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跟许静分手了。
我没有再去问她跟薛宏什么时候开始之类的问题,虽然我很想知道;她也没有昨天那样的神情激动。
我们互相拥抱,互道“再见”。她收拾了一下拖着行李箱走了。我们租的是个小型公寓,她离去后,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堆得乱七八糟的书籍外,显得格外凌乱而空旷。她不仅人走了,更好像把这个屋里的灵魂也搬走了一样。
我站在窗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旁边薛宏搂着她,帮她提着行李。我有种心被剜去一截的凄凉。
五年了,由于我的一事无成,葬送了许静的青春,也葬送了我们的爱情。
我就这样站着,看了很久。其实他们早就离开。我的目光变得游离,空洞。我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睛的焦距好像对不准物体一样,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是的,我哭了。
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只是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下,透湿了衣服。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哭。
过了很久,眼泪似乎流干了。我脑袋昏昏沉沉,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我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门外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大喊道:“羊南!羊南!开门啊,你在不在家?怎么不开门啊?”
她叫简怡。是我们大学同学,许静的闺蜜,也可以说是我的“闺蜜”--因为我们总是无所不聊。
我起身去开了门。
简怡提着一袋东西,略带责备地说:“怎么不接电话?这么久才开门。”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端详着我,差点跳起来:“羊南!你.居然哭了?”
我不想否认。从裤袋抽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淡淡地说:“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死了没有!”简怡没好气地说。
“现在看到了。我还没死。你可以走了。”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哪怕是简怡。
简怡没回答。她把窗户打开,一缕阳光直射进屋。我突然很反感这样的阳光,起身又把窗户关上。隔着玻璃的阳光,褪去了原始的强烈,这种柔和又偏于阴暗的光线让我感到舒服。
简怡皱了皱眉:“那你别抽烟了!我给你带了点饭菜。先吃点东西吧。”说完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我嘴上的烟,掐灭。
“我没胃口。”
“那也不行!必须要吃。你本来就有胃病.这样,多少你吃一点,好吗?”简怡有点着急。
我看着她带来的饭菜。红烧鲫鱼,孜然牛肉,莴笋叶,排骨汤。都是我最爱吃的。我却没有一点动筷的食欲。我摸了摸口袋,想点根烟来抽,却发现已经空了。
“你坐一下,我去买包烟。”
“抽抽抽,就知道抽烟,抽死你个王八蛋!”简怡似乎是气得满脸通红,一把拽住我的衣袖,瞪着我说:“你就不能少抽一点吗?烟能当饭吃?”
“烟不能当饭吃。只是我现在,只想抽烟,不想吃饭。”我一脸平静。
“你.气死我了!我特意跟公司请了假,大老远得从河西赶过来,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简怡在河西上班,距离我住的地方有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还是不堵车的情况。
我沉默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简怡柔声道:“好了。吃点东西吧,吃完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想不应该这么拂逆她的好意。可是举起筷子,面对着丰盛的饭菜,始终难以下箸。突然又想起我跟许静第一次做饭的场景:我拿着条鲫鱼扔进油锅,一下油花四溅,许静好奇地在一旁看着,正好溅到了她脸上。她捂着脸尖叫着大哭。我手忙脚乱又是找毛巾又是找纸巾,结果那鱼烧的一塌糊涂。最后许静还是红着眼,脸上起了三四个细小的水泡,愣是吃得津津有味.“羊南!”简怡打断了我的回忆,“赶紧吃吧,都快凉了。”
我提筷吃了几口牛肉,喝了一点汤,略略扒了几口饭,没动那鲫鱼,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简怡眉头紧皱,也没说什么,收拾起碗筷。我呆呆得站在一旁,望着窗外愣神。简怡来到床边,利索地铺了铺床褥,整理起地上散乱的书籍。推了推发愣的我:“你去门口等我,我帮你收拾一下。”
我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简怡忙碌的身影。这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许静一样。她每天也是这么收拾的。
简怡忙完之后,掠了掠头发,我看到她额角冒出的细汗,茫然不知所措。只听见“砰”地一声,我忽然想起我没拿钥匙。
“你.神神愣愣的.怎么钥匙都不带着?”简怡跺了跺脚,“等一下,我问一下许静,看她有没有钥匙。”
我伸手阻止了她拨号码,说:“算了。我去找房东,他那里应该有的。”
简怡想了想,把手机放回包里,挽着我的胳膊,说:“羊南,我们也有好久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陪我出去逛逛。”
我想,哪有好久,不是上个星期,我和她还有许静,在万达一起看了场《前任攻略》的电影。只不过,一个星期不到,许静就真的成了我的“前任”,生活真是讽刺。
我以为简怡会问我跟许静为什么分手之类的,我觉得许静应该不会告诉她跟薛宏好上了这事,为什么不会,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追许静的时候,简怡跟她就已经是好朋友,也是许静的朋友里唯一一个赞成她跟我交往的。后来,我跟许静在一起,简怡一直跟我玩的很好,甚至亲密程度超过了许静。许静曾经似笑非笑得对着在路上勾肩搭背追逐打闹的我和简怡说,‘“你们才更像情侣”。
而我的心里,一直把简怡当作要好的“哥们”,而用简怡的话说,我是她的“男闺蜜”。
简怡除了刚出门因为钥匙提到了许静外,便没有只言片语再提到她。而是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得说着她公司里遇到的一些趣人趣事。我并没有在听,事实上,我连走路都像被简怡拖着一样,迈不开步伐。阳光强烈得刺眼,我感觉她清脆的声音,像三月里的布谷鸟,呼唤着春天。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简怡仰着头,看着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像是带有愠怒,又像是含着忧愁。
我默不作声,停了下来。望了望远处的湘江。
“我们去江边坐坐吧。”简怡分明是叹了口气,声音很轻,不过还是传到了我的耳里。我的心倏然被针扎了一样,有点微微的心疼。
我们坐在湘江岸上的木椅上。望着不时行过的游轮,都不作声。
“羊南,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赞成你跟许静在一起吗?”简怡双脚轻轻地摇动着,突然问。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和许静”会另眼相待,就像我也不知道许静为什么会选择我一样,虽然昨天许静才告诉我。我不是个习惯发问的人,我习惯沉默。
简怡也习惯了我的沉默,又说:“许静对你是真心的,我也看的出,你对她也是真心的。只是.”她顿了顿,似乎踌躇了一下,继续道:“有时候真心不一定能换得真爱。坦白一点讲,她并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她。”
我有点生气,不适合我们会在一起五年吗?一句简单的“不适合”就能抹杀五年的感情吗?这一刻,我知道我心里其实很在乎许静,哪怕她刚“劈了腿”并已离我而去,我居然还在乎简怡指摘我们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当初还赞成?”
“因为你们是真心的啊。再说,我又不是许静的爸妈,我有什么权利阻止她跟你在一起?”
其实这跟她赞成不赞成似乎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多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你太沉默了。许静的性格其实是个小女人,她喜欢有人每天多陪她说说话,跟她讲开心的事。你呢,除了跟我还有话说外,我们三个在一起,你没发现你跟我说的话比对许静还多吗?”
我想了想,确实也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许静,总是有种莫名的别扭。这种别扭,不是生分,也不是尴尬,而是对于自己爱的人,我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也许用畏惧来形容并不恰当,总之,就是一种不自然。这种不自然,很多年后,才有人告诉我,其实就是自卑。
“羊南,其实许静早就告诉了我她跟薛宏的事。对不起,我一直没跟你说。因为,许静跟我说,她会亲口告诉你。”
我惊讶了一下,我以为她不会告诉简怡,没想到简怡早就知道了,只有我被蒙在了鼓里。我突然感到悲哀,跟我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女人,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我问了一个昨天我问许静她没回答的问题:“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悲哀的升级版。我居然,始终念念不忘的,是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我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就能改变这一切似的。
“什么时候开始很重要吗?”
我自嘲得笑了笑。
是啊,开始很重要吗,现在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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