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真的愤怒了。
她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生理和心里都正常，而且长的漂亮标致。为什么不能和喜欢在人住在一起？绕着牌坊走？人家每次走的那条路顺路好不好？难道为了证明自己，她就要每次多走几百米的路，经过牌坊才能回家？
平时不出门？她出来，狗娃的熟食店谁照看？狗娃每天凌晨就卤好各色的熟食，匆匆补一觉，就要出门和小六他们赌钱。狗娃有时间照看熟食店吗？依他的性子，只会关门放狗。聚集到熟食店赌博更不可能，狗娃见到赌友们到处随便“尝尝”，只会憨厚的傻笑，幸好有次，狗娃的女儿从城里回家堵个“正着”。一个赌友正扯着一条卤好的牛肉，嬉笑着说：“狗娃，你卤的牛肉虽然不错，但是要对咱们村上千口子的父老乡亲负责。千万不能卤咸了。我帮你尝尝。”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进。他们才不会管现在牛肉几十块钱一斤，“一斤出六两”的损耗概率。只知道要对村里上千口子的父老乡亲负责，千万不能让狗娃卤咸了。
小六没有动手，因为狗娃是他的兄弟。小六无奈的看了看狗娃憨厚的脸，勉为其难的转头，对一众赌友说道：“大伙听我说”。顿了顿，接着道：“给我点面子，少吃点。”
就是这无力的话语，又一次赢得了狗娃的友情。
狗娃握紧的拳头，又悄然松开。是的，在狗娃眼里，这五六个赌友什么也不是。只要手里有尖刀，他可以轻易的切开他们各个关节的韧带。手里有刀的狗娃，就是“庖丁”，面对五六副骨架，他还真没感到有什么难度。他们的武力值更是可以忽略不计。几百斤重的活猪，狗娃都可以摆弄的象面条一样。是的，狗娃兼职屠夫。只为了自己卤肉的成本降低一点。所以他只给自己兼职。因为小六的一句话，狗娃又一次放弃了争取，他不在乎自己的尊严，他的尊严早已经放在了小六身上。
小时候，狗娃生了很重的病。高烧的精神恍惚。躺在火热的土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干裂的嘴唇一翕一合间发出无意识的声音：“爹，我渴，我想吃梨。”
狗娃他爹沉默了。尴尬的说道：“狗娃，你也知道，冬天的梨子很贵，咱家买不起。”然后试探的问道：“要不，你再喝口凉水，压一压？”
来探望狗娃的小六听到了，躲在门口，狗娃他爹说的话，听的一字不落。
小六咬咬牙，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或是进屋说话的念头。
不多时，小六回来了。旋风般的冲进狗娃家的屋里，一屁股坐在炕头上，边打开帆布小书包，边嬉笑着对狗娃他爹说道：“叔，这有几个鸡蛋，您给狗娃煮熟了吃吧，给他补养补养”。待狗娃他爹憨厚的笑着接过鸡蛋走后，小六变戏法似的，从小书包里拿出了几个凸凹不平的梨子。一眼望去，就能发现里面的水分不足。虽然惨黄的梨子上有些许褐色的斑点，不如夏天它刚成熟时那么美丽，但它还是梨子。
也许是小六进屋时带来的凉气，也许是因为梨子，狗娃有些清醒的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嬉笑的小六，望着略显“丑陋”的梨子，狗娃的眼眶湿润了，呜咽着，说不出话来。说一万句有什么用？这还是梨子吗？这是狗娃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梨子。
偷偷进屋的狗娃他爹，眼眶也不知觉的湿润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六和狗娃抱在一起哭泣，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的心酸，泪水就那么静悄悄的滑落下来。
小六坦白了，梨子是在村口卖水果的老王太太家里偷的。特质的地窖虽然温度适中，但还是难以持久锁住水分。而且小六还是没忍心，只挑了几个品相不好的梨子带了回来。望着地窖角落的那些光亮透红的富士苹果，小六舔了舔嘴唇，艰难的咽下口水，扭头爬上地窖口的梯子。
地窖外的清亮，与地窖里的阴暗对比鲜明。想着狗娃能吃到冰凉透心的梨子，小六的心情就格外的好。目光偶尔扫过那只正在生蛋的黄色母鸡，眼睛一亮，三两下就爬出了地窖，旁若无人的走近鸡窝，一边斜视着被小六的脚赶到旁边的母鸡，一边霸气的说到：“我就欺负你了，怎么地吧？有种你下辈子别投胎做母鸡。”
鸡窝里只有4个鸡蛋，看到远远躲开的几只母鸡，小六难以忍受的愤怒了“你们这么多鸡，一天就下这么几个蛋？对得起王奶奶吗？让别人家的鸡怎么看？让鸭子怎么看？让鹅怎么看？真是丢人！”
母鸡们很委屈。“我们是母鸡，但不是机器。你见过谁家的母鸡可以天天下蛋？我们也有心理和生理上的负担好不好？”
“这人怎么这样？太讨厌了！”
“就是，偷鸡蛋还偷的这么理直气壮，你让别的贼怎么看？”
碎碎念中，一地鸡毛。
小六的心情很逾越。一边整理着小书包的带子，一边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农家小院。因为知道老王太太去隔壁的隔壁家串门去了，所以小六的步伐格外从容。
因为小男孩的离开，农家小院归于平静，只留下愤怒的母鸡们，彼此仇视。
“你看着我干什么？就因为我今天下蛋了？你再看，我今天也下蛋了，而你没下。”
……
狗娃他爹很憨厚，但是一点都不迂腐。没有因为梨子和鸡蛋是偷来的，就不收下。也没有带着小六去老王太太家道歉的打算。爽快的拍着小六肩膀说道：“梨子的钱，不用放在心上，秋收去老王太太家帮工的时候，叔多给她做几个小时活计，活儿干细点就行。抵的上她的梨钱。”说完，有些古怪的看着小六，若有所思的叹道：“小六啊，你的心眼活，以后多照看着点狗娃。狗娃这孩子从小没有娘，心眼实，长大了怕是要吃亏。”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小子太精明，小偷小摸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干点。这玩意儿会上瘾。”
谁说没有文化就不懂教育方式？狗娃他爹就很有一套。既有托孤的大义加身，又有隐晦的劝慰。这么高明的后招，小六也是很久以后才想明白。当然，也挽救了小六。不然依小六的“贼性”，活脱就是个“燕子李三”，长大了“作进去”都有可能。
狗娃他爹身体不好，在农村也看不懂是什么病，去城里大医院也没检查出来。身子一直很虚，托孤后没过几年，就“走”了。“走”的时候，和他的性子一样，洒脱。
小六对狗娃好，找人介绍学了卤熟食的手艺，出钱帮他开起了熟食店，拉着狗娃去老王太太家，嬉笑着央求给狗娃做媒，并拍胸脯的保证，一定置办娶亲的新房子。虽然房子还八字没一撇，但是小六敢说，他也是这么做的。之后，他叮嘱狗娃好好照看店子，就去了山西。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小六回来了，也带回了钱。狗娃看着小六坚定的眼神，知道这钱，不脏！
新房子很快盖好了，老房子原址推倒新建，一水的水泥砖瓦，大三间。整个村子也没有几间这么高端上档次的。这都是小六没日没夜的蹲在工地，盯着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包括简易的家具，也都是小六一手*办的。
但是商量结婚礼金的时候，谈崩了。小六二话不说，阴沉着脸拉起狗娃就走。大声嚷嚷道：“这婚不结了！这么漂亮的新房子，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女方家沉默了。“是啊，这么漂亮的三间大瓦房，我都想嫁人了。”姑娘的二姑叹道于是，女方家妥协了。小六骄傲的带着狗娃娶了媳妇，对天发誓，他们一点都没吃亏。
小六是狗娃的恩人，是大哥，是兄弟。
所以狗娃每天凌晨那么累，还在匆匆补觉后，拉着小六赌博。只因为小六说过，赌博带给他的刺激，在媳妇身上没有找到。如果每天都能舒舒服服的堵上几把，他就活的值了。
他有个不大的饲料厂，他舅舅在厂里管事，就算舅舅不在，也没有人能让小六吃亏。就像狗娃他爹说的：这孩子，太精了！
媳妇离婚了，对于赌徒来说这是必然的。是以，小六现在很满足，有兄弟陪，有工厂，有钱赌博，活的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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