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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自己只是非常普通的……人类,因为我一直是以人类的身分被扶养长大。”
“令尊令堂的判断很正确,毕竟这里是人类的世界。”
“……可是我不一样。我一直感觉到自己哪里不对劲——在某一次我终于完全明白,我是异于常人的。”
小时候,在读幼稚园或小学时,总是有一、两个孩子时常流鼻血。雪琴虽然以前就是个文静的小孩,不过周遭偶尔也会有在游玩时不小心受伤的小孩。
是血。
每次一见到血,雪琴就会变得异常。
具体来说,她会心跳加快,呼吸紊乱,心里会想——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想办法,要设法解决才行。
但是雪琴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双手覆盖在脸上,明知不可以看,眼睛却透过手指的缝隙凝视着鲜血。
——我或许有哪里不对劲。
雪琴的母亲是个管教严厉的人,特别注重说话措词和礼仪规矩。
也因此,雪琴时常被其他小朋友“WATAKUSI、WATAKUSI”地取笑,他们也常觉得雪琴很奇怪,简单说就是相当受到排挤。
——大家说的没错,或许我真的很奇怪。
小学五年级时,由于发生了某件事,使得这个疑惑转变为确信了。
体育课在打躲避球的时候,站在雪琴附近的河原崎同学,脸部被躲避球打中了,当时的场面至今雪琴回想起来,记忆仍是非常鲜明。
见到河原崎同学蹲在地上,雪琴赶紧跑过去,想要询问她的情况;可是她开不了口,因为她没有那个空闲。
鲜血自河原崎同学的鼻孔不停流出,而且血量非常惊人,过去雪琴从未见过那么严重的出血。
转眼间,体育馆的地板就多了一滩血,不只是河原崎同学的衣服,连雪琴的室内鞋都被鲜血濡湿了。
雪琴只感到脸红心跳,头脑晕眩,想要放声大叫,但是若是大叫一定会被当成怪人,所以她手捣着嘴,拚命忍耐着。
血、血、血、是血、血、血、血、血。
其他女同学在照顾河原崎同学时,旁边的雪琴却沉迷在河原崎同学那鲜红的血液上,而就是在那个时候——
雪琴终于明白该怎么做了。不,不对。
不是那样的,是雪琴终于理解到自己想怎么做了。
她想要血,想要那血液,那鲜红的血液,想要现在马上就跪下去舔,大口吸吮那些血液。吸血,想要血、血、血、血、她只要血,其他什么也不耍,总之她想要血、血、血。
她差一点就真的忍不住跪下去,舔舐地板上的鲜血了。
雪琴拚死命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的欲望,从体育馆飞奔而出,就这样直接早退回家了。
她一回到家,马上一边哭,一边把一切对母亲全盘托出,告诉母亲她一直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长久以来都暗自为此而烦恼,而那却是与血有关,而且,她那时无法压抑地想吸河原崎同学的血。
她害怕是否连母亲也会认为自己是怪人,但是母亲并没有。
之后父亲回到家来,他也和母亲一起安慰雪琴,同时母亲也对她坦白了一个秘密。
“雪琴,你仔细听好,我们并不是人类,我们和人类是不同的种族——我们是吸血种。”
“……自从那之后,我便开始逐渐学习包含吸血种在内的关于古代种的知识,也知道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当然还有那一天,都是由于我们臣家的力量不足,才会让宗家的各位……”
“别说了。”
小墨忍不住语气尖锐地喝止她,对于让他发出这种声音的雪琴,小墨差点就要憎恨她了。
“……雪琴同学,可以请你别提那种话题吗?这里可是大马路上喔?我希望至少该认清这一点。”
“啊……!我、我竟然——忍不住就……”
“算我拜托你了,还是说要我用命令的方式呢?如果那样比较好,那我也可以用命令的方式。”
“不,宗——”
“子”快要出口,雪琴急忙掩住嘴。
“……小墨大人的吩咐我当然乐于从命,因为我一直忍耐至今,就是梦想有一天能侍奉小墨大人。”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说忍耐至今?忍耐什么?”
“忍耐着以人类的身分生活……”
雪琴突然停步,让小墨也不禁跟着停下脚步。
“……以人类的身分生活在人群之中,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但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我想应该没有人怀疑你的身分。”
“因为……我花费了一番努力。”
雪琴抬头看着小墨,再一次紧咬嘴唇。
“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异于常人,所以才会压抑自己;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是我的本能,对我而言是正当的欲望。”
“……这个嘛,因为你们自古以来即使不吸血,靠着饮食还是能生存下去呀。”
“但是那只是活着而已,吸血能够为我们带来什么效果,由于我没有经验,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明明不知道,却很明白。”
雪琴的手与其说是按着胸口,倒不如说是深深陷入胸部里,怎么会那么柔软啊。哎,不过不管它是软是硬,跟我都没关系就是了。
“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那红色……鲜红的血液……就算只有一滴也好,我……”
不,是说,你的呼吸好像有点急促?而且眼神很不对劲喔?啊,你这是娇喘吗?这里可是大马路上喔?路上还有不少路人耶……?
“雪、雪琴同学……?”
“我知道……我会变成怎样。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是我知道到那个时候,我才会变成真正的自己……可是如果做了那种事……如果我吸了一次血的话……!”
“那个——雪琴同学,可以的话请你回神好吗……?”
“只要一次……只要吸了一次血,我一定就……!”
“那、那个,你看,要是被误会就不好了,对吧?雪琴同学……?”
“只要想到这个……我就……!”
看来这时不管说什么似乎也没用,于是小墨双手伸向雪琴的肩膀,打算把她摇醒,然而当指尖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雪琴的身体忽然激烈地一扭。
“啊……!”
“……咦?”
“不、不行,小墨大人……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
“不、不是的,我只是……稍微碰到你的肩膀——”
没有错,小墨的确只有稍微碰了一下,但是雪琴却眼眶湿润,头发凌乱,部分的头发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而且她肩膀上下起伏,不停地喘着气,真是受不了啊。
不,所谓的受不了并不是那种意思的受不了,是说,那种意思是哪种意思?
雪琴低着头,轻抚着头发,开始忸忸怩怩地说道:
“……只要是您的要求话,我随时都可以——我已经……有所觉悟了,只不过在这里不太方便……”
“当、当然啊。话说,我不可能要求这种事啦……”
“我……”
雪琴湿润的双眼注视着小墨。
“……我不能满足您吗?我无法为您尽一份心力吗……?”
“咦……”
喂喂喂,我在做什么呀?还咦什么咦,要立刻回答她才对啊,立刻回答!为什么要凝视雪琴身体的某个部位?做那种——那种不像话的举动,不、不对!不像话的是雪琴的肉体,才不是我,不是我啊。
“……尽心力什么的——我并不是说那种事,所以……也就是说……我并不想要那种关系。”
“那么……小墨大人希望是哪种关系呢?”
别靠过来啊,你这样靠过来,太、太近了就很那个了啊!我会有压、压迫感——不对,应该说那胸部就快要……碰到我的胸口了。
“我、我是说!我、我们并不需要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
终于还是碰到了。
胸部碰到胸部。
这是什么?这种很想揉一把物体的感触究竟是什么?
不行,这样不行,真的不行啊,可恶!我被人类——人类社会污染得太严重了,一定是这个缘故,一定是那样没错,不然我怎么可能为这种程度的小事而动摇呢。
冷静下来,没错,这种东西算什么?只不过是脂肪的集合体罢了。
“雪琴同学。”
小墨迅速地后退半步,向雪琴笑着说道:
“虽然凡事必有其理由,但是我并不打算对你说明。总之我和你同是2年3班的学生,我们的关系不在那之上,也不在那之下,这样明白了吗?”
雪琴的表情好像被抛弃的小狗般,注视着小墨好一会儿,不过她终于还是恭敬地低头退让了。
“……我明白了,既然小墨大人如此吩咐,我会遵从您的命令,但是……”
“老实说没有什么‘但是’。”
“很抱歉,但是我也有我的尊严,待在重要的大人身边却什么事也不做,这样我会无颜面对死去的同胞们。”
雪琴表露一往无悔的真挚眼神。
“至少请您准许我暗中守护您。”
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他们一遇到情况危急,动不动就会牺牲生命保护宗家,所以我才不想和眷属有所牵扯。
你们过去就是像那样,为了保护宗家而死去的啊。
幸存的人们也被迫要过着逃亡、流浪的生活。
都这样了,你们还不学乖吗?
小墨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右手的中指将眼镜往上一推。
“随便你吧。”
“……是!”
雪琴绽开满面的笑容,再一次比刚才更深深地一鞠躬,但是小墨并不想看到她那个样子,于是便丢下雪琴,快步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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