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传来小布合轻微磨牙声。
巴根和另外两个男人倚在帐篷门口。
其中一个人已经打起了瞌睡，不时歪倒惊醒。
刚刚巴根去了和妻子娜仁托娅一同出去的两户人家，发现她们也都没有回来，这让他感觉更加不安。
“娜仁托娅她们因为什么事耽误了也说不定，等会儿就去找找她们。”巴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驱走睡意。
这番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两地相聚不远，一来一回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另外两个人点点头，用匈奴语道：“夜里草原上不安全，碰到狼群就麻烦了，我们去准备一下。”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巴抬连忙抬手，示意两人安静，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声，这下几人都清楚听出明显叫的是巴根名字。
“是娜仁托娅！”巴根激动的往外跑，其他两个匈奴人也跟在他身后跑出去。
帐篷里，玉书正映着月光看古书，直到听到外面声响这才松了口气，躺下身子把书盖在脸上睡去。
娜仁托娅和两位妇女边跑边哭，身上满是灰尘，碰到马贼能够死里逃生的经历，在草原上可不多见。娜仁托娅觉得对不起那位白衣轻年，但她们留在那里也帮不上忙，只能慌忙逃跑，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跟头。
见到巴根奔跑而来时，娜仁托娅顿时就哭了出来，另外两名妇女看到丈夫也瘫软在地。
三人连忙把她们扶到部落里，其他帐篷里也有不少人被惊醒，拿着武器出门，见到几人围过来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娜仁托娅这时候才清醒，抓着巴根手慌忙道：“有六十多个强盗就在不远处，我们快逃！他们骑马一会就要来了！”
众人顿时慌乱开，库扎部落加上老弱不过才百十人，不可能抵挡这样多的马贼。
就算那伙马贼不杀人只抢牲口粮食，那也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没有食物在这草原上根本活不下去。
“把大家都叫醒！女人和孩子先逃走！强盗要来了！男人留下了保护牲口。”巴根大声叫道。
没多长时间，二十多顶帐篷就亮起了灯光，家家户户男人都提着简陋武器走出来，就连十四五岁的男孩都拿着草叉，陪着大人们守在部落边上。
握着弯刀的巴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回头小跑到胖三几人帐篷面前，在外面踱了几步，咬牙搓搓手喊道：“几位客人，马贼要来了！你们快逃吧！”
胖三被这叫声弄醒，这才发现九荒和天寻不在了。
揉揉小眼睛艰难起身，半眯着眼走出来说到：“没事，我师弟去处理了，你们就放心吧。”
说完打了个哈欠，拍拍肚子上肥肉又走了进去。
巴根还没来的及说话，面前就没了人影，只能跺脚，又去旁边帐篷叫醒布合，让妻子娜仁托娅带着儿子和一帮老弱先逃走。
草原不出懦夫，男人们就算再害怕也没人逃走。
过了柱香时间，远处出现两道身影，四十多个匈奴男人立马紧张起来，只有巴扎看到白色身影松了口气，只是好奇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连忙用匈奴语对神经紧绷的同伴们解释，说完招手高声喊道：“流云的朋友快回来！马贼要来了。”
“没事了。”九荒来到他们身边，说完就径直去了帐篷里。
天寻背着剑匣站在巴根面前，耸肩道：马贼都死了，你们去收拾一下，那些马还在那里。”
跟着也进了帐篷。
其他人听不懂流云语言，只有巴根挠挠头，轻声和同伴解释。
别说其他人，就连巴根都有点不信，于是又站在部落边上。等待着不存在的马贼。
直到破晓时分强盗们也没有到来，一位匈奴人提议去那边打探一下，巴根疑惑昨晚少年说的话，思索了下也就同意了。
五个人在百丈外打探，剩下的人远远跟在后面，走了里许路连人没看到，倒是配着马鞍的游马见到不少。
巴根已经有些相信少年的话了，因为面前一具断臂尸体，分明是匈奴人装饰，刚死没多长时间血腥味还在。
一群人越走越心惊，直到看到那片躺着四十多具尸体的草地，血腥味扑鼻而来，有些残缺尸体旁还有沾血的狼脚印。
“是特木尔那伙马贼！我见过他！”人群里留着络腮胡子的匈奴大汉，指着其中一具尸体惊叫道。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火红的太阳刚露出地平线，巴根看着周围几十匹骏马，这可是笔巨大的财富，更重要的是安全没了问题。
花时间将尸体聚在一起，在草原人们看来，即使是敌人，死后也该有个归宿。
另外几个人忙着聚拢四处走动的马匹，脸上笑容怎么都遮挡不住，真是笔巨大的意外之财。只有络腮胡大汉皱着眉头，将全部尸体看了遍后惊道：“不好！他们首领特木尔不在里面！”
巴根正牵着马，听到这话双手一抖，失声道：“你再认真看一遍。”
特木尔在这片草场上凶名赫赫，万一前来报仇库根部落就完了，那就真是喜事变丧事了，其中一些人已经耷拉下了脸。
“没有！他不在。”络腮胡大汉又认真看了遍。
“找，四处找找！”巴根等人此刻顾不上马匹，迅速分散开来寻找。
直到太阳斜挂空中，才在三百多丈外找到一具无头尸体。
“在这里！”发现那人兴奋喊道。
听到声音众人立马围了上去。
络腮胡大汉看到不远处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倒吸了一口气，狠狠将特木尔脑袋踢飞，嘴里大骂：“他就是马贼头子特木尔，死的好！”
“这下能安稳一段时间了。”巴根吐了口口水，松了口气，瘫软后退几步，刚刚可把他给吓死了。
不一会儿身后火光冲天，库扎部落的一群人骑马往回赶，后面还跟着不少马匹。
年轻的匈奴人摸着座下的骏马，黝黑的脸庞上都泛着红光，抬头问向巴根：“哥，那特木尔那么强，怎么就死了？”
巴根一愣。
……
火红的太阳跟在四人身后，马蹄上露水还没有干，粘了不少枯草。
小花马被虫子骚扰的直打喷嚏，胖三站起想帮它，这一站小花差点跌倒。后面天寻见到弯腰大笑，胖三幽怨回头看了眼小师弟，开口道：“昨晚答应的烤羊还没吃，怎么这么早就走。”
“算算时间，那几千道士也该找到墓穴了，茅山寻龙士这些本事还是有的，是要快点赶路。”
“我倒不希望真的找到老子墓穴，万一里面有他尸骨，那这天下十万道士修行又是为了什么，不就图个成长生吗。”
玉书说完摇摇头，对旁边天寻说道：“西北大龙在你身上，这段时间泰阿可千万要带在身边。威道泰阿煞气重刚好克你，如此一来，茅山那帮望气术士也看不穿你气运。”
“要是被那些老道知道，说不得就把你抓去练丹。退一步来说，被顺天赵家知道你这蛟蛇化了龙，恐怕你日子也没这么舒坦。”
天寻翻翻白眼，指着前面已经能看到的黑影：“阴山。”
“比起我们昆仑气势差远了。”胖三抬头看了眼，撇撇嘴不屑道。
阴山绵延千里，高峰不过数百丈，的确不如昆仑宏伟，难怪胖三看不上眼。
“道祖老子西出函谷关，要是一直往前的确是阴山方向没错。”九荒思索片刻：“道祖已成大道，要是真兵解归天，道根该留在东边龙首才是。”
胖三朝天寻眨眨眼睛，笑道：“我爷爷说赵家祖先当年屠的白龙，可能就是这阴山龙脉，比起来还是我们昆仑那条万里真龙强点吧，等这里完了送你回东海，让你家老头再意思点？”说完搓搓拇指食指，眯着眼猥琐神情谁都能看出。
“什么万里龙，不过一尺来长。”天寻装作没看到手势，策马向前。
胖三气急败坏，夹腿跟了上去，可怜小花马遇人不淑。
……
半个月一晃就过去，枯黄草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大地一片苍苍。
阴山边上，青城居民发现最近多了许多道士，听说连龙虎山和齐云山两处道家圣地都来了大人物。
不少道士匆匆进城，购买大量物品又急忙出城，倒是让商贩赚了不少钱。
青城处在流云和契丹交界处，人口才堪堪过万，大多都是为了贸易而来的商人。如今倒好，城里三个人中就有一个道士，气的城东寺庙主持差点摔碗。
石头砌成的城墙不高，也就两三米，身手好点的轻易就能翻过去，自然也就没人把守城门。
四名白衣骑马进城门，往日可能还会引起点注意，如今别说白袍，道袍都满地走。
前来交易的契丹人以为是流云新款式，为了融入流云还专门买了几件，穿着到处采购闹出不小笑话。
一位太极袍老道士不顾小二厌恶眼神，泥脚蹲坐在椅子上。
看到楼下路过的天寻轻声道：“咦，是这小子？”
撇到旁边胖三时老道顿时缩头。
脚下花猫不停蹭他腿，弄了一身泥。
“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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