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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卜一卦的问话惊醒的彭郁忽然发现了事情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和宋子廉是多年的好友不假,可他现在想想,宋子廉从来没有在他眼前提起过想要些什么。虽然对文玩古物有些特殊的癖好,可真送起人来,他也是丝毫不含糊。在京城的太子党里,宋子廉本应该是个异类,但彭郁突然发现,这个老朋友的人缘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宋安则有些愤怒,他不能接受在儿子死后还被人如此怀疑,老人花白的头发愤怒的跳动着说道:“卜一卦,有证据你就拿出来,如果没有,就请你对死去的人保留一些尊重!”
卜一卦没有被老人的怒火吓倒,他缓缓的说道:“老爷子,请您稍安勿躁。我知道这个推论听起来可能有些太过夸张,可现在这却是最接近事实的推论。首先,您并不确认您见到那个人是宋子廉,如果一个身材体貌都很像您儿子的人,再用上我们之前的戏法,您能分辨出来谁是您的儿子?退一万步讲,假设您正常的情况下可以分辨清楚,可在自己儿子满身鲜血已经死去的情况下,我不相信您当时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还有。”卜一卦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在您不知道的前提下,能够动用理你印鉴和宋家信纸信封的人恐怕并不多,而这不多的人里,只有宋子廉对您的自己最熟悉。如果说是他模仿您的字迹到了这种境界,我和您恐怕都不会意外,对文玩古物感兴趣的人怎么会不勤于工笔?这种对他并没有任何难度的事情,做起来只是举手之劳吧?”
宋安开始有些犹豫,他对宋子廉十分了解,这种笔法上的小事情对自己的儿子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可言。曾经模仿过众多名家的宋子廉曾经在一幅古画赝品上签了明清极为注明的画师的名字,而现在那幅画还被当做真迹挂在某位自诩为收藏大家的富豪家中。
“如果你们没有意见要发表,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卜一卦看了看两人,见二位都没有反应便自顾自的说道:“我之前发现问题的是这把扇子,之前的事情不说,包括我母亲偷来送走的过程恐怕都不是意外,而意外应该出现在扇子到了凤鸣阁之后。宋子廉不是笨人,在见到扇子的第一分钟大概就已经洞悉了我父母的计划,而接下来,他可以做的便是顺水推舟。”
彭郁耳朵一立,这是这么多年来卜一卦第一次称呼他为父亲,虽然是捎带着的称呼,可仍然让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但就是糅杂在血液里的共鸣。
“可他做这些有什么好处?”虽然被一声父亲搅得心绪有些异常,但彭郁毕竟是那个经历过大风大雨的奇男子,他第一时间发现了事情中的问题。
“如果按照你们说的,他没有任何这么做的理由。”卜一卦答道,但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但如果不是同你们想的一样呢?如果宋子廉已经是你们的敌人,而你们却一直蒙在鼓里呢?”
“这绝不可能!”宋安再次愤怒起来,他自认为对自己的儿子十分了解,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一点站在别的立场上的理由,而别的阵营也不可能接纳同彭郁一样被称为太子党领袖的宋子廉。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谁会一成不变。”彭郁这句话是说给宋安听,但同时也在劝告自己。所谓人心隔肚皮,虽然同宋子廉称得上是多年好友,可那么多年,连彭郁都会成为东林党的一份子,虽然后来退出,可又有谁能保证在这段时间,宋子廉没有变过?
卜一卦轻轻点头道:“每件事都在变化,有些有迹可循,有些却超乎想象。我们见过冬天的雪,可谁知道在炎炎夏日仍然会有雪花飘下来?没有任何一种改变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包括我,也包括你们。”
“如果我没猜错,宋子廉应该很早就是东林党人了。”卜一卦再次抖出猛料道:“这个早,应该是比彭郁还要早,我甚至怀疑,让洛奇来说服彭郁的,就是宋子廉。”
“理由呢?”现在的场面已经变成了父子俩的对话,宋安早就眉头深锁的坐在一旁看着杯子发呆。这件事怪不得老人,在这个年岁知道支持自己复仇*的事情完全是自己的猜想,而自己的儿子却可能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这对他来说太难以接受。
“理由很简单,宋子廉去吃饭的时间太不寻常,而后来的反应也有些问题。”卜一卦扳着手指头徐徐道来:“首先,换成你我,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屋子里,你会轻易离开么?即使离开,就让这间屋子这么空着?后来,他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条黑影从他身侧跑过,按照我对你们这代人的了解,别说前方有着自己的产业,即使没有,当街抓住见义勇为才是你们接受的教育吧?别说是你们,就连那个年代的升斗小民都知道为了维护社会稳定而做出自己的贡献,何况在红水里泡大的你们?”
“最后让我发现问题的是在夹壁墙里。”随着说话,卜一卦脑中有些模糊的线索也清晰了其拉丝,他继续说道:“只有古掌柜和宋子廉知道的夹壁墙,怎么就会那么巧之又巧的被敲开?而对方又怎么确认,那把扇子就是在凤鸣阁里?”
宋安已经有些动摇,可仍然坚持着解释道:“如果对方一直监视着凤鸣阁,确认扇子没有被转移呢?”
“那古掌柜恐怕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还有花无为,如果说当时干掉古掌柜会打草惊蛇,那么做掉当时还不是个成年人的花无为不用费什么功夫吧?在做掉花无为之前,东林党有一万种方法从他嘴里掏出铺子内的情况,可你看花无为的样子,像是受过酷刑么?”卜一卦越说越兴奋,身上已经开始出汗的他脱掉外套扔在一旁。
“最后,还是要回到彭郁之前说的那件事情上来。宋子廉*婚我母亲,恐怕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我母亲掌握的那些事关洛家存亡的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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