻,几乎是她想做什么,都能得到满足。

  

      再有荣嫔、惠嫔二位隔几天会来探望并禀报宫闱之事,皇后也会提点几句,告诉她们个中门道,仿佛是预见到了自己就要撒手人寰,不愿她辛苦数年维持的宫闱之盛,在她死后颓败散乱,荣嫔、惠嫔虔心听讲,时常还与她探讨处理之法,皇后果然是喜欢做这些事,每每谈起这些,会格外有精神。

  

      这日荣嫔、惠嫔又来,皇后听过宫中入夏用度已然周全,夸赞荣嫔、惠嫔能干心细,更自责说:“怪我逞强好胜,若早早就让你们为我分担一些,也不至于有今日。”

  

      二人不敢说悲戚的话,宽慰几句,不久见皇后精神不济,便告辞退出,岚琪一直侍立在外头,见二人出来,上前相送,却听惠嫔轻声说:“皇后娘娘如今,和我们‘你我’相称了。”

  

      岚琪也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她伺候在皇后跟前,很久没听见她以“本宫”自称,对自己和温妃、冬云都如此,又听惠嫔说荣嫔,“你今天精神不大好。”

  

      荣嫔疲倦地说:“正在那几天里,小腹疼得厉害。”

  

      两人嘀咕这些后,再和岚琪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们离去,岚琪却立在门前发呆,忍不住伸手合在小腹上,荣嫔不说那几天,她都忘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来月信,这些日子忙着皇后这里的事,把这些全忘了,而月信没来,身孕的事应该是差不了了。

  

      心里砰砰直跳,心中暗暗地说着:好孩子,你乖乖在额娘肚子里呆着,让额娘最后照顾皇后几天,不要让你皇阿玛留下遗憾。

  

      转身要回皇后那里,就听见里头一阵慌乱,有小宫女匆匆跑出来让喊太医,一直等候在偏殿的太医立刻跑来,岚琪到了殿内才知道,是皇后晕厥了,太医几番施救,皇后才缓缓苏醒,但经此一次,身体越发沉重。

  

      二月末,本该渐暖的气候,却连着两日稀罕的大雨,之后冷得人不得不把深冬的棉衣穿在身上,二十六那天,雨前一晚就停了,却从这日早晨开始飘雪,风不大,白雪如棉絮般在空中打转,落地积雪,午后时,皇城里又见白雪皑皑的景象,让人忘记已在初春的季节。

  

      皇后今日精神很好,坤宁宫里地龙每日都烧得很暖,外头下雨下雪都没什么影响,但是听说下雪了,皇后就想在暖炕上明窗下歪着,好让她隔着纸窗看一看飘雪。

  

      温妃却说:“不如姐姐穿得厚实一些,让他们把竹轿子抬进来,抬着您到门前去瞧瞧,院子里积雪了,雪白雪白的连脚印都没有。”

  

      皇后大喜,冬云几人便来为她穿戴,一时温妃又兴起,将钿子头面都给皇后戴齐全,好些日子只穿着寝衣,如今将往日的衣服穿上,才更惊觉她的瘦削,原先合身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直叫人看着心疼。

  

      等收拾齐整,外头小太监抬了竹轿进来,众人把皇后抱上轿子,她如今瘦得毫无分量,岚琪看到小太监上手抱起皇后时,显然本打算用力,可到手的一轻,反差点闪了腰,岚琪心下沉重,侍疾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皇后的生命真的就要消逝。

  

      等皇后稳稳坐在轿子上,冬云将大氅盖在她身上,又戴了风帽,才缓缓抬着出了寝殿,外头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皇后精神一振,欣喜地笑着:“真好。”

  

      太子从东配殿被领来,皇后如今沉疴不起,本该将他送走,但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属意将太子继续留在中宫,可毕竟碍着病重,不敢让娇弱的孩子多接近,此刻母子俩远远对望着,乳母领着太子在廊下玩雪,不久有宫女拿朱漆盘子端来白色一团东西,送到皇后面前,竟是一只胖乎乎的雪兔子,宫女说是太子捏了,让送给皇后娘娘把玩的。

  

      “太子真聪明。”皇后欢喜不已,伸手摸那雪兔子,冰凉的手感让她变得更精神,爱不释手地摸着,众人本该担心她会着凉,可温妃娘娘一早有令,皇后想做任何事,都不要阻拦,于是照着她的意思,又挖来许多雪积在大碗里,把雪兔子放在其中,一起带回了寝殿。

  

      在外头冻了一冻,再回到寝殿,皇后的精神明显倦怠,可她却不让卸下钿子头面,也不肯脱了凤袍,就这样歪在暖炕上,让他们讲明窗打开,把盛放雪兔子的大碗放在窗下让冷风吹,她自己则裹了大氅在身,一如在屋外一样。

  

      “你去穿件袄子吧,窗开了小心着凉。”皇后见岚琪在跟前,穿着平时的衣裳,有心提点一句,而环春已从外头捧着夹袄进来,知道屋子里开了窗通风,怕主子穿得单薄。

  

      环春退下后,皇后笑说:“她很忠心吧,记得那会儿安贵人找你麻烦,环春还出言顶撞来着,那会儿我想,怎么千挑万选给了你这么一个毛躁的宫女,如今瞧着,应该是合着你的性子找的,主仆的性子相合,才能长久。”

  

      岚琪笑道:“臣妾性子不好,环春很体贴耐心。”

  

      皇后精神很差,目光却莫名很亮,她盯着岚琪看许久,突然说:“你是不是该有好消息了?”

  

      “还不知道,但元宵侍寝至今,臣妾没来月信。”岚琪坦白地说,“眼下不敢请太医瞧,家中额娘曾说过,头几个月小气得很,自己当心些就好,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皇后无力地点头,气息微弱地说:“是啊,你额娘说的很对。”又看着岚琪不显身形的腰腹,仿佛自言自语地呢喃,“这个孩子,怕是不简单。”

  

      岚琪听得不真切,见皇后身子滑下去了,上来拿靠枕给她再垫高一些好舒服一些,扶着皇后的胳膊时,那不盈一握的手臂几乎已经没有肉了,她一时难受得不行,热泪涌出。

  

      “你哭什么?”皇后坐好后,又喘息了几下平缓下来,瞧见岚琪眼中有泪,虚弱地笑着问,“是为了我吗?”

  

      岚琪摇头,朝后退了几步。

  

      “难得你还能这样伺候我。”皇后说着,而今日她一直没怎么咳嗽过,说话气息也顺,好像是刚才出门吹了冷风才这样精神,精神了就更想说话,憔悴枯槁的脸上有笑容,慢慢说着,“我曾经那样对你,恨不得你死了才好,到头来你越活越好,而我行将枯朽时,又是你在跟前照顾,大概,这就叫现世报。”

  

      “娘娘,您不要这样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岚琪哽咽,努力抑制自己的哭泣。

  

      皇后悠悠将脸转向窗外,开了窗,就能清晰地看见雪花飞舞,风不大,雪花漂浮在半空中,一圈一圈慢悠悠地坠落,美妙而安宁。

  

      “十几年前,我阿妈对我说,你要做中宫皇后。那年皇上选后,独我钮祜禄氏最尊贵,德贵人你知道吗?鳌拜说赫舍里一族乃八旗下人,赫舍里皇后更是下人之女,虽然皇上痛恨鳌拜,也恨我的家族,可不论当时,还是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却仍旧这样想。”

  

      皇后微微扬起了下巴,枯槁的生命里,仍坚持着血统的尊贵,凄然一笑说:“我钮祜禄氏的尊贵,岂是赫舍里氏能相匹,可是皇上不选我,他身边最高贵的位置,难道不该坐最尊贵的女人?为什么他不选我,我才是八旗最尊贵的女人。”

  

      岚琪静静地站在边上听,寝殿内此刻只有她和皇后,皇后似乎说累了,重重地叹息后,又说:“后来我才明白,皇上不选我,不是因为讨厌我的家族,也不是因为讨厌和我们相近的鳌拜,他只是喜欢赫舍里皇后,喜欢那个女人多过喜欢我,他选了喜欢的女人做妻子。”

  

      眼泪从皇后脸颊滚落,她却从泪中露出笑容,继续说:“可是那天皇上对我说,我是他的妻子,德贵人,你晓得这句话有多贵重吗?你说皇上,是不是也开始喜欢我了?”

  

      岚琪说不出话,皇后的眼泪也占据了她的心,她笃定眼前这个骄傲了十几年的女人,一定和自己一样爱着身为帝王的丈夫。

  

      此时寝殿内的大钟鸣响,一声一声敲击心灵,皇后却欣喜地看着那口钟,含笑说:“皇上最喜欢西洋钟,当初他赐给我,我好几晚都睡不着,大半夜也会爬起来守着钟等他鸣响,任何琴筝琵琶都没有他的声音好听,可是再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听不见皇上的声音,只能守着这座钟,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这声音,世上再没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岚琪已经泪流满面,使劲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德贵人,我妹妹太柔弱,年纪也小。”皇后又开口,示意岚琪走近她,“我曾经期盼妹妹入宫,为我生育子嗣,眼下我快走了,才后悔让她入宫,可后悔已经来不及,往后的人生她只有靠自己,德贵人,只当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照顾她一些,不要让人欺负她,好不好?”

  

      岚琪用力点头,皇后干瘦的手抓起她的手,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地紧紧握着说:“还有啊,你替我转告皇上,说我说,‘玄烨,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见。’”

  

      岚琪摇头,皇后笑起来,两个人都满面清泪,谁也不比谁好看些,和岚琪似乎是想多抓紧生命最后的时刻,而皇后已经看淡了一切,她很轻松地笑着:“你不说也不要紧,我对你说了,就了无遗憾,德贵人,谢谢你。”

  

      岚琪抽噎着,皇后松开手,找了自己身边干净的帕子递给她,岚叶也没嫌弃,擦干了眼泪,定了定心神,自欺欺人地说:“您好好养病,外头的雪恐怕几天才能化,等您身体好了,带着太子去堆雪人。”

  

      皇后欣慰地笑着,指着窗口的大碗,“德贵人你去瞧瞧,太子给我的雪兔子可还好好的?”

  

      岚琪应诺,爬到炕上,爬到窗口,探身看大碗里的光景,心头猛然一惊,雪兔子消失了。终究抵不住屋子里地龙的温暖,一整碗雪全化了,雪花飘进来落在碗里,漂浮在水上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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