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冬天依旧寒冷,白茫茫的雪花纷纷地从天空飘落,雪下了整整一天才渐渐的停下来。第二天,孩子们都十分盼望下课的铃声能够早一点地响起。这样那平平整整的*场雪地里,就能够留下自己的足迹了。
终于铃声响了起来,孩子们疯狂地冲出了教室,那场景简直就像发生地震时急忙逃出商场的人们一样。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是第一个在雪地里留下脚印的人。周志鹏身强体壮,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可是姬天雄身轻体健,第一个到达雪地,并且在那里留下了痕迹。这让周志鹏十分不满意,于是他弯下身用手狠狠地攥了一个雪球,不容分说地朝姬天雄打来,姬天雄麻利地一侧身,雪球掉在地上散开了,里面居然夹杂了一个黑色的石子。这显然已经超越了孩子们嬉戏玩耍的范畴,分明是包藏祸心地借机报复。姬天雄怒目圆睁,也攥了一个雪球向周志鹏打来,但是仁爱的心使得他并没有在里面夹杂“暗器”。
说也奇怪,若是周志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雪球倒也不见得能打中他,偏偏他往右侧一躲,那雪球不偏不差正好打中了他的脑门,残留在脸上的白雪立刻化成一滴滴的雪水从周志鹏的脸上流淌下来,甚至有一滴还调皮地流进了他的眼睛。
见自己吃了亏,周志鹏不再以雪球还击,而是直直地冲姬天雄走来,两人很快在厚厚的雪地里拉起了架子,周志鹏很想一下子就把姬天雄摔倒,然后压住他,不断地用手把雪灌进姬天雄的毛衣内。可是他的想法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也没有实现,因为姬天雄的身体实在是太灵便了,他跳动的步法总能恰到好处地巧妙化解周志鹏的蛮力。
一帮小朋友围在两人的周围,死死地看着这对棋逢对手的好戏,听到上课的铃声,围观的孩子们纷纷朝自己的班级跑去,留下还在斗力的姬天雄和周志鹏在*场上。二人也意识到,不能恋战,于是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也跟在学生们后面,跑回了班级。姬天雄一边跑一边听道周志鹏嘟囔:“有种放学了跟我来!”姬天雄也不示弱干脆地答应道:“怕你啊!”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不过在白雪的映衬下,倒也比往常明亮。待学生们都离开学校后,姬天雄跟在前面的周志鹏后,出了校门,走了约有十分钟,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废弃房屋旁,就听周志鹏压低声音狠狠地说:“班级里就你敢跟我作对,今天我就打服你。”说着就要伸拳。姬天雄虽然心里打鼓,但是表面上仍旧很镇定,见周志鹏要伸手,他也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就在二人要伸手还没有动手地时候,忽然听见废旧房子的另一侧,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道:“你不是说我妈妈在这里等我吗?我妈妈呢?”
二人正诧异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并不成熟的男生的声音,“再等一会你妈妈就来了。”
另一个不同的男生声音也应付到:“再等一会,来哥哥给你糖吃。”
“我不等了,我要回家,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两个人,你们骗人,你们不是好人。”那个女孩略带哭腔抬高声量说道,“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家。”
姬天雄和周志鹏在另一侧听得真真的,两人同时意识到,那两个男生似乎就是传言中的人贩子。
姬天雄没等周志鹏动身,自己迅速地转了过来,并且大声地说道:“你们两个放开她。”当姬天雄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和那两个男生的身高差距是那么的大。原来那两个男生约有一百六十公分,而姬天雄竟然还不足一米二,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更不该收回来。于是他鼓起了勇气,朝两个男生靠近。“又送上来一个。”一个男生说道。另一个留着长发男生说:“三叔,不要男孩,太麻烦。”躲在墙角偷听的周志鹏,听到这些话,验证了先前的想法,就吓得没有发出动静。
“快点滚吧,小爷们儿,再不走我就打你了。”那个长发的男生冲着姬天雄威吓道。姬天雄站在那里没动,一身正气地说道:“再不放开那女孩我就叫喊了。”
一听姬天雄要喊,那个长发男生快步向姬天雄走来,同时伸手抓住姬天雄的衣领,狠狠地把他摔在雪地里。可是姬天雄并没有跑开,而是一骨碌身又爬了起来。大喊:“来人啊。”还没等他接着喊下去,那男生上来用手捂住他的嘴,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姬天雄见嘴被捂住,赶紧张开口猛咬那只手。那男生被咬得疼了,急忙松开,回手一拳打在姬天雄的胸口,这下子姬天雄是真的喊不出来了,因为那一拳打得他连喘气都很费力。
可是他依旧没有要逃跑的意思,而是瞪着眼睛,怒视那长发男生,那男生上来又打了他几个嘴巴,一边打一边气急败坏地低声说道:“臭小子,让你多管闲事,快滚。”
姬天雄虽然嘴里出血,但仍旧站着不动。忽然他猛地绕过,长发男生,迅速地朝另一个用手拉着小女孩的男生冲来,快到近处,猛跳起来用身子狠狠地来压男生拉女生的那只手。那男生一来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地冲过来,另一方面也没有力量再拉住那女孩,只能放手。
“快跑。”姬天雄被突然松开的手晃倒在地,但是嘴里却能说出话来。
那女孩一见没有人再拉着她不放,又听到姬天雄的提示,转身就跑。待那男生要追赶时候,倒地的姬天雄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任他怎样踢打也不放手。
那个长发男生,正回过神来想要追那女孩,忽听到墙角处发出震天的吼声:“快来人啊,抓坏人啊,快来人啊。”
原来藏在墙角的周志鹏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起初既害怕又好奇,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这才没有马上走开。待他看到姬天雄连连挨打的时候,暗想:“我还是走吧,别再被他们发现了再过来打我。”刚走了一步,他又想到:“姬天雄那小子都没有害怕,我怕什么?”这就又转身回来。看到姬天雄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他还曾暗暗惊喜有人替他报仇出气。
再后来看见姬天雄冲上去解救女孩儿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姬天雄做了一件他不敢做的事情,而这事情代表着正义与勇敢。他也突然觉得姬天雄的身上闪耀着英雄的光芒,这光芒照亮了自己内心的阴暗。也就在那一刻,他从心底里敬佩起这个昔日的宿敌。
两个高个子的男生,听到有人大喊,已经心中发毛。待看清吼叫的是个身高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胖子时,再加上女孩已经快跑到有人经过的大路上了,二人对视了一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见姬天雄被踢得躺在雪地里翻滚,周志鹏蹲下来背起他,朝女孩跑的方向追去。
那女孩跑到大路上,朝远处看去,见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她认出来是自己的妈妈,便高声喊道:“妈,妈,我在这呢,快点救我。”那身影几乎同时看见了女孩,忙跑了过来,抱起惊慌中的她,安慰道:“别怕,有妈妈呢!妈妈在这里呢!”
那女孩的妈妈又朝跟在后面跑来的周志鹏和趴在周志鹏后背上的姬天雄看去,没等她说话,那女孩急忙用手指这姬天雄,说道,“就是那个趴着的男生救了我。”又说,“是他们两个救了我。”妈妈点点头,忙放下女孩,从周志鹏后背上把姬天雄抱了过来,四个人一同朝附近的诊所走去。
冬天里人们的衣服普遍穿得厚实,尤其是家长们怕孩子们冻伤身体,还特意地给孩子们多穿了一些。不过就这样,姬天雄还是在诊所里足足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因为虽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还是在倒地的时候被一块石头垫到了肩膀,肿起了有四公分高的脓包。他由于当时情急,并不觉得疼痛,直到走进诊所被大夫涂抹了药水后,才感觉疼痛起来,而且越来越疼。
就在事发的当晚,警察来到诊所询问事情经过,姬天雄不太敢张嘴说话,因为他的脸也肿起很高。只能由周志鹏来作为目击证人叙述经过,躺在病床上的姬天雄不住地点头。当周志鹏讲述完那两个男子的容貌后,警察告诉他们,那两个人是镇上的两个辍学的中学生,前不久刚刚由于入室盗窃被拘留。最近才被放出来,没想到二人死性不改,又变本加厉地胆敢拐骗小学生。当警察听到周志鹏的嘴里说出“三叔”二字的时候,那女孩的妈妈咒骂道:“这个王八蛋,竟然打起我家孩子的注意。”
那三叔就是姬天雄和周志鹏常常听大人们吓唬他们小孩时说到的“拍花”,其实就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警察录完口供后,安慰了女孩几句,又赞扬了姬天雄和周志鹏的壮举,并且警告他们虽然是男孩子放学后也应该赶紧回家,因为有的时候“拍花”也拐骗男孩。
第二天张老师和几个同学作为班级代表,在周志鹏的率领下,前来诊所看望正挂着吊瓶输液的姬天雄。这件事就这样在整个镇子上,传扬开来。
这件事情传到了第一小学的一班。下课时听到周围的同学都在议论此事,一个男生颇为不屑地自言自语道,“这事情是警察该管的事情,咱们这样的小孩子逞什么英雄。”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教室吵杂的喧闹声中,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几乎与此同时,中心小学的李若星也听到了姬天雄的壮举,这事情远比马拉松赛时候搀扶一个摔倒的女孩子重大,不由得暗暗地期盼能够再有机会遇见那个曾经和他有过故事却并不英俊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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