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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成为死尸的怀罪,竟然拿起了剑,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姿态,迅若游龙的一剑刺向武松。
武松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内力伴随着生命力迅速的流逝着。幻心的掌势也在此时变化,不为破敌,只为缠住他让他无心顾及背后。
怀罪的头低着,看上去有一丝颓然。然而他四肢的动作却是无比干净利索,武松甚至看出来他这一招的路数唤作飞蛾扑火,是点苍剑派一招威力极大,与敌同归于尽的可怕招式。
来不及反应,因为在不知不觉的移挪中,武松虽然刻意避开了重伤的妙印和鬼离,却没有防范已然死去的怀罪,故怀罪其实离他很近!
天山武学素来以诡异莫测著称,再加上幻心实在是此道一等一的高手。前后环伺,已成决然杀局!
长剑临心,武松知道己身将亡,表情没有恐惧惊惧,他将一切都看得很淡,唯一有一点点不舍。
与此同时,妙印与鬼离也同时出手攻向武松,本就是必死之局的局面,更添几分凶险。
武松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像是猛虎嗅蔷薇一般温柔,又像是火中的木终于化成了青烟的那一抹超然,幻心突然心中一惊,眼看怀罪将要得手,自己欲抽身一退,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武松不躲不避,妙印的燃木手刀和鬼离的鬼心掌同时印在他的身上,他只是轻微晃了晃身子,并没有倒下,身后怀罪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一下。
他只是不管不顾一切的接下幻心的明玉功,以一种舍生忘死的打法催动极功,不惜一切的拼命招数让幻心觉得恐惧,然而已经迟了,在受到三招碎玉掌的代价下,武松十成功力的一拳,沉重的砸在幻心的心口,将他重重的砸飞了出去。
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巅峰状态,只一拳,打碎了幻心全身的经脉脏腑。他已是浑身浴血,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怀罪在幻心被重创的瞬间颓然倒下,成了真真正正的死人。鬼离和妙印终于觉得不妙,抽身欲退,却哪里逃得掉。
“已经对洒家出手,你们还想继续活着吗?”
冷然一声,终于让绝望的敌人想起关于这个人的种种传说,善恶分明,杀戮犹如炼狱修罗,与其对敌之人除了被擒拿的方腊无一人在战后还能留下性命!
武松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妙印鬼离这才发现,自己虽然登顶天武人之境,与武松的距离依旧巨大,不可逾越,就像是婴儿面对成人的无力。
“我梁山一百零八人,应天命而生,应星劫而得到力量。你们这些后世超脱极武之境的武者,所得到的力量不过是我等星命的残余而已,怎敢与应劫之人抗衡?蜉蝣撼树!”
一声怒喝,澎湃的内息如同海洋不可估量,武松浩然运掌,不顾浑身伤势加重,两掌印上两人天灵,瞬间击毙两大高手。
“不可能!这样的程度...你怎么可能还保有这种程度的功力!难道你也会燃血功或者天魔裂体这样的邪法?”
幻心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甚至还有内脏的碎片,他知道自己完了,心中充满了绝望。然而此时武松胸口剑上依旧血流不止,身接数道天武人掌力,他却面色平静,就在原地坐下,一脸平静的看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幻心。
“不,洒家并不会这般舍命的功夫。”
“那你为什么还有如此功力!”幻心的表情痛苦不堪,眼神满溢绝望。
“洒家的佛心,已经超脱了肉壳的禁锢。压制住痛苦,压制住对死亡的恐惧,压制住对生存的念想,就能够超脱己身的极限。”
“我明白了,幻心输的不冤。”
幻心笑了笑,眼神中虽有憎恨,更多的却是不甘与自嘲。
“在离开天山逍遥宫之前我就在策划这一场活动,怀罪是我的死士,是在我修成明玉功之后最合适的傀儡。他服下了我的傀儡虫,与我演戏让其他的天武者甚至是你认为我只是一个桀骜轻狂的年轻人对我放松防备,并且甘愿一死为我换来能杀掉你的一丝机会,并在死后成为尸傀儡,为我刺了你这一剑,没想到,一切还是成了梦幻泡影...徒劳无功。”
“我幻心一生自傲,也有自傲的本钱。我一生未尝一败,没想到这一败就是性命终结...想来真是造化弄人。”
“能够遇到你这样的人,幻心此生,也不枉了。”
魂去烟消,一代枭雄如此落幕,让人不胜唏嘘,武松看着幻心的尸身,闭上了眼,默默吟诵大悲经,为死去的众人,也为了自己。
这一生,有太多的遗憾!
缓缓倒下,竟再也没有支撑他坐着的力气。耳边的风声渐渐淡了下去,竟响起了隐隐的梵乐飘然,恍若仙境。武松叹了口气,等待着极乐世界最后的接引。
“清忠爷爷!”
耳边的风声与梵乐渐渐淡去,唯一剩下的,是这一声难以置信却又悲痛万分的呼唤。
他睁开眼,一身白衣俊秀的叶风疯狂的跑到自己身边,跪在自己身边,涕泗横流,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片狼藉的战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叶风抽泣着,手掌按在武松身上那道可怕的剑伤上面,徒劳的想要止住血的流逝,然而鲜血更加汹涌的涌出,叶风泣不成声,满心里都是绝望与恐惧悲痛。
“不要再流...不要再流了...”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滚落,打湿了武松,不,清忠的僧袍。
清忠脸上浮现一股满足祥和的笑容。
老天终究待他不薄,在生命的最后,圆满了他的遗憾。
“小风,你来了。”
叶风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鼻涕眼泪,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他俯身将倒在地上的老人抱在怀里,却意外地发现曾经他认为像是山岳一般,天神一般保护着他的爷爷,居然这么轻。
“是我,小风来了。爷爷,你别走啊...”
此时的他完全变成了一个孩子,变回了五岁那年遇到大虫然后被清忠爷爷救下的小孩子。
“不要啊...不要离开我...不要啊...”
叶风的心神已经快要崩溃,声音都因为恐惧而变得哆哆嗦嗦,完全不像是那般儒雅沉稳的少年公子。他将清忠干瘦的躯体抱得更紧,颤抖着,哽咽着。
清忠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叶风,眼角流出一滴眼泪,随即便用内力蒸发,他仍是温和的笑着,对叶风说。
“小风,扶爷爷坐起来。”
叶风听到清忠爷爷的吩咐,赶忙将老人扶了起来,却只见清忠坐起身,拍了拍他的头,就像是十二年前第一次见面时那般。
“小风,爷爷有很多事想要告诉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这一生孤苦孤独,无妻无子,晚年有你这般孝顺的孩儿,这一生,也无憾了。”
“以后爷爷都不能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了,你自珍重。不管前路多么的艰难,都要好好地走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爷爷能为你做的,也只有最后一件事了。”
不等悲伤地叶风反应过来,清忠落下一滴泪,指行如电,点在他的穴道上,让他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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