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野草春风 > 第一章 残阳鸦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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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的夕阳徐徐落下,把半边天都浸染成鲜红色。连绵的长云轻拢住了显得异常巨大的落日的下半部分。晚风习习,有鸦吟唱于野,只道格外凄凉!

  宝鼎山下有个小小驿店,饮马吃茶供旅人小憩。

  店内疏疏落落坐了不少,没有喧嚣,没有劝酒,只是自个儿桌子的人窃窃私语,还恐怕着有人窃听得去招来祸患,耳语间左顾右盼,如提防着什么人。店小二左右招呼着,也没有了平时的爽朗问候,只是低着头,这边送上一壶温好的酒,那边递上一小盘咸花生等下酒小菜。偶尔经过一桌经常帮衬的熟客,就会参与其中,唠嗑上几句,直到被掌柜的轻咳一声,才动身走开。

  “来了!”此时,不知道谁朝着外头喊了一句。小酒店内顿时止了所有的声响,落针可闻!

  院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都伸长着脖子望着门口——

  “降了!”门口撞进来一个国字口脸的中年人,“整个宝鼎山只剩不到两百人!”

  霎时间,驿店内几乎所有的人都面如死灰,有的颓然地长叹,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怒目锤桌。

  看起来好像放下了一个大包袱的小店掌柜轻声问了一声。

  “刘老英雄也降了?”

  那闯进来的中年人灌了一大口小二送上来的茶水,急忙摇了摇头。

  “死了——首级被挂于领头那阉狗的马头上!唉……”说完,一脸愤恨地又大口喝水。

  掌柜的长长地叹了口气,浑身失去力气地说了句,“当如此,当如此……小六,帮我打碗酒过来——勺底的,温一下。”

  忽然,乓啷一声碎裂声,窗边一个单人一桌的酒客手中握着的瓷酒杯蓦然碎了!

  “老板,你这杯子……真是不好意思,稍稍没控制住力度。难得老板如此重情重义,别喝那碗脏酒了,来,我请你。”

  说话间,一只青花酒壶隔空飞来,落在掌柜面前的桌子上,摇摇晃晃地旋转,却就是不倒不洒。

  那孤单的酒客自始至终眼睛都没离开过窗外的宝鼎山。

  “这位兄弟……”掌柜的见了不少场面,也没见过这一手绝活,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尊姓?”

  “在下张旭忠,弓长张。”那人转过身来,一抱拳。竟然是一个只有不过二十出头的后生。

  谁料,旁边传来了一声暴喝!

  “我以为是立早死了算了的那个章呢!那狗娘养的章乌龟!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及早改了名字的好,若是脾气暴躁的说不定就要过来找你麻烦了!”旁边桌子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横肉大汉粗鲁地大声说,在原本极为安静的小店里如同平地响了一声惊雷。

  小店老板立刻想出来打圆场,要知道小店以前因为宝鼎山的缘故,多数接待的都是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事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哎,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但几乎大汉话音刚落,与他同桌的一个潇洒脱尘的白衣男子轻声呵斥道,“这位兄台莫怪,我家这兄弟脑子不大好使,说话如同放屁。”这让小店老板的心放下不少。

  “我倒觉得这位胡须大哥所言甚是了,立早死了算了——说得好!”那个自称张旭忠的年轻人微笑着道。

  白衣男子英眉一动,才认认真真打量一下眼前这个不过二十一二的年轻人。

  “啊哈!对对对!小兄弟也这般觉得啊!英雄那个什么同哇!”听到对方说话这么合自己胃口,络腮胡子高兴地大笑起来。

  “张兄弟,在下湖州魏阳邱风,我看你身手不凡,未知师出何处?”白衣男子正身抱拳问道。

  “足下莫不是神缨镖邱风?在下铁拳门岳撼山,久仰大名!”旁边一桌一个铁塔般的人突然起身抱拳,惊讶道。

  白衣男子邱风急忙回礼,“铁拳门威名远播海内外,有幸在此得见掌门一颜,三生有幸。”寥寥数句话,顿时众人感觉又找回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小店的气氛热闹起来。

  听着店内其他人逐渐互报姓名出处,张旭忠莫名长叹一声,看向窗外此时已经空无一人的宝鼎山,想来当年威风一朝粪土,不禁慨叹道,“师出何处?江湖都要没了,问之何用?”说完,留下一些碎银,转身就走。

  白衣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张旭忠的背影,忽然高声问道:“张兄弟未知意欲何往?”

  “小子不才,只想去夺回刘老英雄的首级,好好扇一扇那章乌龟的老脸!”张旭忠背对众人,扭过头来冷冷地回了一句。随后脚下一动,身形已在三丈开外了!

  砰!

  那黑髯大汉一拍桌子,大喊一声——

  “此子我中意得很呐!走咯大哥!咱们同去!”

  白衣男子不置可否,依旧定定地看着孤单酒客离去的方向。

  “唉……”那掌柜的忽然又叹了声气。

  “你这老鬼,怎么总是叹气啊!”络腮胡子一脸不悦,指着掌柜的出声喝问,“唧唧歪歪。”

  “那位小兄弟去不是送死吗?孤身一人又怎么能敌得过一万铁甲呢?枉了一身好功夫罢了。”小店老板摊开双手,苦着一张皱皱的脸为自己辩解。

  结果这句话一出,把店内其余所有人的热络开来的心又浇灭了。原本众人看着张旭忠三人的交谈,只觉得浑身上下又涌现了反抗的力量!只是——

  对啊,任你武功再好,又怎敌得过无穷无尽的铁甲军士呢?更何况,四周还有不少投降了朝廷,甘当鹰犬的武林好手?

  “我去看过三马观,唉,真是——毛骨悚然啊!”那铁拳门掌门岳撼山摇头叹息道,一双大手紧紧握拳。

  “南觉山庄据说也是每晚更深人静,都依稀有喊杀声和惨叫声……”

  “潇江水,还是红色的……”

  小驿店再一次充满了长嗟短叹,愁云惨雾。

  “呔!贪生怕死之辈!难怪朝廷鹰犬可以将你们逐个剿灭了!通通都是小心眼!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哼!”那络腮胡子大汉怒气横生,一根手指指着把小店内所有人的都骂了个遍。

  白衣男子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微笑着环顾一下四周。

  “二弟,你能跟得上我的脚步吗?”

  “当然可以!”

  “好!走!追上张兄弟!”

  “哎!喂!你们——”其余众人劝阻都来不及,只见两阵旋风忽地一下,便只剩下桌面的酒水钱了……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心里堵了一下,很不是滋味。

  ……

  太阳草草收场,但还留下了一苍穹的艳红、橘黄、浅紫和湛蓝。西面的天空已经升起几颗早星,由湛蓝渐深蓝的幕布显得十分通透明澈。

  刚刚经过一场血洗的宝鼎山异常寂静,山上鳞次栉比的建筑在阴影中如同一只垂死的野兽……

  两个人影此时正展开轻功,风一样往山顶上赶。

  白衣男子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小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免下让死者再受不敬。

  “大哥,这张兄弟十分了得啊!你我一路追赶竟然连他背影都没看到。”

  满脸络腮胡子的横肉大汉一脸佩服。一身潇洒的白衣邱风微微一笑,并没有回话。

  好不容易赶到了山顶,两人纵身跃上最高的塔楼楼顶——甜甜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天色已经很暗了,风也变得急劲——一声狼嚎刺激着初初升起的明亮的圆月!

  远处只见一路军士依稀正在挖灶生火煮饭,一顶大大的白色中军帐已早早搭起。

  “二弟。”凛凛腥风鼓动着白衣男子的衣袍,“还记得数年前你我在滇地遇到的那个带着族人从中原南迁的麻先生吗?”

  “大哥是说……”

  “可还记得他说过由于当朝章奉孝违背天道的无理手,在朝在野两江湖今后气运跌宕,需有人甘愿以身为桥,借天运灌溉中原,方能重新聚势。否则,即使乱而后治亦无百年安宁之光景。”白衣男子攥了攥拳头,“大哥我心无旁骛,但大丈夫生于当世,就要有所担当,若我不知此事则以,天之示我,我当仁不让!”

  “大哥,你……你说那么文绉绉的,我不懂啊!”络腮胡子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大哥,“大哥说详细点啊。”

  “二弟,你大哥我立志拯救天下苍生,因此我需要相助之人!”白衣男子目光如炬,死死盯住远处山下的那支队伍,“与你一同离开湖州,正有结交天下英雄的意思。”

  ……

  更过二,一番觥筹之后,陈士忠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经过白天一昼的激战,他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也懒得换衣服,双脚一摆,上了床,便再也不想起来。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都是今日刘老英雄圆睁怒目,对一班江湖老面孔破口大骂的悲壮场景。

  要是最后那一拳没有格开的话……陈士忠摇摇头——没用的,杀得一个阉宦也于事无补啊!

  刘老英雄一生行侠仗义,得江湖人士人人敬重,没想到,临老之时,居然是拼尽半个宝鼎山,直杀向中军,身受三十七箭,也仅仅是得了个“拳风拂过金衣带,血泪幽怨望故人。”的凄凉……

  回想起,自己一辈子三拜宝鼎山,刘老英雄待自己如己出晚辈,多番指点自己修为。而自己竟然……

  “唉……”陈士忠长叹一声,只怨那当朝太宰章奉孝和长子章旭义!想起方才那狗阉一脸得意,还轻轻地拍了拍桌案上刘老英雄的首级——

  “陪大人我喝一杯,我给你个厚葬,不然……随手我就扔了你去喂野狗!”

  累了,真的累了。陈士忠发现,自己的枕头不知何时已经湿透了。

  这时,一个甲士掀帘而进。陈士忠连忙转过身去向着里面,不让甲士看到自己的泪痕。

  “陈先生,公公请你过去挑一份赏。”

  所谓挑赏,就是但凡弃暗投明过来的,还反过来参与剿灭武林宗派的武林人士,可以在战利品中挑取部分作为奖赏——就好像,一个猎人打完了猎,把自己不要的下杂部分丢给猎犬一样!

  陈士忠咽了口口水,润一下嗓子,道:

  “不是说明日进城再一一封赏吗?”

  “公公说了,此处荒凉,恐有强人出没。怕到时被贼人们全部掳去,对各位先生不好交待。”

  陈士忠“哼哼”冷笑两声,人言这个赵公公贪财吝啬,一毛不拔,果真如此。世上哪有强盗会如此不开眼,嫌命长前来抢劫官军?

  此番前去,恐怕又是一阵勒索威胁,榨取众人的赏赐罢了。

  “好的,我就来了。你先出去吧。”

  一轮明月高挂夜空,白天的热气早已散去,荒郊野地升起阵阵寒意。

  陈士忠扯了扯披风,酒气上涌打了个冷战。巡逻值夜的军士列队而过,步伐整齐,军容严谨。

  走向依然亮着灯烛的中军大帐,不知为何,帐后的马厩起了一阵小骚乱。

  “那边怎么了?”陈士忠指了指马厩的方向问看守大帐的军士。

  “哦,那是马听到狼嗥惊吓到了。”那军士笑了笑说,“公公的马虽然雄俊,但未曾经历过战阵,难免有点胆儿小。先生,你听,宝鼎山的血腥味怕是吸引了不少狼群。”

  果然,此起彼伏的狼嗥声远远传来。

  陈士忠落寞地望了望宝鼎山阴暗的剪影,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帐内。

  灯火通明的帐内已经站了七、八个被诏安的武林人士。

  众人看见陈士忠进来,纷纷点头示意。陈士忠看着众人,有的一脸愤懑,有的心不在焉,还有的苦笑无奈,真正是众生百态啊。

  然而,召见众人的赵公公却并不在帐内。桌上却堆放了各种大小不一的锦盒,桌案旁边则是从宝鼎山搜刮下来的各类珍宝书画,奇兵异器。

  不知为何,一时间,只剩下了燃烛的轻微爆裂声以及众人的呼吸声,连远处的狼嗥都隐没不闻——

  霎时间,陈士忠只觉得四周出奇的安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一切悸动——

  啪!

  一声轻响,一滩殷红突然从帐外打到了帐布上,染开一片……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士忠只感觉有什么卡在自己的喉咙里,心跳不自然地加速起来——一种莫名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只见,那一抹鲜艳的殷红忽然在一边长出一头,像一条小蛇一样,歪歪扭扭地延展开:

  “赵嵩老狗,死有余辜!”

  众人吓得脸色剧变,要是朝廷当红太监在一众护卫下遇害,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有活命!

  “杀人者,张……”

  那诡异的鲜红色“蛇头”还在扭动……

  “喝!强贼受死!”众人当中一个满面阴霾的大汉暴喝一声,飞身向前,单掌推出!

  “……旭……”

  此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大喝着冲上前去。陈士忠和两个好手则瞬步退出帐外,想绕道帐后包夹凶手!

  一个旭字刚写完,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大汉单掌已经按到幕布上——

  “嗞喇”

  那蛇仿佛真的活过来了,一下撕破帐布,钻了进来,径直打向大汉面门!

  那大汉只觉劲风扑面,心中一惊,连忙收掌要去抓那长蛇。谁料,入手处冰冷刺骨,沾满了粘稠的血液,滑不可握!

  后面跟上的人只见前面那大汉去势不减,脑后“啵”的突然穿出一条腥红长鞭!整个人一下扑在帐布上,颓然倒地!

  长鞭如同活物,一下子又抽身而去。

  后面众人顿时心生惊诧,停了下来,不敢冒进。

  只听得此时,帐外两声呼喝,紧接着铛铛两下兵器相交,然后便是呼喝搏斗之声。

  “走!”

  众人鱼贯退出帐外,纷纷赶往帐后马厩。

  半路上,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啊!

  仅仅一息之后,一个人影从大帐顶上横飞而过!

  “小贼哪里跑?”中间一个使一长枪的中年男子,垫步纵身,跃上半空,向着人影便是一刺!

  “死!”

  长枪从侧面笔直贯穿那人的胸口!

  “哈哈哈,好枪法!”

  一条黑影从帐后横扫过来,一下卷住了半空中无法动弹的长枪男子的腰。

  “只可惜这一式鲤跃龙门怕是扎错人了。”

  长枪男子突然觉得腰身一阵大力,几乎要勒断自己,连带着长枪上的尸体向着黑暗中扯去!

  周围众人急忙过来救应——一支银镖急射向长鞭,不料火花四溅,居然是一条铁鞭!

  一阵混乱中,陈士忠突然一阵心悸,抬头一看——又一条长鞭无声无息间,自上往下就要打向自己的头颅!

  他立马低身一侧,双手由内十字上举,格挡住长鞭。同时手臂一剪一按,双手使出对付拳脚的擒拿手法,一把抓住了长鞭!

  “哼!”一声冷哼,全身拧劲一拉——一个身影被他拽出了马厩的黑暗阴影!

  几乎同时,一拳一掌已经从左边与后边攻了上去!

  眼看着刺客就要丧命于此,一个人突然从马厩处飞快蹿出——

  啪!

  “啊!”

  一声惨叫,那人竟然硬生生替刺客挺了背后一掌!

  与此同时,刺客右手抛开长鞭,任铁鞭被陈士忠抢去,一掌迎上了左边那一拳!

  拳掌相交,刺客微微一震。反倒自信一招毙命的拳师,口喷鲜血,一只右手被对方恐怖的内力绞得鲜血淋漓,白森森的臂骨都扎了出来!

  “是吴家兄弟!”

  此时,有人已经看到了,那个“甘愿”替刺客挨一掌的居然正是前一刻被掳去的使枪男子!被另一条长鞭牵引着无法脱身,最终死于自己人手里。

  “真不愧是铁臂横拦陈士忠!”

  借着中军大帐透出来的灯光,众人惊讶地看到眼前居然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阁下修为精湛,断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还望报上大名!”陈士忠脸色铁青,语气不善地说。

  年轻人微微一笑,左手一抖,原本紧紧缠住吴姓枪师的长鞭犹如活过来一般,收了回去。他再一抖手,圆圆的鞭头沾着血迹,在帐篷的那行字后补上了一个忠字!

  在场众人无不内心惊叹,此人小小年纪,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已非天才可以形容之!

  陈士忠留意到,这个自称张旭忠的刺客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方方正正,显然是一个木盒。

  现在,张旭忠被一众好手包夹,外围还有得知变故,有条不紊地结阵排布的一万铁甲,怎么也不可能逃走的。

  “副统领。”

  忽然,外围严阵以待的甲士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小路,一个身披战甲的将军走了过来。

  陈士忠等人一见,也连忙让开。

  “你是何人?”这位副统领并没有显得很愤怒,平静地问。

  “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章太宰手下五大虎将之一的岳龙坪竟然只在赵阉狗的手下当个副统领。”张旭忠依旧一副笑脸,作状可惜地摇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你!”原本一脸深邃的副统领岳龙坪不禁一怒,但很快压制下来,“我不论你是何人,今日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弓箭手准备!”

  张旭忠眼神锐利地盯着岳龙坪,忽然左手一抖长鞭。

  “副统领小心!”岳龙坪身边的陈士忠一声急喝,立即发现不对!

  鞭子是冲自己来的!

  他后手被动,慌忙抬手格挡。

  谁知,那长鞭鞭头一沉,一下卷起了陈士忠脚下的另一条长鞭。

  不好!他又急忙想用脚去踩,可是已经迟了——

  张旭忠双鞭在手,正色道:“江湖事,江湖毕。岳龙坪,我念你多年戍守边地,为国尽忠,今日我不杀你,否则,你纵有百万大军,也无法护你周全!”

  “什么?你……大胆!给我放箭!”岳龙坪听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教训自己,还威胁自己,霎时间怒不可遏,右手一挥,一堵堵箭墙从四面八方升腾起来!

  岳龙坪与一众武林好手都躲入前排士兵结成的盾牌阵中。

  陈士忠透过盾牌间的间隙,一看,吓得面如土色——

  那个口出狂言的少年手舞双鞭,封闭如球,万千箭雨都不能伤其分毫!

  这一刻,他相信了,这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少年真的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能力,真如武圣再世。但偏偏,他出世在这个时代……他内心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凝视着上下翻飞的刺客。

  一阵箭雨过后,每一寸土地都插满了长箭——唯独张旭忠身边一丈之地,光秃秃的,没有一支羽箭!

  “人力有时而尽,我看你能撑多久!”

  岳龙坪外欲下令放箭,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呼喊:

  “张家兄弟!我们来帮你啦!张家兄弟!我们来帮你啦!”

  眨眼间,营地外围就起了一阵骚乱!

  “那位胡子大哥真够义气,不过萍水相逢,居然千里迢迢来救我来了。”

  张旭忠脸色一喜,双手一收,两条三丈三尺长的铁鞭螺旋着紧紧缠在左右手臂上,纵身一跳,整个人施展轻功,踩踏着密密麻麻的士兵的脑袋就要冲出包围圈。

  “盾牌间枪林!”岳龙坪身旁的传令官听到号令,上下左右地挥舞了几下手中的火把。

  只听得四周哗啦哗啦的金属摩擦声,所有的士兵都举起手中的盾牌顶在头上,形成了一整面金属平地!

  张旭忠脸色凝重,立刻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机簧一样,弹到五六丈的半空。可怜他脚下的那个小卒受不住头顶上泰山压顶般的巨力,一声惨叫,两支大腿骨击穿盆骨,插入腹腔之中,一下子矮下去一大截,然后就被手中的盾牌压成了肉泥……

  几乎要贴到了张旭忠的鞋底,一支支锋利的长矛从盾牌间的缝隙中猛然刺出,形成大片枪林!

  让无数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盾牌间枪林”!为了阻止轻功了得的高手逃脱,太宰章奉孝的长子章旭义发明了这个夺走无数绝望的好手性命的阵法——逃无法逃,战无法胜,要么降,要么死!

  任张旭忠天大本事,也没办法在无所依凭的半空中移动半分身形!

  张旭忠临空一看,立刻发现西北方向的兵堆正起着骚动,大概就是邱风他们闯进来的方向。

  “邱大哥!”张旭忠朝那方向大喊一声。

  眼看着张旭忠就要往下掉了——

  “张兄弟!看矛!”一支长矛自西北方急飞而来!

  “放箭!”岳龙坪怒喝道。可是已经太迟了——张旭忠一踏飞来的矛头,半空中借力,再次向外飞去!

  “岳副统领,我先走了,但愿下次我在看见你,会在归雁防线一带吧。”

  声震四野,耳鼓都嗡嗡作响。

  张旭忠连续在五支长矛上借力,终于跃出了兵阵。

  “杀!”身后的士兵发现敌人居然冲了出来,纷纷倒戈,冲杀过来!

  “难怪这么多的门派都覆灭于刀兵之下……真正是虎狼之师啊。”白衣邱风瞬间感受到了磅礴的气势和浓重的杀意,不禁感叹道。

  “走吧,邱大哥,以后的江湖有的是这种场景。”张旭忠皱了皱眉,“胡子大哥!走啦!”

  “好!”

  宛如一声霹雳,一处兵士层层叠叠涌过去的地方猛然炸飞几个铁甲。一个黑熊一般的人影冲天而起!

  “好身手!”张旭忠抬手一扬,那黑影一把抓过长鞭,只觉得浑身热血遇到一股清泉,神智清爽不少。张旭忠用力一拉,那大黑熊立即被拉出兵阵。

  “走!”

  三个人顿时把兵丁们落在身后,其中那些武功好手正陷于深处,此去营门已经是畅通无阻。

  正当他们就要冲出营地之时,突然,嘭地一声不轻不重的撞击声,一顶上上下下涂成漆黑的小轿子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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