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以如此年纪便成为凌云城的统领,白启明无论是在天赋还是实力上都有着过人之处,毕竟身在这等州城之地,龙蛇汇聚,想要从其中出人头地,若没有相应的实力,恐怕是难如登天。
而白启明能够走到统领之位,盛名之下自有其不凡,这一,从白启明成为凌云城最年轻的统领便能看出来。要知道,欲披统领金甲,需先承其重,而这份重量便是洞玄境,换言之,想要当上统领,实力需先入洞玄才有资格。
因此,这般来,白启明便是凌云城内最年轻的洞玄境魂师。据,在白启明以二十一之龄破境洞玄之时,就连天机府也曾有意将其收入门下,这件事还在凌云城中一时传为佳话,在那时的城中甚至还有了“生子当如白启明”之言,可谓是风头无二,不过这些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
都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那么一年之后的白启明又能成长到何种地步呢?
此刻,白启明的【明水】才出手,客栈的二楼之上就已然水气满布。君不见,人间之水天上来,有水依稀,为有活水,而这便是水象五形中的癸水。
有癸水兮弥漫四方,青蓝色的【明水】身上渐渐起了光芒,太微之境,体内行四象之力,谓之行力,而在洞玄之境,行力则衍为玄力,以洞察玄奥,引天地之力。因此,伴随着玄力的流转,白启明身前的傀儡在挥手之间便将癸水凝聚成形,片刻之间,客栈之内弥漫的水气突聚于【明水】掌间。
指尖的魂丝轻摇,牵引着【明水】掌间的水蛇,‘嘶嘶’的声音在寂静的二楼之上响起,蛇之吐信,谓之险,而张口之时更有吞云之势。
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叫痴心妄想,可若地上之蛇真能吞天上之云,为何不一飞吞云?这便是心念,而这才是这一魂阵的真意所在。对白启明而言,他以一介平民搏得统领之位,自能称得上是蛇飞天际而吞云,所以在此心境之下,他所使出的蛇吞云与亲卫白猛相比,确有很大不同,而这或许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蛇吞云。
与化形为蛇这等最基础的要领相比,水蛇的开口之势才更能发挥出这一魂阵的威力。就如此时,水蛇在吐信瞬间便已张口而来,蛇口之中将满楼的水气尽汇。
呼啸声响起,在夜晚的冷风之中,水蛇乘风而至。
阿木的身形微微后退,一步之间便是分寸,而在这分寸之内,阿木身前那有些破旧的傀儡已然出手。算不上快,傀儡青灰色的手臂抬起,随着阿木那轻动的指尖,傀儡的手指也动了起来。
手指交错,快若无痕。
片刻之内,那具破旧的傀儡身前便交织出一张网。以水为丝,以指织丝,此乃魂阵织梦。
可怜相逢应不识,心忧梦醒恐天明。
其实,晏无心猜得没错,阿木确实对凌云城很熟,对这家客栈很熟,因为这是他的客栈,他为她所开的客栈。客栈内的那道名菜‘金鱼戏莲’便是出自于她手,似乎多年以前他很爱吃鱼,很爱吃这道菜,可是到了现在,鱼或许还是当时的味道,甚至要比那时更好,看着晏无心的吃相,阿木觉得应该如此,鱼一定很好吃,只是他已经不爱吃鱼了。
闭眼,往事历历在目,身前,傀儡依旧。
在临安城他偶然破境洞玄,可是在那个时候,与真正的洞玄相比,他还差了一丝,差在内心之上,而此刻,重回故地,往事不可追,一滴泪水从阿木眼中滑落,徒留清泪,织一桩好梦。他离开此地,用了三年的时间来将一切给忘记,可在瞬间,一切又重回脑海,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可他还是没有做到。
既然放不下,又何必放下。
睁眼,阿木缓缓吐出一口气,一息之内,他将三年中遗忘的一切又重新找回。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可便是在这瞬间,阿木终于踏出了那一步。
心中一步,脚下他也向前走了一步,伴着他的步伐,身前的傀儡将手指拉开,一张水网横于身前。
水网清浅,淡若无丝。可疏而不漏间有怎容得那水蛇漏网而过,巨网张开,网中响起了那‘呲呲’的声音,若隐若现之间,可以见到的是在网中被缠绕得动弹不得的水蛇。
“阳水。”看着对方将自己的蛇吞云给破去,白启明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水本阴湿,可水象五形中却有阳水这等炙热之水,火亦克水,因此这等阳水也恰好能够扼制住很多的水象魂阵。
可很多始终不是全部。
水象五形,而五形之中又有高低之分,阳水之后方为癸水,因此起来,这阳水之形始终是比不上这癸水。为有源头活水来,而其中源头便是天地,以玄力引动天地之力,天地之间,活水不绝,故而癸水不断。
所以,仅是片刻,那张交织而成的水网便被网中水蛇给挣脱。蛇腹蜿蜒而过,二楼的木板之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痕迹宽阔,水蛇盘旋之间力头木板,而就在水网消失的一瞬,水蛇跃然而起,一飞吞云。
‘啪’的一声,蛇尾拍地之声响亮,可比这更响亮的却是水蛇那跃然于身前的吐信之声。
仅是一声,仅在一瞬,水蛇已近在咫尺。与阿木相比,坐在木凳之上的晏无心还远在其身后,可在水蛇开口之时,晏无心依然感觉到桌上的那盘鱼已经凉了,或者,那已不是感觉,因为坐在那里,他亦能感受到哪扑面而来的水气。
水气寒凉,或许是由于夜风的缘故,可水气冰冷透骨,那只可能是由于癸水。所以,水蛇开口,所吞已不是云,而是它身前的傀儡,还有它身前的魂师。
凛然的气势向着阿木压迫而来,在他身前的那具破旧傀儡已然被水气覆盖,水滴从其身上‘滴答’地滴落在地。幸好阿木也是洞玄境,才能以体内魂力挡住这水气的侵袭,可挡住却不能阻止,蛇口继续蓄势,仅是抬眼瞬间,那蛇口已将傀儡吞入。
而就在此刻,阿木的指尖终于动了。起来,白启明想的没错,想以阳水压癸水,那只可能是境界差距较大的情况下,可两人境界相似,同是水象,阳水与之相比就显得有些无力。
不过阿木本就没想以阳水破之,他所需要的仅是想以那张网挡之片刻。终于,片刻之后,体内的玄力再次流转,位于蛇口中的傀儡也抬手而起。
水隐,风现。凛冽的破风声顿时在客栈二楼响起,风声鹤唳间,白启明只感觉一阵风向自己而来,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刮起了这么大的风,下意识,他用手挡了挡,可仅是瞬间,那风又消失于无形,去也匆匆。
心中有些奇怪,白启明放下手,向前看去,这一眼,他的目光便定格在身前。在他眼中,再也没有魂阵蛇吞云的踪迹,有的仅是那具依然破旧的傀儡,在傀儡之后,那人傲然而立。
风象亦有五形,疾风之后是灵风。
而风过无痕,这便是灵风。
“你到底是谁?”看着眼前这一切,白启明张了张嘴,不复先前的淡然,他颤抖着声音这般问道,瞪大的双眼中甚至露出一抹惊慌的神色。
没错,白启明确实很厉害,所以他能以如此之龄破境,他能成为凌云城最年轻的统领。可是,在他之前,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加厉害,与他相比,那时候的白启明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当他才入太微之时,那人已是太微极境,那时的白启明还是一名府卫,可那人却已被誉为凌云城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能在太微极境悟得象之形,天赋便已很好,而白启明能在太微三重境初领癸水,这已是卓绝,可真要卓绝,他认为那人才是。
试想,若能在太微二重境悟得阳水,能在三重境悟得灵风,通晓风水两象,那又当如何?
那真是……只能仰望了吧,在那时,这便是白启明内心的想法,是身为府卫的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通一象已然不易,更别提通晓两象之形。
可若能做到,那人自当前途无量,因为在凌云城内另一位通晓两象的人已经身为城主,而且与那人相比,城主悟得风水两形之时已是太微极境,也就是,与其相比,即便是那时的城主也要自愧不如。
所以,从那以后,那人一直以来都被当作是最有可能接任城主之位的人,这一谁都没怀疑过,就连大统领也一直坚信不疑,因为城主亲口所赞,谁敢怀疑?
但不知为何,三年前那人却突然没了踪迹,而他的那些事也随时间被人给淡忘,其间,白启明也从一名府卫成了统领。三年时间短不短,但已经足够忘记一个人,足够忘记当年名扬凌云城的一个人。
只是忘记并不代表不会记起,就如眼前,面对风水之象的惊艳,白启明又重新想起了很多事,也重新见到了那难以望其项背的阴影。
记忆里的那个人再次站在这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名易风,姓易名风。
他是凌云城最大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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