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毅咳嗽了几声,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医务室雪白的墙壁,目光最后落在插着针头的手上。
木远喜极而泣,说:“爸,你终于醒了。”
木毅张了张嘴,嘶了一声,捂住嘴巴含含糊糊地说:“我的嘴怎么这么疼,好像掉了两颗牙齿。”
木远说:“不是好像,而是真的。”
木毅说:“给我拿镜子来。”
应美儿殷勤地拿出一面小镜子递过去,木毅咧开嘴巴照了照,自嘲地笑了笑,说:“形象难看,说话也漏风,你妈妈的样子那么年轻,我越来越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儿,形象上跟她不搭了,呵呵。”
木远安慰木毅说:“没事儿,等到您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了,妈妈一样爱您。”
木毅说:“这倒是实话,你妈妈不知道我打针的事情吧?”
木远说:“我没敢告诉她。”
木毅点了点头,宽心地说:“小事一桩,没必要让她知道。对了,我是怎么变成豁牙漏齿的样子的?”
提起这件事情,木远气不打一处来,激动地诉说了事情的经过,木毅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说:“这个小丫头片子,害的我几天不能好好地吃饭,我也饿她几天,看看她还能不能像条鱼一样活蹦乱跳的。我身体一直很好,别说打针,连药都没吃过,第一次被医生扎了一针,感觉还挺新鲜的。”
木远惊讶地说:“爸,您不感到寒心吗?”
木毅说:“事急从权,我寒什么心呢。”
木远说:“她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驱逐阴灵,却采用了这么狠毒的方法,她对您一点也不顾惜。在海之城的时候,姑父对西罗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当初我还不理解,现在终于理解姑父的感受了,换做是我,肯定不希望有这么狠毒的一个女儿,您倒好,把她捧在手掌心里了。”
木毅郑重地说:“阿远,西罗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你不能因为表面现象胡乱判断。”
木远说:“爸,在海之城的十年间,姑父常说西罗心肠恶毒,做为一个父亲,他绝对不会冤枉自己的女儿。”
木毅摇了摇头,说:“你认为越亲密的人之间越互相了解,其实也不一定。正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做父亲的往往会忽视自己孩子真正的本质。反倒没有旁观者看的清楚。”
应美儿说:“伯伯,你当时没看到冷西罗,凶神恶煞的样子太吓人了。”
木毅说:“她连你们都吓唬不住,怎么能吓跑附在我身上的阴灵。”
应美儿说:“伯伯,阿远哥是你的亲生儿子,冷西罗和您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您怎么疼爱她都超过了阿远哥。”
木毅说:“西罗小小的年纪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父母,孤身在外,比阿远需要照顾。”
应美儿说:“我看她根本不需要。”
木毅和蔼地说:“你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体会不到无依无靠的难处,再坚强的人,心灵深处也有柔软的角落,西罗跟你一样是个孩子,孩子都需要疼爱照顾的。她入世对付安氏家族,需要亲人的关爱和支持。”转头看着木远说:“你五岁离开了我和你妈妈独自留在了海之城,客处异乡的痛苦你心里比谁都体会的深,千万别因为我和你妈妈对西罗全心全意地疼爱而有意见。”
木远说:“不会的,爸爸,你和妈妈对西罗好,我从来没有不好的感觉。当初在海之城的时候,冷爷爷一家对我像亲人一样好。别说我和西罗亲如一家人,即使我们如陌生人一样,看在冷爷爷的面子上,也应该对她好,别人善待我一分,以两分的好回报人家,这是您一直教我的,我一直都谨记着。”
木毅欣慰地点点头,认为儿子虽然懦弱,但是心地还是十分善良的,不枉做了木氏家族的人,说:“好孩子,你明白这个道理,爸爸很是高兴。”
应美儿十分嫉妒冷西罗得到了木毅全心全意的爱护,更担心木远对冷西罗的感情没有完全斩断,说:“我看她就是阿远哥口中的罗刹鬼,根本不是个好东西。”
木远知道木毅不喜欢别人随便说冷西罗的坏话,连忙向她使了一个眼色,说:“爸爸刚刚清醒过来,我们让他好好地休息,别再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应美儿丝毫没有注意到木毅严肃的神情,兀自喋喋不休地说:“我说得一点没错嘛,你也看到了,冷西罗狠狠地勒着你爸爸的脖子,还让佳语姐用剑撬开他的嘴巴。木伯伯嘴巴受了伤,她还阴狠歹毒地笑着。我看她很享受让别人痛苦的乐趣,这种人不是罗刹鬼是什么。和她在一个学校里上学,想想我都害怕。”
木远说:“那有什么办法,从今以后,我们对她敬而远之吧。”
应美儿说:“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怎么能让一个罗刹鬼天天在这里晃悠。”
木远说:“实在不行,你就当她是空气,看不见摸不着。”
应美儿说:“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她赶走。”
木远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应美儿对木毅说:“伯伯,您是学校的副校长,有权利开除学生,您把冷西罗开除了好不好?”
木毅沉着脸说:“荒唐,我有什么理由开除西罗。”
应美儿说:“心肠歹毒就是理由啊。”
木远也结结巴巴地说:“不如,不如让她回海之城好了,她本来就不应该入世的。”
木毅早听说过冷西罗少年时做出的种种歹毒事情,内心也承认她和传统意义上的驱魔师不一样,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说:“西罗要是和海之城的那些死脑筋老顽固一个样儿,恐怕身份刚揭穿的时候,已经被安彻杀死一百回了。必要的时候,该狠就得狠,该毒就得毒。”
木远愣愣地看着木远,很难相信正直和蔼的父亲会说出这种言论。
木毅说:“西罗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我相信她。像那种小人行径,那就绝对不会做。”
应美儿仍然没有觉察木毅对自己的不满,说:“不开除她也得把她从您家里赶出去。”
木毅以前挺喜欢应美儿这个姑娘,觉得她娇俏活泼单纯,和木远是天生的一对。现在觉得这女孩儿的言行举止都让人说不出的讨厌,继续沉着脸说:“她是我的外甥女儿,把她赶出去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应美儿说:“我知道您心疼她,可是您也得为阿远哥考虑啊。天天和这种丫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连安全感都没有。”
木毅哼了一声,说:“我木氏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海之城的情报员,过着以生命为代价给海之城搜集秘密情报的工作,安全感和我的家族没有缘分。”
应美儿说:“冷西罗是个扫把星,会把大灾难带来的。”
木毅说:“西罗是以守正辟邪为己任的驱魔师,到了你的嘴里,怎么救成了罗刹鬼扫把星了?”
应美儿完全没察觉出木毅对她的心理变化,仍然喋喋不休地说:“驱魔师要都是她那样,我宁愿世上都是妖魔鬼怪。”
木毅怒气填膺,不再理会应美儿,问木远:“西罗呢?”
木远不满地说:“被我骂跑了。”
木毅说:“怎么回事?”
木远说:“刚才您还在昏迷的时候她过来了……”
应美儿担心木远会把冷西罗中了诅咒的事情说出来,赶紧接口:“伯伯,刚才冷西罗可吓人了,非要把我的舌头割下来喂狼,幸亏阿远哥把她撵了出去,否则我指不定出什么事呢。您看看她做的是什么事,您还说她是以守正辟邪为己任的驱魔师,驱魔师就这个德行啊,她还安哲一样,都是欺压良民的坏蛋。”
应美儿尽量把脏水往冷西罗身上泼,希望激起木毅对她的厌恶之情。可是应美儿低估了木毅对冷西罗的信任度,他不但没有厌恶冷西罗,反而想到了是应美儿做出了可恶的事情,才让冷西罗勃然大怒,说:“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应美儿说:“我能说什么啊?”
木毅对木远严肃地说:“你给我说。”
木远嗫嚅地说:“美儿只是帮我戳破了西罗的谎言,她就气急败坏了。”
木毅说:“什么谎言?”
应美儿不等木远开口,立即说:“冷西罗说她是因为生了病不能施展高明的灵术才采取那种狠毒的方法驱逐您身上的阴灵,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驱魔师才不会生病呢。”
木毅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怎么这么糊涂。”
应美儿误解了木毅话中的含义,开心地说:“以后不犯糊涂了就行,您应该认识到冷西罗的为人了。”
木毅盯着应美儿的眼睛说:“我早应该想到西罗的身体出了状况,才会用另类的手段救我。”
应美儿说:“您竟然相信她,一个欺负我的人。”
木毅声色俱厉地说:“是你自找的。”
应美儿愣了一会,委屈地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木远心疼地抱住她说:“没事没事,爸爸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木毅心烦到了极点,不管输液瓶里还有半瓶药,毅然拔掉了手上的针头,离开了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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