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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小镇果然与在大都市不同。刚过夜里十一点,路灯就已熄灭,镇上的大多数居民们仿佛也早早的睡了,只有极少的灯光从他们住宅的窗户内透出来,街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很安静,这种安静只偶尔被茶馆里传出来的麻将厮杀声打破。
上了车,我和夏强坐在后座。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夏强的左手手臂上出现了五道又长又黑深浅不一的抓痕,抓痕上的血渍已干涸,很明显,这肯定是被那尸身抓的。
“小强,你小子死不了吧?”我终于还是看着夏强问出了这句话。虽然今夜的经历彻底摧毁了我的三观,但是夏强毕竟是我多年的兄弟,我可以不理解但必须要接受。在我成长的路上夏强给过我无限的支持,小时候跟人打架,夏强总是挡在我前面;我被人欺负了,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讨公道;我没钱用了给他打个电话,他二话没说就让我给他卡号,这些年,我花了他的钱三五万肯定是有的,想想他一个对两万三都能看得比命重的财迷,但是对我借他的钱,却从来都只字不提。我心里清楚,他是真把我当成了比他亲人还亲的人。话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既然夏强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活着,我就应当做他精神坚挺的后盾。我可以当着他的面鄙视他,但是却必须在他背后默默支持他。
说实话看到夏强和小麦色受伤我还是很紧张的。
“放心,兄弟我死不了!哈哈哈……”显然夏强完全没把手上的伤当回事。
看那货得瑟的,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我之前的情是白煽了。
“善利兄,你呢,没事吧?”我转而问小麦色。无可否认,他右肩上的伤比夏强严重许多。
小麦色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回头对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我基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我猜想他是想说,云峰,你这不是废话么,我靠,伤成这样了,能没事吗!
好吧,我承认我又犯贱了。
惨白发动了车子,他们三个商量之后决定直奔成都而去。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箱货物,就那样被摆在那里,不偏不移,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也没有人理会我愿不愿意。
叮呤呤——
夏强的手机响起。
“喂,七乌,你还有脸打电话过来!”夏强接起电话就是一句破口大骂。
夏强开了扩音器,他与七乌的谈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哟,小强,你还活着呢,我这连棺材都帮你预订好了,看来那老板得郁闷了,不过想想还是买吧,随时为你准备着,也免得那老板想不通,呵呵。”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七乌竟然是个妹纸,我擦,只听这名字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男人来着。妹的,为毛这个世界上存在如此多让人傻傻不清楚性别的人物,让哥我从此受伤那么深。
“你大爷的!等见面了看哥怎么收拾你丫的!”实话夏强讲这句话的时候很猥琐。
“好吧,对不起,小强弟弟,姐姐我错了。说正事啊,东西怎么样了,到手了吗?”七乌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少在哥面前装大爷,哥能站着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呢!诶,我说七乌,怎么这么久了,你的智商还是没有丁点儿提升呢,这东西要不到手,哥我能轻易出来?”夏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瞧那得瑟样儿,不就弄了个臭着屎的东西出来么,至于吗,你们当真也不嫌恶心。
“切,我怎么知道你就放出来了。对了,我三哥呢,怎么我打他电话他都不接?”
夏强没有回答,只默默地把手机递给小麦色:“给,利兄!”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七乌口中的三哥就是小麦色。我皱了皱眉头,额,难不成他俩是兄妹?
“嘻嘻,三哥。”
“七乌,不是跟你说别叫我三哥吗。”小麦色有点不好意思,我猜想搞不好这个时候他的脸都红了,看来,他们不是兄妹,甚至连认的都不是。
“什么嘛,哼,凭什么二愣子就能叫你三哥,我就不可以!你偏心!”
小麦色不再说话。他把手机递还给夏强。
“喂,喂,三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们现在在哪里……”见小麦色不说话,七乌顿时像只麻雀一样吵闹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女人的吵闹,她就那样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叨叨,整得我的耳朵差点进了精神病院。
“行啦,行啦,姑奶奶,你稍微安静点行么!”夏强赶紧接过手机打断了七乌的话,“你三哥他受伤了,哥哥我也受伤了,我们都需要安静,我们现在正去你家的路上,怎么着凌晨四点也能到了,你……”
“三哥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严重吗?小强,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让我三哥受……”
“喂,喂,诶,信号不好,信号不好,快到成都了再联系你啊,喂,喂,喂,诶,怎么我什么都不听到,行,行,那我先挂了啊!”
嘟嘟嘟——嘟嘟嘟——
挂掉电话,夏强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如同脱离了魔爪一般。他赶紧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小强,这个七乌是谁?”我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90后小屁孩,我靠,可把兄弟我烦死了。我说利哥,肯定是你一早把手机静音了吧,我还纳闷她这次怎么破天荒的先给我打了个电话,利兄,这次你可太过分了啊!一接那丫的电话我就难受!”
小麦色没有说话,只笑了两声。
从回龙镇去成都的路还很远,上了成简高速路之后,我们都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一路上惨白都没有说话,对此我十分佩服他的定力,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他活得如此超然与世,我担心之余又不禁窃喜,我猜想他是绝对不会把我壁虎侠般光辉的形象透露出去的,因为我相信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手机。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我们来到七乌在成都的家,锦江路上的一座小区。
七乌早早地就等在了小区门口,一见我们的车,她就不要命地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了车前,好在惨白反应快,及时的刹住了车,当时车子离她的距离,不过五厘米。自此,我不得不给七乌贴上脑残的标签。她的举动太疯癫了,没有人想象得到如果惨白技术不过硬会出现怎样的惨剧。七乌打开车门上了车,夏强把七乌一顿臭骂,但是七乌却一副乐呵呵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在她的字典里,她的手机里,她的电脑里,她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危险”两个字。
七乌一上车就对小麦色嘘寒问暖的,见到小麦色肩膀上的伤,她简直比自己受了伤还难受。看得出来,七乌对小麦色很有好感,但是我想如果我是小麦色,我一定会深情地对七乌说:“妹纸,你走吧。我走不进你的世界,你就千万不要到我的世界里来找我了。不要问我为什么,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只能回答你——亲,请上网看十万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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