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野草春风 > 第四章 一夜白头的人

?

  整整一天,神缨镖邱风都用自己的内力把张旭忠体内的极乐真气引导出来。由于他的师弟段毅功法过于阳刚,恐防刺激得极阴寒极乐真气更加激荡,所以只在一旁伺候。而张旭忠一直陷入昏迷之中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铁拳门一行人留在焚毁的宝鼎山上又过了一夜,见山下征军并没有因为那一晚的事情而改变行程,而是直接开回军镇汇阳城,便告辞了邱风师兄弟,在清晨时分下山离开了。临行时留了些干粮清水和五十两银子。这并不是岳撼山吝啬无情,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本来便是外出送一趟镖的,他能直上宝鼎山上相助已经难能可贵了。

  朝廷颁行一纸“安绥谏令”,全面打压江湖各派,地方衙门更是借此机会,以各种缘由借口吞并地方势力以及门派产业。本来铁拳门就是一个传承五百年,遍布江南两州两府的大型门派,只是不知哪一个才是历代宗家传承,哪些又是分支旁家而已。岳撼山的一支虽说不及一流大派,但也是湖州一带说的上话的势力。只是连续好几年被地方衙门打压,不单单几十年经营下来的产业也被迫贱卖没收,连正规经营也会受到衙役的百般刁难,若不是多年结下的一些情谊暗中支撑,湖州一脉铁拳门恐怕不等军队围剿就散伙倒闭了。

  就在岳撼山等人下山当天午夜,邱风二人也趁着夜色下了山,带上张旭忠直奔宝鼎山西南方向的小骆城。

  段毅凭着一身精湛内功和天生神力,背着张旭忠飞奔下山,丝毫不落在邱风后面。但担心着张旭忠的伤势,全力运功专注下,因此无法开口说话,一路沉默。只是心里实在有很多话想问,憋得难受。

  邱风猜到了师弟的心思,轻轻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张兄弟为何突然如此,但听到他最后喊的那声,应该是……”话不说尽,心里又想,人头既不是刘老英雄,那必定是张兄弟所认识之人。但……他们二人认识张旭忠也不过三日,对他的家底所谓是一无所知啊!

  感觉着背上包袱中那装着神秘人头的木匣子,又想起那位麻先生的话:

  “东南之滨梧桐,从此中原芭蕉。”

  小骆城并不大,但可以算是沟通南北的一处小枢纽,虽无重兵,来往商贾亦是十分繁华。清晨时分,城门处已经是人来人往,自上代皇帝取消宵禁,南方富饶地方有了长足发展。以前官府限定时间,一天仅一市或两市。如今大多数地方普遍都形成了有规模的早午晚三市,有些兴盛富饶之地甚至会出现子市、晨市以及通宵不休的繁华景象。

  而小骆城刚罢过晨市,部分商贩又从城郊赶来早市,所以城门处十分拥挤。

  “借光,借光。”邱风走前面挤开人群,高大的段毅背着张旭忠跑了一晚上,早已累得不行了。汗流浃背,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脚直打颤,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哎,哎,让开,让开啦!都让开!”突然,一边来了五六个兵丁模样的人。商贩们一看是官差来了,连忙让开了一条道。

  那几个差人走到城门口的告示板前,贴了一张新的告示。邱风目光一扫,立刻看到了“宝鼎山”三个字,暗中拉了拉段毅,压低声音道:“喂,你蹲下去,快!”段毅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这是州府衙门下发的新告示。说前天官军围剿宝鼎山匪寇,为恐防有余孽漏网外逃,扰乱百姓生活。特令宝鼎山四周城池近日加强防备,民众不得随便向外人提供饮食或留宿他人,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要及时到衙门口汇报,私自匿藏宝鼎山匪徒的,一经发现,以谋逆同罪论处,夷三族。就是要灭三族!都给我听好了!”一队兵丁的小头目站在手下搬来的板凳上,一边解释着告示内容,一边巡视着下面。他忽然看到人堆中好像空出了一小块地方。他刚要指问,就看着那边一阵骚动。

  原来是段毅跑了一晚上,腿脚麻木,这一蹲下立刻就酸软发麻,一屁股跌到地上。

  “哎,你们!干什么?”旁边察言观色小衙役不等队长发话,便大声喝问道,“没看到大人正在讲话吗?”

  “没事没事,官差大哥,没事儿,我家懒仆他平时贪图酒肉,今天让他背个人出来便腿软了。这不,好好的蹲着就给摔下去了。”邱风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大声回应,“没事儿,不好意思啊,打扰到军爷讲话了。真是不好意思!”他一边笑着,一边扶起段毅。

  他江湖经验极厚,知道此时张旭忠的诸多不便,他们决不能再惹起任何风波,只得委曲求全。

  四周众人一看那个又高又大的黑大汉只是虚有其表,背了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居然都会腿软到跌坐在地上,纷纷大笑起来,也没再理会告示了,各顾各地散了去。

  那兵丁头目跳下板凳,一踢一踢地拐着八字步踱了过来。

  “这真是——你们都哪里来的?”他眯着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公子哥,见他一身白衣胜雪,潇洒脱俗,但显得风尘仆仆的,心里便有了些底气,“外地的?”

  “是的,在下湖州人氏。”邱风文质彬彬地作了个揖,“受家父所托去京城拜访族叔。”段毅满头大汗地站在一旁,好像吃了黄连憋着不吭声。

  “这是什么人?”那兵丁头目绕到他们身后,指了指在段毅背上的张旭忠。

  “这是小生的表弟,从小身体孱弱,又不曾出过远门。半路一下子病倒了,今天就想着进城看下有没有医生。”

  “抖什么抖!站好了,别吓尿了!”段毅旁边一个小个子兵丁突然一脚踢在段毅腰上,害得他几乎就又要摔倒,死命地抓紧张旭忠撑着。一看这样,周围那五六个兵士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头目也跟着哈哈大笑。

  “我兄弟开个玩笑,玩笑。”那头目又重重地拍了几下邱风的肩膀,邱风连忙收住内力,假装踉跄,“好啦!把你们的通关文牒拿出来!”

  按律离开本地州县的,需要到当地衙门口签发一张过关文牒才可放行,可是邱风二人却是潜逃出来的……

  “是、是、是,有的,有的。”邱风嘴上应和着,其实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蒙混过关,“哎呀,阿福,文牒我不是放包袱里了吗?怎么不见了?”

  段毅看着师兄朝自己微微眨了眨眼,什么都不管了,死命地点头。

  “奇怪了,怎么不见了呢?”

  “哎,你这仆人莫不是哑巴不可?吱一声。”

  “不见了!”

  好像突然响起一声巨雷,段毅拉开嗓门大喊了一声,吓得那五六个兵丁倒退几步。

  其中一个讪讪地说:“呵呵,这个,没想到这大块头这么大嗓门。”

  那兵丁头目愣在原地,突然抽出佩刀,色厉内茬地大叫:“你们是……是不是宝鼎山余孽!”一听这话,他的手下也都突然反应过来,纷纷抽出钢刀,如临大敌!

  邱风眉头紧皱,“非也非也。我们主仆二人真的是从湖州来的。刚才听到将军的告示才听说过什么宝鼎山啊。”段毅知道自己可能闯大祸了,连忙闭上嘴巴,只是一味地摇头。

  “闭嘴!你……你们是不是,进了公堂一问便知!还有,你背上那包袱是不是从山上带下来的赃物!交出来!快!”兵丁头目上来就要拿人。

  邱风暗道不妙,心想,要是张兄弟不是受了重伤,急于找地方疗养,才没时间跟你啰嗦不停。于是他退后几步,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大人,大人!好说话,好说话。”

  “哼哼!还不露形?身藏赃款!快别动!跟我走!来人呐!给我锁上!”谁知道那兵丁头目一手抓住邱风拿银子手的手腕,邱风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缩走,要知道,脉门可不能随便让人拿住了。

  几个人你拉我扯地乱作一团,惹得路人都纷纷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城门旁边一家酒楼里走出一个身穿宝蓝色锦缎员外袍的中年员外走了过来。

  “这位差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呢?”他相貌慈和,温温地问了一句。

  “哦,原来是许先生。呃,这我怀疑这两个人是告示上通缉的宝鼎山余孽,正要绑回去审问呢。不知道打扰到了许先生的雅致了。”兵丁头目一看到来人,点头哈腰地讨好道。

  “实在是冤枉,小弟初次来到通州,实在不知道什么宝鼎山啊!”邱风紧皱眉头,任由那头目把自己扯得衣衫不整,顺势着打量了下这位许先生,见他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发胖,只是一身锦衣流锈可谓流光溢彩,高贵含蓄,丝毫没有普通富家翁的俗套气。

  “这位员外,在下乃是湖州魏阳人氏,受家父所托前往京城探访一位族叔的,包袱内的是一份赠予叔父礼物。”

  “嗯?”那为人温和的许姓员外背着双手,慢慢地打量着两个外地人。当他看到段毅背上的张旭忠时,眼神突然精光一闪,“差大哥,我看这两位并非凶恶之人,不如就给个面子我,放他们去吧。”

  那兵丁头目显得十分为难,迟迟不肯松手,“这……这……”

  “哎,出门在外谁人不随身带着银子傍身呢?衣服行李兴许只是暂寄别处而已,是吧?这位公子。”最后那句话,是对邱风说的。

  邱风心里咯噔一下,这位许先生显然是在帮自己说话,不知到底为了什么,只怕要提防一下。

  只是他心中如此,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谢过员外,在下嘴拙,实在是解释不清啊。这位员外所言甚是啊。这位差大哥,容我慢慢说。我们一路北上本来是没料想要路经小骆城的,行李已经托另外一个童仆先行带到前面的汇阳城了。我们本来打算慢慢走的,谁知半路表弟突然就病倒了。我,唉,说来惭愧,身体孱弱不行,根本背不动小表弟,辛苦了仆人一晚上,今天天快亮了才到达这边。就在那边,那边的墙角下坐了一会儿,一开城门便赶着进城找医馆了。心中纷乱才冒犯了这位大人的。”他故意拖延几句,心思一转,一下子就想出这一套说辞。

  那兵丁头目还犹犹豫豫不能决断,但钢刀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实话与你吧,我看这位病人乃是一种寒瘟之症,若不尽早治疗,恐怕会有性命之虞啊。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那位中年员外一边打量着张旭忠,一边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这位差大哥,出门在外,无非讨个朋友。我们真不是什么宝鼎山上下来的。”邱风急忙趁热打铁,又掏出五两银子。

  要知道,一个地方小吏除非极为富饶或军镇地区,一个年的薪俸也不过四十石,折现钱不过二十两银子。如今邱风一下子拿出了十两银子,那头目怎能不心动。而且自个儿心里思忖,自己那位官老爷就一个人皮貔貅,有进没出的主。就算眼前这个真是宝鼎山余贼,自己抓住他也不一定就能满当拿到五十两赏银。

  “好吧!外乡佬,老子算是给面子许先生,下次别再让我逮到你!走。”那头目狠狠地耍了一下威风,总算是放过了邱风他们,拿了钱,带着人离开了。

  段毅咬牙切齿地剐着那些兵丁离开,被邱风轻轻推了一下。

  “多谢员外解救。”邱风恭恭敬敬地施了个文生礼。

  “不必多礼,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许先生连忙答礼。

  邱风一下犹豫不知是否应该报真姓名,结果被许先生一眼看出。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阁下不必如此,在下姓许,单名善。在城内开设了一家小有名气的医馆,绿林中的朋友还是认识几位的。”

  邱风被人一语道破,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抱拳再拜,“在下湖州魏阳邱风,这位黑大汉是在下的师弟段毅,这位——”他右手一引至张旭忠,停顿了一下,“这位是张旭忠兄弟,是我们路上遇到的一位少年英雄。”

  “久仰神缨镖师兄弟二人侠义心肠,劫富济贫之事为江湖传诵。”邱风没料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诧异了一下。

  “不知——这位张兄弟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许善这么一说,邱风心里一激灵,急忙问道:“方才先生说,阁下在此处乃是有名大夫,不知能否救救张兄弟?他……”

  许善打断他,左右环顾一圈道:“邱兄无须见外,医者父母心,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呢?此处不方便谈话,还请移步陋舍再作打算。”邱风心想,此人举止文雅,又是本地名流,而且素未谋面,应当不会加害我们。于是便随许善回到他的医馆。

  ……

  自三百多年前,前朝燕王赵寰开基创业,以雷霆万钧之势自北而南,马踏华中华南地区,统一中原以来,紫阳王朝先后在辽阳、太安、河阳建立都城,也分别称为上都、太都和别都,并称三都。

  上都辽阳乃是紫阳龙兴之地,别都是荒唐皇帝赵基七次下江南时候特意设立的,而太都,才是当今天子坐镇之地。

  据说太祖皇帝赵寰举事时候,曾得一位精通阴阳历数,星象占卜的高人指点。他毫不避讳地说:“辽阳乃星栖之地,与九五之道不符;而建都太安,可保紫阳传位二十九!”后来大事既定,此人不仕,退入长白山隐居。

  而当今天子赵醒之前,皇脉已历一十七代君主。偌大的紫阳王朝却早已经日渐倾颓,积弊淤结,官场贪污腐败,民间怨声载道。

  自从第十一代炀帝赵基开始,整个王朝迅速衰落。虽然中途不乏哀帝赵枸等励精图治,力图中兴之主。只可惜,如哀帝,尽心改革,却不敌那些把持朝政的开国家族,被迫退位,最终在贬去越王的途中,气郁吐血而死。更可悲的是,堂堂天子驾崩,最后只是成为了两个家族相互指责的借口!

  后来当今天子的父亲怀帝决心打压恃势横行的众家族,一意起用原本只是一个从四品兵部侍郎、还不满廿五的章奉孝,一路破格提拔到如今位极人臣。

  所谓太宰,本是一个早在前朝就废弃的官谓,但怀帝为了表彰章奉孝之功,赐其终生享丞相禄,总掌西北八大军镇要务,文封殿文阁上博士,武赐武承大将军印,封凉国公,谥文忠,乃紫阳史上首位活谥之人。怀帝曾扶肩赞曰:“真乃朕之骆公也!”

  骆公,骆阳厥,前朝开国元勋之首,因功劳显赫,号称免礼太宰!免通报礼,免跪礼。

  尽管十三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但章太宰在紫阳王庭依旧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太都太安城外

  太都太安城外诸多民居中有一家并不起眼的小酒楼。此时此刻,正值晌午,店内稀稀落落地落座几桌,衣着朴素,都是些赶路之人。其中角落,有一位中年客人正一手扶杯,一手托腮地在闭目养神。

  他并不高大,偏瘦弱,一身青灰轻锦在初秋时节格外凉爽。这人面目清瘦,短须浅眉,样貌十分普通,并无出彩之处。但令人惊奇的是,此人不过不惑之年,却已是满头霜雪,青丝尽白!

  是他,不负明主知遇之恩,拼尽心神,仅仅花费五年光景便让都能逼迫天子禅让的大家族、大党派快刀斩乱麻式分崩离析。在最后一个福荫元帅受贬当天,不满而立却一夜白了头!

  是他,十数年前设计利用上代武圣白寒天,一统江湖黑白,最后又一手策划了“撼天塔之案”困杀白衣武圣。趁江湖群龙无首之际,迅雷不及掩耳地大力推行安绥谏令,欲图一举歼灭武林各派,为朝廷百年大治创造条件。

  但,也是他,十三年前怀帝驾崩之时,被世人认为一夜癫狂地在知遇恩主坟前哭晕七次,回家后蓦然赶走了结发之妻和不足七岁的亲生儿子,遣散大部分家人,从此性情大变,一直认为有人想加害自己,在家中臣养大批奇人异士,武林高手,为朝野上下所诟病!所幸新帝并非薄幸寡恩之人,暗中压下不少弹劾奏章,但也消耗主仆两家积下来的不少恩情。

  他,就是章奉孝。

  自从亲系岳龙坪出征以来,这位当朝擎柱便隔三差五地微服驾临此店。虽然说小店是太宰的产业,但这个不知是哪个二三流管家的哪门子远房亲戚当的掌柜哪见过白发太宰,只知道当家的靠山可是亲自吩咐过,小店照常营业,但千万要伺候好这位富家翁,不然就是连他也扛不住的死罪!

  那不过三十上下的许姓后生掌柜亲自接过店小二的托盘,又添上几碟花生米的下酒菜。笑意延绵地说:“这位官家,还有什么吩咐小人的?”

  白头翁随意地摆了摆手,并没有说话。

  许掌柜虽然不过三十出头,但认那门亲戚之前也是挨饥抵饿的穷苦人家,深谙身份有别之道。这几天来,他一直暗中观察这位大人物,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这位大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的一种奇特的气质,就好像是深秋时候的一轮清冷萧瑟的月,端庄高贵,却又不显盛气凌人之势,只会让人无比的仰慕,无比的向往。

  再加上那一头雪白如霜的烦恼丝——

  其实他内心当中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是那个令他战栗的想法一冒头,他就死命地压抑下去,根本不敢多想。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只是一层窗纸的事,却让这位小人物放胆不少,也没了那些战战兢兢的感觉,落落大方地反而更让人舒适。

  突然,厨房后院传来一阵阵骚动。不等许掌柜去探看一下,自家掌厨的忽然掀帘而进,快步走到富家翁跟前,轻声说了几句,又递上一封信。

  白头翁突然显得有些拘促,慢慢地撕开信函。

  “唉——”不曾读完信,便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他低声地喃喃自语,突然一仰头尽饮杯中酒,仿佛十分费力地支撑着站起来。那一直假装厨子的护卫死士连忙伸手去扶,却被拒绝了。

  出门前,他对着那个厨子说:“帮那掌柜的调一下吧。”对方立即点头答应。

  客店门前的骈骑小马车内也没有任何奢华装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回府更衣,我要入朝面圣。”

  长鞭挥动,驾车人身形高大,国字脸,剑目眉,四十三四左右。令人侧目的是,此人蓝色头巾,蓝色衣裤甚至蓝色鞋袜,一身暗蓝轻绸古井不波如一潭清泉。他有个并不为人所熟知的名字,叫陈殿楠。但通常,人们谈起他的时候,都称之为寒老。

(https://www.mangg.com/id24979/141975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