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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马扎是小车修理上的一个老职工,他的性格孤僻,不合群,总是一个人低头干活,没事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躲在一旁想事情,有时候自言自语,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黑工,我见过的黑人中只有他就像天天有什么愁事一样。但他的技术是全车间公认的,遇到什么难题,都是派他去解决,也从没听到他完不成任务。听说他以前自己开过汽车修理厂。
不了解的人都认为哈马扎是个很古怪的人。在我和他长时间的交往中,他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也是一个守信用很能吃苦,很有礼貌的人。
有一次他走到我跟前说:“马萨,我看您整天都很忙,这样对身体不好,问题要一个一个的解决,工作要一样一样的干,太急了不好。我以前也是这样,后来才得了头疼病。”哈,真没想到哈马扎能观察的这么细,而且这样注意和关心我。我有点感动了。我对他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听说哈马扎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他决心供孩子们上学,从来是省吃俭用,听说芒果快熟的时候他摘的最多,有时候中午摘两个不熟的芒果充充饥一天就熬过去了。但他很爱面子,吃饭时总是躲开大家。我问他:“以前开的汽车修理厂为什么不开了?”他便眉飞色舞的说:“那时候我的修理厂很挣钱,但后来出过一次事故,着了火,再后来就买卖很少了,赔了本就破产了。”他说:“我攒一点钱还能开修理厂。”看来提起他那段经历他还是很激动的。
这一天,哈马手里拿着一张纸,一步一步、慢慢的蹭到我跟前,他的眼睛斜着看着地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马萨,我不想干了。”然后把手里那张纸交到我手上。这是从签到簿后边撕下来的带有蓝色横格的纸,用歪歪斜斜的英语写的一份辞职报告,我一看这字体就知道是曼替他写的,大体意思是:我父亲年龄老了,在家没人照顾,我要回老家照顾父亲......我看了又看,觉得很突然。
我想来想去,哈马扎辞职的真正原因不是父亲没人照顾,一定另有原委。于是我把哈马扎找来认真的跟他谈:“哈马扎,你能不能说说你父亲的情况?”“父亲现在年龄大了,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家里的田地没有人种都荒了。”他这样跟我说。“那还有什么原因使你想到辞职呢?”他沉了很长时间嗫嚅着说:“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和朋友,没有人同情我,没有人和我说活。”顿了顿:“没有人借给我钱。”我一听后边这句话才真正道出了真情。
我想一定劝他留下来,因为我们需要技术工人。
我让哈马扎坐到我身边说:“如果你回老家去,你又没钱,你拿什么照顾你父亲?恐怕你连自己也照顾不了。”他低下头说:“我回村里种地。”我说:“种地种一年也得不到钱,还有上学的孩子,你不想让他们上学了?”他听到这里好像被触动了。我接着说:“你现在已经40多岁了,顶多再干几年农活,如果有一天干不动了,或是身体得了病你怎么办?再说你干了半辈子修理工,如果不干了你不觉得可惜吗?”他低下头不说话了,一会儿嘴里还是嘟囔着:“在这里没人喜欢我,没人借给我钱。”
我给他讲了穆萨的事:“穆萨是你的同事,穆萨每个月都要到处借钱,有一次来向我借钱,我帮穆萨算了一下他一月的收入,如果量入为出,实际上是不需要借钱的。我告诉他借钱只是解决了一时的问题,但到还钱的时候就是个难题,因为借钱总是要还的,不能靠借钱生活。从此穆萨没再借钱,后来穆萨告诉我,从听了我的话以后,他的钱够花了,还用节省下来的钱买了一只羊搞起了家庭副业,我虽然没借给穆萨钱,但开导他解决了困难,穆萨很感激我。”说完这些我又直截了当的问哈马扎:“哈马扎,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自己回老家开修理厂?”哈马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我也想去试试,但没钱。因为在这里挣钱太少了,不够用。”我说:“哈马扎,你可要想好啊,我看你是老工人,我才跟你说这些,到时候没工作了,可不要再回来找我们。”
哈马扎听了说:“谢谢你,我听你的,那我就不辞职了。”
但后来在一次罢工中,哈马扎在外边找了另一份工作就辞职了。没想到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来找,说在外边光干活发不到工资,想再回来干。我们只好又收下了他,但给他试用期2个月。后来哈马扎再也没提辞职的事。看来在外边能找到个合适的工作也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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