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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帝知道了,那哀家现在有件事要问问皇帝的意思。”赵太后双手置于膝上,收起方才满脸的关切,换上了一副冰冷肃杀之意。
说来说去,终于拐到了正题。
“太后有什么话尽管直言,儿子洗耳恭听。”既然无法改变,只得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赵太后悠悠的抿了一口香茗。按理说,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应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不必藏着掖着拐弯抹角。可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她再不敢说自己在这个儿子心中依旧是绝对的地位,也不敢说这个跟自己做了二十多年母子的男人,依旧如往常那般孝顺听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可若是改变的原因无法让她接受,她定是断断不能绕过。
母子之间,终是因为一个女人产生了裂痕。
“按着道理说,皇帝大婚之后,哀家是不该插手六宫中的事情的。这些事情该当是放给皇后和她下面的一些个明白道理的,哀家也到了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赵太后略斟酌了话语,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
“儿臣知错,请母后恕罪,都是儿臣治理六宫无方,让母后操劳了。”皇后听了太后的话,急忙跪下来认错。
赵太后挥了挥手,免了皇后的礼节道:“哀家也不是说你办事不力,只是近几年宫中变化太大,难免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哀家倒是有心管理,可到底是年纪大了,只怕是力不从心喽!”
“太后哪里的话,太后正值盛年,儿子和皇后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还要劳烦太后教导才是。”萧煜恭谨的说道。
“皇帝谦虚了,眼看着皇帝如今成熟了不少,堪当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哀家甚为欣慰,待到日后去见了先帝和列祖列宗,也算是能有个交代。只是唯一让哀家不放心的是,皇帝你身边总是没有个可心人,而且皇帝膝下子嗣单薄,只有大皇子一个子嗣,终归是让人不放心的。”赵太后满面忧色的说着,无意中瞟了一眼慕妃,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儿子还年轻。”萧煜含笑道,“况且后宫嫔妃众多,子嗣不成问题,不必太后费神劳心。”
“话虽如此,可独宠一人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为君者,总是要雨露均沾才好。”客套许久,赵太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萧煜也更加提了几分心思听着。只听赵太后复道:“若是独宠一人,此人贤明,必能成为佳话。就如同当年先帝宠爱你的生母敬贤皇后一般,那便是受人敬仰,无不羡慕的一对伉俪。可若是宠爱之人不懂礼数,总爱蛊惑圣听,更进而想要谋害皇嗣,只怕那是国之不幸,社稷不幸啊!皇帝切莫掉以轻心,此等事件史书之上亦多有记载。”
“太后所言甚是。只是儿子心中一向敬仰先帝,处处以先帝为榜样,自然对先帝的痴情甚为佩服。况且宫中妃嫔多出自名门闺秀,礼仪德行方面自是不必多说。只怕太后的顾虑是多虑了。”萧煜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赵太后放下茶盏,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能够从他现在俊逸的面庞上看到当年襁褓里粉琢玉砌的样子,可从那双如星般的眸子之中,依旧看到了疏远和陌生,让赵太后不由得心酸心疼。可她还是收起了脆弱,冷哼说道:“宫中大多嫔妃确实如此,可据哀家所知,有一位并非什么‘名门闺秀’。非但如此,还处处与哀家顶撞,不尊皇后,试问这样的人留在皇帝身边,哀家如何放心?”
萧煜这才回首看了一眼顾流盼,只见对方也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两人情深款款,四目相对之时便可诉尽深情。看着顾流盼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萧煜横下心来道:“太后所指,朕有不同见解。流盼是出自民间,可朕看重的是她的天真纯朴和善良,礼仪方面是可以后天教导的,可是有一颗纯洁无暇的心灵是天生的。朕以为质朴爽朗才是流盼的本质,这才没有刻意的以宫中教条束缚于她。再说出自民间也未必不好,反观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怎知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非如此,流盼此次如何会中了这般阴毒的毒药?”
一番抢白将赵太后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毕竟现在顾流盼中毒是事实,而且萧煜亲口说了是他不让顾流盼拘束于宫中礼节,那么顺带着也就没了“不知礼”的罪名。
可赵太后怎会不知自己儿子心中所想?今日她既来得,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顾流盼。只见赵太后略顿了顿,似是深思般说道:“皇帝所言亦不无道理,我律国的祖先也是出自民间,自不可因此为诟病。”
皇后听了赵太后竟然向萧煜服软,心中有些焦急,今日好不容易趁着萧煜不在而且太后回宫,将顾流盼弄了出来。若是错过了今日的机会,只怕以后再想弄倒她就难了!
正待皇后暗自心焦的时候,却听赵太后悠然复道:“不过如今律国已经立国,皇室血统更是至尊至贵,不可轻易玷污。皇帝喜爱宓夫人天真率直的性子,哀家可以理解。可宓夫人出身青楼,也是不争的事实吧?”
萧煜没想到赵太后竟会又拿此事将了自己一军,虽然这是个致命的死穴,可流盼的身世是万万不能说的。毕竟顾家当年牵扯了长公主暴毙一案,若是暴露了流盼的身世,且不说要治她个蒙骗的欺君之罪,就算是牵扯到了当年的疑案,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自己虽有筹谋,可这段时间诸事繁杂不免搁置了,却不想赵太后突然发难,让自己有些猝不及防。
见萧煜皱眉不语,赵太后知道自己算是说到了点上,不疾不徐的复道:“此等女子来历不明,更何况入宫之时乃是皇帝从外面带回来的,不仅没有仔细学习宫中礼仪,就连这清白……只怕也无从考究吧。哀家知道皇帝和宓夫人现在还未圆房,哀家也派人调查过,这宓夫人在入宫之前,不但在青楼卖艺,更有一个关系暧昧的师兄,两人自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试问一个女儿家,连青楼卖艺都能做得出来,对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兄还能本分受礼?哀家也是为了皇帝好,皇帝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会为女色所迷。若是一时的迷恋倒也无妨,就怕最后玷污了我皇室的血统,那可真是愧对祖宗基业。此事关系到我律国的江山社稷,皇帝三思才是。”
赵太后深知萧煜生性多疑,此言一出,便静静的看着萧煜不语,果然在萧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疑惑。
殿上的顾流盼自入慈宁宫,便知道今日没那么容易出去。她想了见了许多太后可能刁难的法子,却都一一忍着受着。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赵太后会知道自己和萧煜如此隐秘的事情,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调查到师兄,更没想到会用自己的清白做文章。不知道赵太后还调查到了什么?是不是自己身边出了内奸?可看皇后和慕妃的神色,好像对此事并不吃惊,看来她们是早就知道的,那此事到底是谁告诉太后的?又是谁在自己身边埋了眼线?难道太后真的是跟皇后站在一起吗?本想着萧煜会相信自己,可此时的萧煜沉默了,这让顾流盼的心跟着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就算是受尽羞辱,各种刁难被罚,顾流盼也不曾有过如此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住,萧煜一定会来救自己。
可现在的她,有些怀疑。
萧煜此时心中也在天人交战。他不是不相信顾流盼,可……他又如何能相信顾流盼?毕竟当初自己是亲眼见到过顾流盼是如何对那秦昭心有所属的,更何况自己与她也未有夫妻之实。换言之,顾流盼若是当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深爱自己,为何要三番五次拒绝自己?甚至不惜以触犯圣怒为代价也不让自己靠近?难道是她心中有鬼?
“臣妾虽然出身卑微,可对皇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心一意,更是不会做出让皇上蒙羞的事情。太后何必如此冤枉臣妾?”顾流盼见萧煜不断的沉默,生怕萧煜真的会对自己产生误会,因此不过生死的想要为自己洗清冤屈。
“一心一意?”太后笑着说道,“一心一意,若是一心一意,你为何与皇帝分床而眠?身为后宫妃嫔,不知为皇帝绵延子嗣,反而让这九五之尊栖身于暖榻之上,哀家还没追究你的不敬之罪,你反倒跟哀家喊冤了?”
顾流盼见赵太后知道的如此事无巨细,跪倒在地哽咽道:“臣妾虽然与皇上并未行周公之礼,可臣妾对皇上的心意却是可昭日月。”
赵太后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见萧煜的脸色愈来愈沉,冷笑道:“既然你对皇上如此情深,哀家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不可。只是哀家身为太后,有维护皇室血统纯净的职责和使命。若然你当真如你所说这般深爱皇上,那么是不是愿意为皇上付出一切?”
“即便是要臣妾为了皇上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顾流盼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害怕离开萧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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