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浣辰录 > 第九章 似水真情不知起,如风方寸一往深 下

?诘朝,修武之人都不会拖沓起床,一日之计在于晨,朝暾甫上之时,日月萃集之机,是修武的最佳时间。

  

  晓示、曼铃和齐淼三人在阁中煮了些菰米粥,米香馥郁,味道甘冷,并非寻常之物。这菰米天下只有央阁才有种植,因为其太过难于培植,往往感菌变异,所以异常珍贵,亦十分昂贵。央阁米珠薪桂,寻常人居大不易,但是对于白马堡这个巨擘来说却并不是多大的开销。

  

  而恺若然此时早已不见踪影,前去拜访中央那座最高建筑的主人。

  

  楼高八层,气势恢弘,就像一位帝王,指点江山,俯瞰他的臣民。

  

  楼顶飞甍之间坐着一位老人,精神矍铄,术袍加身,身前摆放着一张玲珑方桌,桌上两个琉璃盏,一尊红玉象牙爵,双目微瞑,似乎在静等着什么。

  

  未几,一道人影无声而至,静静地悬浮在阁檐之上,身后绿云遮肩,随风轻轻飘扬,一身黑衣衬托出其高贵的王者气质,俊毅的面容稳重如山岳。

  

  洵然,如此绝代风华的少年,就是白马少主——恺若然。

  

  “好久不见啊。”老人睁开了平静无波的眸子,不过嘴角却荡开了笑意。

  

  “老人都害怕寂寞吗?才几年时光而已,不算太久。”恺若然凌空迈步,走到了碧瓦上,在老人对面的飞甍间盘膝而坐。

  

  “年事高了都这样,总是不住地怀念起旧人,说不得哪一刻魂飞天外,就再也见不到了。”

  

  恺若然闻言但笑不语,兀自拿起红玉象牙爵,给自己酌了一杯酒,薄唇抿了一口,细细品咂起来,不由得眉头一皱,“这酒冰凉冻口,真是难以下咽,与我西风的酒想去甚远,你们央阁拿这来款待客人,未免小气了些。”

  

  老人听了,不禁面部肌肉一阵抽搐,“臭小子,这春之冻乃是酒中上上品,本来就是极寒之酒,与你那终日在火炉之上的烛泉酿自是不同味道,没见过世面,糟践了我的美酒。”

  

  老人一面“教训”着恺若然,一面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继而小酌了一口,满脸的享受之色。

  

  恺若然瞥了老人一眼,不屑地哼笑一声,说道:“我就习惯喝热酒,你没有,我就自己动手。”言毕,恺若然右手向空中一握拳,顿时一阵风起,令人惊奇的是,风息竟是有些灼热。

  

  “温一束清风酿酒。”恺若然朗然一笑,拳势带风浸入酒中,顿时,琉璃盏中冒起了腾腾的蒸汽。

  

  举杯一饮而尽,恺若然放下杯子,回味道:“这回倒还勉强。”

  

  老人闻言,一脸愕然,心中更是肉疼不已,这么好的酒,就这样被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老人数次不着痕迹地将酒爵往自己这边挪,生怕给不懂品酒的恺若然喝的多了。

  

  “老头,干嘛如此小气,做小女人的姿态,‘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来来来,我陪你一醉方休。”

  

  恺若然“恬不知耻”的一再索酒,最后让老人无奈,只好放弃了保护。

  

  二人相继举杯,不多时,爵中酒已去大半。

  

  “说真话,没想到这些年你进步如此神速,入世半年,就闯下了站脚之地。”老人微醺,苍颜白发,颇有一副落拓老道的风采。

  

  “其实我也不想,是这个俗世在*我,只有我足够强大,才能挣脱这个狗屁命运的枷锁。”恺若然此时有一些显得萧索、落寞,卓荦的身姿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哀愁。

  

  “你们啊,就是钻牛角尖,当年你父亲是,现如今你也是,最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何必何苦呢?”

  

  恺若然站起身,山上景致一览无余,远处是一片畎畴,黍稷薿薿,几洼池塘点缀其间;空中是湛蓝无比,时而有百鸟飞过,发出啁啁鸟鸣。

  

  “老头,你知道海鹞的命运吗?”

  

  恺若然肃手而立,并没有给老人回答的机会,而是紧接着说道。

  

  “闪电撕破墨穹的刹那/它陨落了/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摇曳身躯到猝然坠落/雨水打败了它的翼翮/泪水颓圮了它的志垒/再也不是不可摧的王者/已然是路不拾的落拓/岿然的人生,竟被雷雨浸湿了/英雄末路/败者归途/一程却空无一人/连蔑视的目光/都模糊在天际/可是,下辈子,它还要做王者/哪怕倾偃的王者/至少曾经俯瞰万类”

  

  恺若然言罢,罡风忽起,直上云霄。

  

  看着眼前少年挺拔的背影,老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看来,我还真是老了,不胜杯杓了。”

  

  少年身上的气势持续了良久,才渐渐安静下来。恺若然回头看向老人,露出温煦的笑容,道:“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说着,他伸出手指向目之所及的景色,继续道:“对于这一池春水绿,百枝荷花红,只有你没有辜负。”

  

  老人闻言,痴痴地大笑出声,“还是你了解我。哈哈哈”

  

  两人都朗声而笑,笑声穿破苍穹,惊起了林中的群雀。

  

  “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找我所为何事?”

  

  老人收敛了笑声,看着恺若然问道,当然还不忘向口中进酒。

  

  “浣辰剑是从你手中传到我父亲手中的,我想问的是,苍山给我的这把浣辰剑是真是假?”恺若然凌空一抓,一把剑陡然出现在其手中,剑鞘上黑红纠缠。

  

  有一次看到宝剑,老人心中也是激荡起了一阵波涛,当年他赖以成名的也正是这把神兵。

  

  “浣辰剑,乱辰鞘,至少从剑鞘来看,此剑不假,缇赩绀黑五色,勾勒出星空的神韵,这种气势仿造不出来。”老人从恺若然手中接过浣辰剑,充满疼惜的眼神轻轻爱抚着至宝。

  

  五指滑过剑身,滑至剑柄处,轻轻一拍剑柄,就闻“锃”的一声,宝剑出鞘。

  

  龙光溢彩,一股锋锐的剑气登时划破天际,剑身嗡鸣,好似见到了故人一样。

  

  老人凝视剑锷,眉头紧锁,良久才暗叹一声:“这仿剑之人堪称一位铸剑大师,三分材质,三分锐利,一分剑气,倒是有七分和原剑相像。”

  

  听到老人的定论,恺若然神色一冷,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云间派的那些老头子骗我。”恺若然身上骤然释放出一股戾气,但是转瞬间就又消失殆尽了。

  

  老人见状,无奈一笑:“你以为谁都像我这老头子这么憨厚老实。不过也不一定是他们欺骗你,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浣辰剑跟了我二十多年,方才我乍一看也差点误以为真。”

  

  “哦?那这么说是在进入苍山之前被人偷梁换柱了?”恺若然起了疑窦,慢慢追溯那段往事。

  

  雁湖一战之后,浣辰剑不见踪迹,半年后才被云间派掌门偶然捡到。按照这样的逻辑,这中间确实有半年的盲区,那确实极有可能被人调包。

  

  “不论是谁,这个人都是个蠢人,外界只知道浣辰剑的威名,却不知浣辰剑择主的时候需要剑、鞘俱在,择主之后,若非人殒,否则剑、鞘定然不会分开,也就是说。那蠢人拿着浣辰剑只能当寻常兵器用。嗯,切个菜什么的倒是异常锋利呢。”

  

  恺若然闻言,也是暗自惊了一下,之前就以为贵在剑本身,没想到原来剑鞘也是不可或缺的。

  

  “你看这个赝品,若非在剑鞘中孕育这么多年,那一分剑气是如何也仿造不出的。”

  

  恺若然恍然大悟,可马上又陷入苦恼,父亲的遗物并没有拿回,这桩心事还是没有了结啊。

  

  少年独自陷入沉思,老人把玩着剑暗暗称赞铸剑人的高超铸术,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瞠目结舌地望着恺若然,喃喃道:“浣辰剑没有择主,你又是怎么胜的天魔老贼的?难不成你的武道已经到了遁空的境界?”

  

  内能——御物——御空——遁空,这是目前已知的武道衡量准绳,大部分修武之人,穷其一身也只是到达御物的境界,而少数能到达御空的境界,至于像眼前的央阁阁主,也是在遁空的门槛徘徊了十数年,难以逾越那条鸿沟。天魔老祖的境界和眼前的老人相差不多,加之其诡异的修炼之法,若没有神器佐助,除非遁空境界否则难以将之击杀而自己无恙,所以老人得知浣辰剑没有择主的时候,惊为天人。

  

  恺若然瞧着老人惊诧的表情,不由得心中好笑,移步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哂笑道:“难道我就只能有浣辰剑一把神兵?”

  

  老人瞪了恺若然一眼,明显是对其卖关子表示不满,不过好奇心驱使,最终还得上赶着问道:“你还有能和浣辰剑媲美的神兵,谁信啊?糊弄我老头子呢!”

  

  恺若然看出了那明显拙劣的激将法,但还是纾解了老人心中的好奇,“虽然浣辰剑不在锟铻榜之列,但我想锟铻第二还是能和浣辰剑在颉颃之间的。”

  

  “北冥有枪,蓝龙游苍?”老人惊诧道。

  

  “正是,大锟铻榜榜眼——滟蓝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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