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怡心脚步匆匆的出了秋海堂,找到了闫妈妈和清灵后,当即向谢氏告辞。
谢氏正在带着人打扫厢房,听闻此事心里暗喜,她也不是真有心要留这位亲家大娘子在府中小住,要知道这位大娘子可是和离妇人,而且又是个不生养的,谁家的府中也不愿意招待这样的客。
可毕竟上门是客,对方又是儿媳妇的姐姐,谢氏总觉得儿子做事不地道,她隐隐有对不起秦家的意思,因此姿态作得够,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挽留对方,但至少得做出个样子来。谢氏觉得秦怡心既是知府夫人出身,想必应该很有自知知明,果然,对方也确实是个心里有数的,这不就来告辞了。
谢氏把姿态做足,再三挽留出言挽留秦怡心,说什么“姐妹不常处在一处,难得有了这个机会,应该多多亲近。”之类的话也没少说。
怎奈秦怡心去意已决,根本不听她的劝。
“夫人,我冒昧上门,实在是叨扰了。我一个和离的妇人,怎么好在府中久留呢,这次也是来平阳办事,也是心里念着四妹,这才莽撞的递了拜贴。如今看夫人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我也放心了。”
谢氏也不愿招惹这个麻烦在家里,场面话说说也就算了,人家不愿意,自己有什么办法。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留你了。亲家大娘子这次来全当认认门,日后也好多走动走动,咱们可是正经的亲戚啊!”
秦怡心如临大赦,连忙起身,道:“一定一定。”
谢氏起身。吩咐婆子们给秦怡心拿上回礼,把人一路送到二门上,这才止住了步子。
秦怡心本就不想这般兴师动众,她来平阳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只怕会牵扯出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来。她见谢氏收了步子。当下就是一喜,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怠慢了自己,让人拿了回礼便往外走。
“这亲家大娘子,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啊!”
谢氏看着秦怡心的背影,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怡心带着丫头婆子匆匆忙忙的往外走,她脚下步子极快,心里又突突的跳,脑袋里反复回响着秦若心的话,整个人乱糟糟的。没走多远人就喘的厉害,那一颗心像是要从胸口飞出来一样。秦怡心住了步子,左右看了看,好在此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四下里没有人,她干脆倚着一旁的太湖石喘起气来。又拿出绢帕来擦了擦额角上渗出的汗,这才觉得身上松乏了一些。
“奶奶怎么了?可是中了暑气?”清灵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关问。这是在旁人家的园子里,若是晕倒了,那该如何事好。
秦怡心摆了摆手,只道:“噤声,我没事。”秦怡自己知道是太紧张,太激动了,毕竟秦若心的计划太大胆,太狠,她只这么一听,就害怕起来。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如果不是在别人家里,她都想大喊几声。来发泄一下心里的恐惧了。
还好,还好她要对付的不是自己。
秦怡心直到此时才算看清楚了秦若心的真面目,真算起来,这位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比起秦黛心的狠来,她的狠更恶毒!
秦怡心稳了稳心神,顺手从枝头折下一朵芍舀,簪在鬓间,这才道:“走吧,回。”她要快点回台州,把这里的事儿跟母亲和妹妹商量一下。
这台戏,恐怕要让秦若心唱主角了。
一行三人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卢家的楔园,谁也没注意到,三人离开不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走出两个人来。
“诚修,这娘们儿是哪家的夫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一个高个子武夫模样的人从暗处现身出来,盯着秦怡心消失的地方,半天没眨眼睛。
“怎么,江老大看上她了?”另一个矮一些,模样有些轻佻的男人从那高个子武夫身后闪身出来,此人眉眼微微挑着,脸上一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方才那美人簪花的模样,已经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阅人无数的江老大有姓了。
“是看上了,就是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夫人。”江老大真名江庆城,是平阳的混混头,手底下有上千喽啰,做得都是捞偏门的生意,这人心狠手辣,身上背负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绝对是个狠茬子。这江庆城原本也是徐混出身,大字不识几个,整天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成不得什么气候。只是江庆城为人十分机灵,又懂得察言观色和隐忍,此人性格坚毅,能屈能伸,颇有大将之风,他若是能走正道,也会成就一番事业,可惜误入了歧途,注定要在江湖上飘荡了。
俗话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江庆城做人做事自有一套原则,他为人十分讲义气,又够大方,虽是一个混混,却也结交了不少跟他一样的人,这人自有一番际遇,不但渐渐的混出了名声,还在平阳城里站稳了脚跟,慢慢的把文化也捡了起来,念了不少书,就差去考科举了。在平阳城里讨生活的三教九流的人,谁见了江庆城都要叫一声江爷,连那些久了道上混的老把子,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后起之秀。
慢慢的江庆城的实力越来越大,平阳的赌场,**,码头,几乎都被他控制住了。但江庆城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老鼠,想要真正长久立足下去,自己还需要官府的支持。江庆城很会做人,慢慢的跟平阳的知府有了来往,一来二去的,两人竟成了把兄弟。
所以在平阳,江庆城就是地头蛇,一般人跟本若不起,有钱有势的人家巴结他还来不及,哪里愿意去招惹他?
这人树敌无数,可到今天为止,平阳还没有人敢动他。
旁边那个人皱了皱眉毛,才道:“这人我也没见过,眼生的狠,不过你想搞她也容易,我回去问问我娘,看看今天有谁来过,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这个个子不高的人赫然是卢家大公子卢旺。
“那敢情好,卢大少,卢夫人派人找你干什么?”
卢旺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她发的什么疯,本来我也不想理她,不过既然江老大想知道那女人的来路,我就得去一趟了。”
江庆城笑得十分灿烂,拍了拍卢旺的肩膀道:“那这件事儿就拜托老弟你了。”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江老大只管等着,我一准有好消息。”卢旺知道江庆城就好有夫之妇这一口,他眼珠一转,一抹古怪的笑意瞬间浮现在脸上,整个人变得谄媚起来。
这一前一后的态度转变,两副嘴脸,都说明了卢旺的人品不咋样。面对自己的母亲他是极不耐烦的,可面对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江老大,卢旺却是一副狗腿模样。要是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机会结识像江庆城这样威风八面的人,还能跟他称兄道弟,卢旺虽然混帐,却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罢了,跟逞凶斗狠的狠茬子比,什么都不是。能攀上江庆城,卢旺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主要是家里的婆娘也挺旺夫,主意还多,嗯,现在她又揣了自己的崽子,以后该对她好点……
“江老大自便,我去我娘那儿探探口风?”
江庆城点了点头,道:“我回去了,你若没事儿,就回赌场找我。”
“好,您等我的好消息吧!”卢旺拱了拱手,也不理江庆城,转身走了。
江庆城想了想,这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谢氏正在屋里小憩,不想那个逆子摔摔打打的走进了上房,一下子把她惊醒了。
谢氏脾气一向好,又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就骄纵着,卢旺犯下了那么多伤筋动骨的事儿,可谢氏说都不舍得说他一下。就像现在,卢旺这般无礼的是举动,如果放在别人家,免不了要挨一顿训诉,可谢氏不但没怪罪卢旺,反倒一脸关心的道:“儿啊,谁给你气受了,怎么这般不高兴。”
人说慈母多败儿,说得就是谢氏。
卢旺大咧咧坐到一旁,翘着二郎腿,口气极不善的道:“娘,你干嘛让小厮找我?我正玩在兴头上呢,好好的牌局都让那小子毁了。”
谢氏连忙哄道:“哎呀,儿啊,你别生气,不是家里来了客人嘛,想让你回来见见。”
“客人?”卢旺脑筋一转,马上联想到江老大见到的那位少妇,当下道:“是什么人,男的女的?”
“是女眷,台州你岳家的。”
“我岳家的?是谁啊?”
谢氏连忙道:“就是你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姨姐,以前是知府夫人,现在因为生不出孩子和离了的那个。”
卢旺若有所思,“哦,她来干什么?”
“谁知道有什么事儿,跟你媳妇在后屋嘀咕了半天,我一个字也没听见。不过她礼数倒是不错,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谢氏的心思都在那些礼物上,因此也没察觉出来儿子的异常。
卢旺又道:“都是亲戚,你没留人住?”
谢氏这才发觉有些不对,抬头看儿子一眼道:“我怎么没留啊,只是那妇人是个知趣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留下来不合适,便走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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