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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尔善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紧跟在后头的随从忙帮着他把马牵住。
旗尔善直奔李二公子的帐篷,他步子跨得极大,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进帐篷里似的。
旁边的人看到,不由得议论纷纷。
旗尔善在达达尔部也算是一位名人了,从一个被人瞧不起的游汉,一夜之间变成一位十户小统领,这样大的变化,不能不让人为之侧目。
旗尔善跨步来到李二公子的帐篷门口,突然住了脚。
李二公子轻易不见客,他身边只有一个从随雅丁木随身侍候,要想见李二公子,得先见雅丁木。
旗尔善知道规矩,就算此时他再心焦,也绝不敢坏了李二公子的规矩。
“雅丁木可在?我是旗尔善。”旗尔善隔着厚厚的毡帐帘子,高声的自报家门。
不一会儿,帐里传来走动的声音,一个穿着棉袍子,带着角帽的少年走了出来。那少年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瘦高,脸上五官虽然稚嫩,可是神情却是严肃的。
少年见了旗尔善,便向他行了一个礼,瓦那人敬礼,是要把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再微微颔首的。旗尔善是十户小统领,不管他人品如何,至少他对李二公子是绝对尊敬的,就凭这一点,雅丁木觉得,自己向他行个礼并不冤。
“十户大人。”
“客气了。”旗尔善有求于人。态度也出奇的好。“李二公子在吗?我有要事。”
雅丁木看了看天色,只道:“天还没亮,不知十户大人有何要事?雅丁木愿意代为通传。等公子醒了,奴再向公子禀报。”
言下之意,现在是见不到的。
旗尔善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着急着帐本的事儿,便有点不管不顾了。旗尔善觉得,那贼人既是偷了东西,必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李二公子去看了,便能从中发现什么。时间拖得越久,线索便越留不住,他若不拿回帐本,只怕身家性命不保。
但这事。他只想跟李二公子说,雅丁木虽然是李二公子的心腹,但旗尔善并不相信他,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旗尔善犹豫,只道:“是我不知轻重了,既然这样,我就在帐外等吧,等先生醒了。烦劳你通禀一声就是了。”
旗尔善面有难色,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什么难事而来。雅丁木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身进了帐篷。
旗尔善守在帐篷门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颗心虽然还是七上八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与方才的忐忑相比。心里却微微安定了不少,好像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李二公子一定会帮自己似的。
旗尔善的随从已经安顿好了马匹,他想了想,上前道:“大人,这人是何来头,您前来拜见,是他的荣幸,怎么他还端起了架子,真是不知好歹。”
旗尔善冷冷的打量了那随从一眼,怒斥道:“胡说什么?”话音刚落,他便觉得自己的声调似乎有些拔高,也不知道会不会吵到李二公子休息,他连忙扫了帐篷一眼,见里头没有异动,才回过头,拉着那随从往旁边走了几步。
“此人虽然是大雍人,可是足智多谋,非常有才略。王妃非常看重此人,若不是他不喜欢那种气氛,只怕此时就留在军帐那边了,又哪儿会跟这群人住在这儿。”旗尔善口中的王妃,指的便是周心淼。庆安王到了达达尔后,正式被格日桑耶任命为达达尔的酋长,庆安王世子慕容彻为他的独子,自然也就是王子了,周心淼身为世子妃,自然而然的成了王妃。
随从连忙道是,他恭敬的神情让旗尔善十分满意,不由得点了点头。
随从暗暗想着,旗尔善看不起大雍人,却对那个什么王妃言听计从,这个李二公子不也是大雍人,还没见到人呢,已经做出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来了,真是让人不耻。
这话,他也只敢想想,并不敢表露出来。
天渐渐亮了。
雅丁木开始服侍李二公子起床。
李二公子不是个难侍候的人,他从不用人服侍穿衣,用饭等这些杂事,早上,你只需烧好开水,为他泡一杯清茶,再准备一些洗漱用的水也就是了。
雅丁木庆幸自己被李二公子救了,若不是公子,他此时怕是已经被人折腾得只剩下一层皮了吧?
雅丁木看着李二公子的眼神,充满感激。
李二公子洗漱完毕,只觉得神清气爽。
雅丁木看准时机,连忙把泡好的清茶替到他的手中。
李二公子轻轻的抿了一口,笑意连连。
“不错。”他朝雅丁木点头,“味道越来越好了,泡茶的手艺见长。”
雅丁木得了夸赞,像是一个吃了糖果的孩子,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用并不太流利的大雍话道:“公子教的好,奴去雪川谷,采水,给您泡茶用。”雅丁木是瓦那人,自幼在瓦那,大雍边界上讨生活,听得多了,便会说一些大雍话。被李二公子救了以后,他越发勤奋的学习大雍话来,如今已经能与李二公子无障碍的交流了。
雪川谷离这儿很远,一来一回得四五个时辰的时间。那里的雪水冷冽甘甜,烧开来泡茶,最好不过。
李二公子只道:“有心了。”自己只隐隐提过一回,雅丁木便放在了心上,可见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
雅丁木见李二公子心情不错,便道:“公子,十户小统领旗尔善来了,天还没亮的时候便来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奴,怕扰了您休息,便让他天亮了在来,他一直没走,您看。”
李二公子暗笑,心想看来那东西是不见了,不然的话旗尔善也不会这般着急,竟在外头守了好几个时辰。
“去请十户大人进来吧。”
雅丁木微微一愣,随即连忙道:“是,奴这就去。”
雅丁木掀了毡帐帘子,在背风的地方找到了旗尔善。
事实上,旗尔善早就知道李二公子起来了,主仆两个在帐子里的对话隐隐传来,虽然听不清说得是什么,但足以证明李二公子起了。
只是旗尔善不敢冒冒然上前打扰,所以只能等着。
他见雅丁木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
“雅丁木,怎样?李二公子能见我吗?”旗尔善这人一向自大跋扈,就算面对百户统领时,也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他何曾像眼前这样小心翼翼的过?
雅丁木暗想,说起来还是公子厉害,连像旗尔善这样的人都能震住。他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只道:“公子已经起来了,请十户大人进去说话。”
旗尔善大喜,忙转身嘱咐随从在外头等候,他自己则是进了帐篷。
李二公子朝旗尔善拱了拱手,用的是大雍人的礼节。
旗尔善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公子,在下有事请,请公子帮忙。”旗尔善的大雍话很一般,不过,却也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李二公子含笑,这些瓦那人,太过直接,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含蓄。他只道:“不急,不急。十户大人请坐。”他指了指小桌对面的位置,又吩咐雅丁木道:“把你煮的马奶茶给十户大人来一壶。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竟让十户大人在外守候了那么久,真是罪过。”
雅丁木忙转身下去,不一会儿,端了热腾腾的奶茶来。
旗尔善也确实冻坏了,谢过李二公子后,忙不迭的捧起来,喝了一大口,他这才觉得浑身渐渐暖和起来,连有些冻僵的手也渐渐的回暖了。
李二公子挥手道:“你下去吧!”
雅丁木退了下去,想了想,便又倒了两碗热呼呼的马奶茶,给跟着旗尔善来的两位随从送去了。
两位随从自然又谢了他一回。
帐内,李二公子问,“十户大人,你到寒合,所谓何事?”
旗尔善不太明白李二公子那文皱皱的话,不过大概意思他是听明白了。
“求,李二公子帮我这一回。”
帐本的事儿万万不能对李二公子明言,不过,来的路上,旗尔善已经想好了说辞,此时听到李二公子问,他便把一早想好的说法搬了出来,只道:“您也知道,我,我在南边有两座军帐,前天,那边出了点事,我去查看的时候,军帐里的哨卫喝醉了酒,结果,军帐里丢了东西。”
李二公子心知肚明,脸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丢了东西?不能够啊!十户大人治军严明,那些守卫个个尽忠职守,怎么会……”他随即收住了话,又问:“不知丢了什么,重不重要?”
旗尔善脸色不虞,心想若是东西不重要,我会跑到你这儿来?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头吹了好几个时辰的冷风,我是有病吗?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有求于人,总得摆出姿态来才好。因此旗尔善按下心里的不满,只道:“自然重要。不瞒公子,丢的东西,是一个小册子。”他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是本名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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