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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万千的柔情,顾流盼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翌日清晨,顾流盼并没有似往常一般按时前往养心殿侍驾,反而是严肃的坐在关雎宫正厅,拿着手中的白绢怔怔的发呆。从这绢帕的秀工上来看,想必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巧手女子。这绢帕上的一丛绿竹青翠欲滴,秀的栩栩如生,仿佛一阵风吹过之后,就能听到沙沙的竹叶之声一般。顾流盼虽然略懂女红,可这样细密的针脚,让她不得不叫一声好。
可喜欢归喜欢,欣赏归欣赏。天下间没有一个女子愿意与他人分享心上人,更别说是热恋之中的女子!想踩着她关雎宫爬上龙床,也要看自己够不够这分量!
收起绢帕,顾流盼皱眉,双眼轻轻合起,再睁开之时,已是一片清明之光。只见她低声将秋裳唤来,皱眉问道:“昨日都有谁进过书房?”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秋裳一愣,平日来并没有人靠近书房,因此自己对这也并未太过在意。可今日主子突然问起来,看她眉宇间的神色,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事。秋裳不敢怠慢,仔细想了想,才想到昨日原本想要向顾流盼炫耀之事,笑着说道:“回主子的话,说起此事,奴才也有一事想要禀报。”
“你说。”顾流盼本想追问下去,可见秋裳面带喜色,想来是也关于书房的事,没准二者会有什么联系。想了想,强压下追问的心思,让秋裳先说。
秋裳高兴而略带些自豪的禀报道:“回主子的话,昨日春蝶不识礼数,而且还在背后议论主子,正巧让奴婢抓了个正着,当这众人的面处置了。以往这些个下人总是对奴婢的话阳奉阴违,经过昨日那杀鸡儆猴,主子没看到,把他们一个个吓得,现在没有人敢不服从奴婢的管教!”
顾流盼闻言,略一挑眉看向秋裳,皱眉道:“你把此事完完整整给本宫叙述一遍。”言辞之中,颇为严肃。让原本以为会得到表扬的秋裳心中咯噔一下,只得垂着头将昨日之事汇报了一遍。边说边偷眼看向顾流盼,只见后者脸色愈发的沉重,到了最后秋裳说话声音几不可闻,心虚之感油然而生。
“本宫有没有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之前,先与画影商量,若是画影不在,便遣人来禀报?”顾流盼听完,沉声问道,带着无法压抑的怒气。
秋裳见自家主子真的动了怒,虽然不明就里,可还是吓的够呛。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见她发火却是少之又少。就是因为次数少,才更让人害怕,双腿一软,秋裳跪在了地上道:“奴婢知错了,还请主子责罚!”
“知错!”顾流盼气道,“你这冲动的性子什么的时候才能改一改?!我既然将这关雎宫都交给你了,自然是对你信任,可也希望你能够经由此事渐渐磨练脾气。早知道你还是般毛毛躁躁的,就将此事交予画影才好!”
秋裳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听了这话心中不由的委屈起来,低声咕囔道:“画影画影,奴婢跟了主子这么多年,难道在主子心中都不如一个刚认识的画影吗?奴婢就不懂了,洛玉斋的事本就是主子的私业,这样重要的事情怎可交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再说这春蝶确实是做得不对,就算是说到哪里也是咱们的道理,主子好端端的责罚我做什么?”说到最后,秋裳已经泪流满面。让她最伤心的并不是顾流盼的责骂,而是在顾流盼心中对于画影的信任已经远远超出了对于自己的信任!
看着秋裳泪流满面,想起往日的情谊,顾流盼还是有些心软了。不由的轻叹了一声,上前亲自将秋裳扶起,为她拭去泪痕心疼道:“傻丫头,我不是不信任你。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可却比一般的姐妹还要亲,我怎么会不信任你?洛玉斋的事情你也知道,那是我的私业,说句好听的是为皇上办差,可若是哪日被人查了出来,可是犯了这后宫的大忌啊!我若是将你拉了进来,反而是害了你啊!你这丫头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不能明白我这点心思?”说到最后,顾流盼也声音哽咽起来,自己的这一番苦心却险些酿成了大错。
这番话听的秋裳也有些发怔,眼眶中的眼泪更是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不住的摇头道:“主子……主子别哭了,是秋裳不好……是秋裳笨,不能理解主子的意思,让主子伤心了!”许久压在心中的心结突然打开,却是这个原因,让秋裳悔不当初,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想主子。
顾流盼将秋裳抱入怀中,边哽咽边安慰道:“傻丫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是全知道的。当初入了这深宫是为什么你也清楚,如今……如今我怕是走不出去了,可我心甘情愿。对于你,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力为你求个好归宿的。但在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活下来!这深宫之中,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这就是很多事为什么我不想让你知道,让你参与!”
秋裳抬起头来,此时的她已经感动的泣不成声,只得不住的点头。虽然自小跟在顾流盼身边,两人一起长大。可她心中总有着根深蒂固的主仆之分,一直为了自己奴婢的身份而自卑,只能生活在顾流盼的身后。就是这样的心态,以至于当她发现自己与顾流盼同时喜欢上一个男子的时候,只能强压下心头的喜爱,远远的看着那个男子。如果说顾流盼从未与秦昭表白是出于女孩子的懵懂与羞涩,那秋裳就一定是自卑。
可她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主子,竟然会如此为自己着想,看来一直都是自己多心了。此生能够伺候这样的一位主子,也算是福分!
“至于昨日之事,我也并非是有意要责怪与你,只是想要告诉你,办事之前一定要再三思虑。”顾流盼轻叹一声,为秋裳轻理了理鬓角,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回让内侍司往关雎宫送人,本就是皇上下的一个圈套,故意为之。因此能进来之人,必是各宫心腹。就说这个春蝶吧,你还记得当日我在选人的时候,问了她什么吗?”
看着秋裳迷茫的眼神,顾流盼继续耐心解释道:“当日我问了一下她家中的基本情况,她说家中只有一个老父一个弟弟,这本是在正常不过的。可偏偏她弟弟是谋了个西席的位置,这就引人起疑了。你且仔细想想,这能够进入皇宫的宫女,哪个会是贫民百姓家的女儿,大部分都是家中略有薄产的商贾或者是官位低微之人家中的女眷。她家中的老父还卧病在床,等待她和她弟弟的月俸过活,可见她家中是个什么光景。这样的人能够进的皇宫,想来必是走的别的路子,因此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弟弟所任西席的地方。你再想,能够把家中西席先生的亲眷安排入宫,此人会是什么人?”
说到此处,秋裳已经吃惊的双眼圆睁,连眼泪都顾不得擦了。
看着秋裳这般惊讶的模样,顾流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带着她坐下道:“因此此人来头必定不小,又能派到别的公宫做眼线,想来也是颇为忠心之人。如今你草草将她处置,一来断了线索,违背了皇上当初这么安排的初衷,二来也无形中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最可怕的是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那……”秋裳此时才知道自己是犯了多大的错,战战兢兢问道:“可还有补救措施?”
“也并非没有。”顾流盼皱眉低吟道,“既然这人如此的有本事,想来必不会只派一个人来这里做眼线,毕竟终有被发现的一天,若是发现了,总是应该有后招,只要咱们知道另一个或者另几个人是谁,按兵不动,细细观察便可。”
“这……”秋裳着急的从脑海中搜索平日与春蝶关系交好的几人道,“平日就是倚竹、翠屏,楼安和张嬷嬷关系与春蝶较好。昨日奴婢发现她时,她正在书房不知与倚竹在说些什么。奴婢去时,正巧听到她们在议论主子。”
“倚竹?”顾流盼默念了几遍,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略顿了顿,将帕子交给秋裳道:“你可认识这帕子?”
“这不是倚竹的帕子吗?”秋裳好奇道,“怎么会在主子手里?”
顾流盼闻言,急忙问道:“你确定这是倚竹的帕子?”
秋裳拿起帕子,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瞧了半天,这才确定道:“这的确是倚竹的帕子。这回来关雎宫的宫女里,这倚竹可谓是个出挑的,不仅是相貌最好的,而且女红书画都是上乘,礼节之上更是没有挑的。这样的女子当了宫女,当真是可惜了,因此奴婢就对她多加在意了一些。这样的绣工,关雎宫上下除了倚竹之外,想必没有第二个人秀的出来!”
秋裳言罢回头,却见顾流盼皱着眉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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