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男孩儿一手拎着桶清水一手拿着块干净的白布,急匆匆地从校门外走进来,向木毅恭敬地鞠了一躬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地上的血迹。冷西罗见他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个子不高,脸庞瘦削苍白,沾满黑漆漆的污渍。一身环卫工装宽大的离谱,把他的身体显衬的如同一根火柴棍。
木毅蹲下来帮他一块清理血迹,说:“我记得那若出事之后,也是你来清洗地血迹。”
年轻男孩儿说:“是啊,我记得那个姑娘出事后,吱吱吱吱,整个音乐学院的老师只有你悲痛欲绝,你是个好人。吱吱。”
木毅长叹一声,说:“清理血迹的水不要倒进下水道,到郊外挖个坑埋掉吧。”
年轻男孩儿说:“我知道,上次您也是这么嘱咐的。吱吱吱,您尊重死者,所以我说您是好人啊。吱吱。”
木毅说:“只是太麻烦你了。”
年轻男孩儿露出憨厚的笑容说:“不麻烦不麻烦,一点不麻烦。吱……”
冷西罗大感诧异,附在何佳语的耳边说:“这个人说话什么毛病,怎么跟大老鼠一样,总是吱吱个没完没了?”
何佳语瞪了冷西罗一眼,拉着她绕道花坛后面说:“海之城的驱魔师不是会天眼术吗,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是个鼠仙?”
冷西罗意识到自己的灵力衰退了很多,已经不具备天眼术的能力,笑着说:“我当然看到了,只是想逗逗你才那样说的嘛。”
何佳语说:“鼠仙一族很可怜的,他们被称作“秽鼠妖”,你刚才那样说,万一被他听到了多不好。”
冷西罗说:“你怎么叫他鼠仙?”
何佳语说:“秽鼠妖是安彻强行安在他们头上的称号,我偏偏叫他们鼠仙。”
冷西罗说:“刚才我还一直纳闷,学校里有卫生员,怎么半天不出来清理血迹,原来是有鼠仙专门干这个活。”
何佳语说:“嵬州市的环卫工中有一个特殊的小组,被人称为清血工。专门清理血迹和尸体残骸的人。几年前安彻下令把清血工全都换成了鼠仙,算是对他们一种另类的报复。”
冷西罗说:“安老猪和他们有仇啊?”
何佳语说:“安彻的弟弟安役你知道吧,他是和一个鼠妖在床上干那事的时候心脏病突发死去的。安彻为此恨上她的同族,让他们专门干低贱被人瞧不起的工作。男性都是清血工,女性都在娱乐场所做服务员,他们都没有工资,连温饱都是问题。鼠仙一族本来和其他的妖族一样,精通人类语言,话说的很顺溜。安彻为了侮辱他们,特意施术让他们的舌头出了问题,说话时总发出吱吱的声音。因为这个,鼠仙一族经常被人们嘲笑,也被其他妖族挖苦。”
冷西罗嗤地一声笑,讥讽地说:“安役死的挺光彩啊,不愧是安氏家族的驱魔师。”一转头间,看到闷声不响的年轻男孩儿,一股悲悯之情涌上心头。几步走过去,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给他擦去脸上的污渍。
年轻男孩从未被如此友善的对待过,先是一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冷西罗。
冷西罗友善地一笑,发现他手上布满厚厚的硬茧与横七竖八的伤口,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从百宝袋子里掏出一副洁白的棉纸手套递过去,说:“这虽然是一副纸做的手套,却能防水隔热御寒,你戴着它工作,手就不会受伤了。”
年轻男孩回过神来,赶紧推辞说:“不行不行,吱,这么干净的东西被我弄脏了不好,我不能用。吱。”
冷西罗戴上手套在水坑里搅合了几下,只见手套洁白如初,没沾上一丁点脏兮兮的泥水。冷西罗又捡起一块石头在手套上使劲刮了几下子,手套丝毫未损,那块坚硬的石头反而掉下无数细小的石屑。站在一边的何佳语看傻了眼,说:“纸做的手套,竟然会这么神奇。”
冷西罗说:“那是当然了,不是神奇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送出去。海之城只有我有这个东西。”
年轻男孩一听说手套那么珍贵,更不敢要了,说:“不行不行,君子,吱吱,不夺人所爱,我明如尚不能要。”
冷西罗越发觉得眼前这位社会地位低下的清血工很可爱,说:“我非要送给你,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的东西了。”
明如尚坚定地摇摇头,说:“我母亲说过,吱吱吱吱吱吱,我们虽然被视为卑贱的一族,却不能自取其辱做出卑贱的事情。喜欢的东西要靠自己的劳动获得。不能偷也不能抢,即使是别人白白送的,也绝对不能白要。吱。”
冷西罗很久没有说话,和何佳语对视一眼,都对这个鼠仙清血工充满敬意,对他的母亲也充满敬意。一向看重品质不看重家世的木毅不禁大发感慨:“不做自取其辱的事情,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冷西罗说:“尤其是那个安老猪,打家劫舍放火杀人,专门喜欢白拿别人的东西。你是天上的白云,他就是畜生肚子里的寄生虫。呸,把他扔进厕所里,粪便都嫌他臭。”
何佳语说:“我本来出于和安彻作对的心思称呼你们为鼠仙,没想到你真的当得起这个名号。”
明如尚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除了我妈妈,只有你们真心地称赞我,我真开心。吱吱。”
冷西罗说:“你给我干点活,再收下我的手套,就当是报酬了,这样可以不?”
明如尚想了想,说:“好啊,吱吱,让我干什么活?”
冷西罗说:“我一时想不出来,等以后想到了再说,你先把手套收下。”
明如尚一低头间看到冷西罗的白靴子上沾着泥水,当即有了主意,说:“你把靴子脱下来,我给你擦一擦。吱。”
冷西罗不想让明如尚干脏活,赶紧后退一步,说:“我怎么能把你当擦鞋匠使唤呢,不行不行。”
明如尚说:“擦鞋匠又怎么了,我靠着自己的双手劳动,这没什么啊。吱吱吱。”
冷西罗说:“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侮辱你的事情。”
明如尚说:“你并没有侮辱我的意思,吱吱,而且我也不觉得擦鞋匠是个丢脸的行当。我虽然社会地位低下,却吱吱吱,从来不觉得丢人。”
木毅赞赏地说:“说得好,品行卑劣的人即使做了国家的主人,灵魂也是卑贱的。俯仰无愧于天地的人,即使做一个挑粪工,灵魂也是尊贵的。”
冷西罗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坐在花坛上脱下了靴子递过去。明如尚从兜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仔细地擦拭起来,说:“以后我天天上门给你擦鞋,你家住在哪里啊?吱吱。”
冷西罗说:“你要天天擦?”
明如尚微笑着说:“擦一次鞋就拿了贵重的报酬,吱吱,那我不是耍赖吗?”
木毅清楚地知道鼠妖清血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凄惨境地,很想借此机会尽力帮帮忙,说:“我是她是一家人。你上门给她擦鞋的时候顺带着把我们所有人的鞋都擦一擦。”
明如尚痛快地答应一声,说:“吱吱,你们家究竟在哪里啊?”
木毅详细地说出了家庭住址,又说:“我们家有一个很大的花圃,我年纪大了没有精力打理,我儿子天生不会干这种活。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翻地种花的活交给你好了。”
明如尚说:“小事一桩。呵呵,吱。”
冷西罗说:“你有时间上门干活吗?”
明如尚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吱,我有办法的。”
明如尚擦好了冷西罗的靴子,戴上棉布手套继续清理地上的血迹。说:“真舒服,我总觉得自己的一双手干巴巴的好像随时要裂开,戴上这副手套,吱吱,又温暖又舒服。”明如尚说着说着,脸色突然一暗,伸手向眼前的一蓬乱草拍去。
一条红色的虫子高高地弹跳起来,几个起落之间跑没了踪迹。木毅双拳紧握,眼泪再次汹涌流出,心口如堵了巨石一样的难受。
冷西罗没看清虫子的模样,但是根据它的颜色和弹跳的速度判断那是条以死人血肉为食的不死虫,笑着说:“我这位同学不但不得好死,还做了虫子的美餐呢。点背的人嘛有很多,背成这样的好像没几个。吃人肉的虫子,嘿嘿,吃人肉的虫子。”
明如尚没想到冷西罗见到惨绝人寰的一幕还能言笑晏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木毅气恨交加之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向后栽了过去。
(https://www.mangg.com/id24899/168133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