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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躲避强对流云团,黄毅乘坐的直升机拐了个弯,耽误不少时间,三个多小时后才抵达云城。这让黄毅大为失望,直升机这玩意快是快,就是对复杂天气和地形条件的适应能力差了点,迅速压下了刚冒出来的为州应急办配备抢险救灾专用直升机的念头。直升机直接在市政府大楼前的广场上降落,把黄毅等人一放下就飞走了,去军部边上那个陆航团进行检修、加油,然后返回洪城复命。
市议会和政府的相关领导已经在广场恭候多时,议长站在最前面,一看到黄毅就开始检讨自己以及议会的错误。
在直升机上呆了三个多小时,现在也不知道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黄毅哪有心思看议长演戏,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这事跟你们议会没关系,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说下最新的情况吧,联系上钱市长没有?”听说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发生徐清风车祸以及近千不明身份的人围堵驻军营门等事——虽然议长解释说目前已经全部妥善处理,但谁知道是真是假,欺上瞒下本就是许多地方政府的劣根性——黄毅怎么都压不下胸中的怒火:“市长联系不上常务副市长在洪城开会,这么大的政府就玩不转了?你们其他副市长和政府各部门的负责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除了往上捅瞎指挥,你们这段时间都做过什么正事吗,有没有人负责统一调度?何立春何大市长呢,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是何许人物!”
“何市长在应急办坐镇,来——来不了。”议长无奈地解释道,心里恨死了何立春,刚才关键时刻跑得没影,现在州长来了还装什么相?
“呵呵,你们可以啊!”黄毅气笑了,“怎么还让他去应急办瞎搅和?!一个个脑袋都被驴踢了,这不瘸子骑自行车——帮倒忙吗?现在我代表州政府正式向你们云城市议会提出建议。立即停止何立春的副市长职务,市检察院对他在今天这一系列事件中的渎职行为立案调查!”
“州——州长,何市长是从邦联财政部下来挂职锻炼的,关系不在市里,我们议会可以免去他的副市长职务,但市检察院没权调查。”议长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哦——,是从邦联下来挂职锻炼的。”黄毅心说自己真是气糊涂了,怎么忘了这一茬?听出议长话中有话,好像提醒他不能因此得罪财政部,但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缩卵。显然是不可能的。便提高嗓门:“挂职锻炼又怎么了?按照有关规定。挂职干部在任职期间服从当地管理,也要为任职期间的工作失误负责,出政绩回去升官,出问题了往家一躲就啥事没有。这怎么行?”
“他果然是要保钱市长!”议长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从目前所了解的情况看,今天这事的主要责任分成两部分,现场那边是市长秘书欺上瞒下造成的,市里自然是何立春的事。不过秘书只是秘书而已,理论上说起决定作用的是市长本人;何立春是个挂职的,到任还不到一周,按照惯例可以以此为由置身事外,板子最后恐怕还是要落在市长身上。如果市长自己把责任推给两个下属,就会名声扫地。将来谁还愿在他手下干?但由黄毅抢先把问题定性就不一样了,至少“涉军”触红线的通天大事可以由何立春承担大部分,市长最多追究个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责任。议长心想反正自己已经把意思表达到了,既然黄毅不领情非要一意孤行不怕得罪财政部,他何必为古人担忧?突然想到黄毅今天是由邦联主席亲自派专机送来的。可说带着尚方宝剑,到时自有主席阁下为他撑腰,何立春家老头子只是财政部的副部长——虽然是常务的——还能大得过国家元首?大家都说邦联主席是个摆设,其实只要占了理,主席阁下还是能办成不少事的,毕竟他代表着这个国家的脸面,即便是他的政敌,也不会轻易拆他的台,否则就是打全国人的脸成为众矢之的。想到这里,议长就不再犹豫了,让秘书去通知检察院“依法展开调查”,把黄毅迎进市政府大院。
其实黄毅何尝愿意得罪财政部呢?只是军方的调查组长居然是一位统帅,这不摆明车马以势压人打算护犊子吗?他们地方上还按常理出牌的话会很被动。但把何立春放在火上烤就不一样了,可以把水搅浑让军方以及邦联政府的调查组投鼠忌器,你们军方不怕将来被财政部卡脖子,邦联调查组成员不在乎何部长,那就把何大公子收拾了吧!从而起到祸水东引的作用,让主战场转到京城去,将云城一隅之地的事变成邦联高层的博奕,最后他只要坐享其成即可。反正事情是明摆着的,不管该不该由何立春担责任,既然这个祸害是从邦联下来的,邦联那边理当负责擦屁股,责任是大是小或者有没有责任,都和地方政府无关。这样做倒不是说黄毅这人没担当,看不惯那位何大部长的做法而已!孩子不学无术,让他像自己家黄斌或者张光那样做点小生意就行了,靠着父辈的余荫,肯定有吃有喝过得很滋润,没事还可以泡个小明星什么的,撑死了犯点欺男霸女之类的小错,不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别让他从政啊!就算从政,看清是块什么料让他坐机关庸庸碌碌混日子也行,别往关键岗位上放,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摆个庸才上去怎么“造福”?如果心术还不正,那就是标准的“破家县令灭门知府”了,会害死多少人!
在市政府会议室里,相关人员汇报了到目前为止搜集到的详细情况,应该说云城方面的汇报是比较客观的,方方面面的责任划分得很清楚,市长和议长的“领导责任”与“监督责任”也没有讳言,但在涉及到徐清风以及村民等非官方人员的时候,虽然没有添油加醋,断章取义却是免不了的,听得黄毅直皱眉头。最后市政府秘书长总结道:“应该由我们政府承担的责任,我们责无旁贷地承担,将依法依规对相关工作人员进行处理。但对那些鼓动群众闹事的人,也要坚决处理,不能姑息迁就。今天为个徐清风殴打政府工作人员,围堵议会、政府甚至驻军的办公场所,是不是说明天也可以为赵清风、李清风做类似的事?如果不刹住这个苗头,我们政府的权威何在?”
“权威?!你们就知道权威!”这下黄毅终于憋不住了,不禁拍案而起,“我们政府的权威哪来的,是老百姓给的,如果老百姓认为现任政府不能代表他们的利益,完全可以重新选个能为他们办事的新政府出来,那个时候我们算个屁啊!我在这表个态——嗯——这也是邦联王主席的态度,群众没有过错,也不应该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这是标准的当众打脸,秘书长固然愣在当场,其他人也终于回过神来。消息灵通的人马上想起关于徐清风与黄毅关系的那些传闻,不说徐清风可能成为黄毅的外甥女婿,光凭他与杨家贤多年来的交情,徐清风也如同自家子侄,秘书长扬言追究非官方人员的责任,徐清风这个始作俑者肯定是首当其冲的,黄毅怎么可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坐视形势继续发展下去?这不连邦联主席都搬出来了嘛!同时所有人都如醍醐灌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邦联时代了,宪法中是有代表着民主、民权、民心这“三民原则”的“公民不信任案”条款的,只要有足够数量的公民共同提议,别说只是市级政府,连邦联政府和邦联主席都能拉下马来。当然,公民推翻政府需要走一个非常复杂的流程,有着重重限制。以推翻云城市政府为例,除非使用暴力手段,否则就算参加提议的选民达到百分之五——按云城市目前的统计数据这个标准是六点四万——也要得到市议会的支持,然后在市议会的组织下重新选举。如果提议被市议会驳回,有两条道路可走,一是继续鼓动,得到百分之二十选民的支持;二是要求更高层面的州政府或者州议会甚至邦联那边裁决,州政府或州议会有权责令市议会解散本届政府重新选举。以徐清风和他的支持者的能量,能否动员六万四千人是不言而喻的,再有黄毅以及邦联主席支持,还不想拿下谁就拿下谁?所以说在这个邦联制国家里,像徐清风这样民望很高的超级神棍,想成人之美把谁捧上去也许有点难度,坏人前程却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秘书长脸上一会青一会白正不知怎么回答,黄毅的怒火迅速直冲着他来了:“你是市政府秘书长吧,你的职责是协调政府各部门工作,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不在位没人拍板,你这协调人还在啊,你说你都做了什么,你联系了哪个部门,协调了什么工作,不会就找人写了这份汇报材料吧!”把桌上的材料敲得“拍拍”响,黄毅又把矛头指长魏局长:“你是警察局长,你都去驻军医院了,从军部门口经过的,看到那么多人在那围着,怎么一点敏感性都没有,不知道停下车问一问?最后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出面解决的问题,丢人不丢人啊!”魏局长觉得很委屈,他去得早,驻军军部门口那时没几个人,当时光顾担心徐清风的伤势了,哪管得了那么多,但现在黄毅正在气头上,估计只会越描越黑,干脆低下头就当没听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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