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不堪的柴房里面,风不住的从破败的窗户中刮了进来,有说不出的寒冷,吴羿本能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可翻来覆去,全无半点睡意,回想着自己从有记忆起到现在的生活,以前和母亲,现在和舅舅一家,还有整个村子里面的人,发现只有在这里,不用背负生活的重担,和小伙伴肆意的玩耍的日子才是最开心的,可是,这样开心的日子,马上就不复从在了,天养天生既可以给自己介绍朋友,当然也可以将自己的朋友完全带走,或许这里,真的不属于自己。
吴羿忽然很想母亲,多想母亲此刻就在自己身边,将自己带走,然后他们母子又在一起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辛苦,却感觉异常充实,这里的日子虽比自己以前好了很多,却有着太多的浮华,总感觉不是那么真实,就好像天生、天养兄弟对自己前后不一的表现一样,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家”里,融入到这里的一切,现在看来你,那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又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于是走出了柴房,呼呼的北风立刻灌进了吴羿衣衫,吴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向天生、天养,还有吴花的房间看去,屋子里一片漆黑,看样子他们都已经睡着了。
吴羿找了个梯子,爬上房顶,坐了下来,放眼这个族落,没有一点灯光,大家都应该已经进入梦乡了吧!这时,吴羿又想起了小胖的母亲,那个苦难的母亲现在在做着什么,是睡着了,还是像白天一样,歪斜的躺在床上,双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无心睡眠?
想到这些,不由苦笑了一下,看着满天的星星,惨淡的月光迷离的照射着大地,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孤独老人,随时都有可能被黑暗所毁灭。
“母亲,哪颗星星才是你变的呀?”吴羿望着天上眨呀眨的繁星,忍不住喃喃发问,忽然,吴羿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影子,背上好像还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正急速的向着村子的东边跑去。
吴羿迟疑了一下,暗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族人出来活动,而且还向着村子的东边跑去?”族落里面死了的人,都埋在村子东边,所以那边形成了一片很大的坟场,即使大白天,族人都很少去哪里,如今半夜三更却有人背着包袱,急急忙忙的往哪里跑去,怎不会引起吴羿的好奇心。
或许这个不是人,而是鬼魅?可是吴羿却听别人说过,鬼魅是没有影子的,借助惨淡的月光,吴羿明显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吴羿看了一会,忽然感觉这个矮小的背影竟有丝丝的熟悉感觉,但究竟是谁,他却说不上来,吴羿以前认识的人极少,很多人都只是一面之缘,更别说认出他们的身影了,但吴羿却可以肯定,这个身影的主人,一定是村子里面的人,而且还经常出现在吴羿的视线之内,不然他绝不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吴羿怕自己在如此乱想下去,那人便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于是急忙从屋顶上下来,拿了吴昊送自己的弓箭,偷偷的朝那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吴羿跟上去的时候就迟了许久,又跑去拿弓箭,本以为自己会落下那人很多,没想到不一会便追上了,那人的脚步并不是十分利索,不住的往身上供着背上的包袱,看起来这包袱还破为沉重,这人背起来相当吃力。
越来越冷的天气,迫使昆虫鸟兽,或冬眠或迁徙了。
风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没有了呼呼的北风,夜,一下子静的出奇。
惨淡月光照射下,到处都是点点斑光,影像重重,看着这一切,吴羿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一座巨大的迷宫一样,怎么跑,展现在面前的还是以前的景象。
吴羿紧紧的跟在那人的后面,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断加快,呼吸声不断的加粗,就知道已经走了不远的一段路程了。
很快就到了大家敬畏的坟场,那人立刻站住片刻,然后将背上的包袱放了下来,跪在地上,对着大片的坟场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不肖子孙吴二牛今晚擅闯此地,并非对各位列祖列宗不敬,而是实在是有着迫不得已苦衷,还请各位列祖列宗能够见谅,他日二牛若是能飞黄腾达,一定为各位列祖列宗建祠立庙,永续香火,决不食言!”
听着他的话说,吴羿才想起这个背影,的确是吴二牛,但他这么晚背着包袱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说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日后飞黄腾达建庙立祠永续香火让人不懂的话,吴羿心中的疑虑更加严重,决定今晚不论如何,一定得要紧跟上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吴羿就吴昊与吴二牛比试输了的事情问过吴昊,是不是没有用尽全力,可吴昊却给了肯定的回答,按理来说,吴昊身高马大,又正值中年,有的是力气,而吴二牛虽然也年纪不大,但却身材短小,在这一点上可谓处在劣势。
弓箭是利用弓的弹力,将箭支迅速的弹射出去,然后达到伤敌的目的,箭支射出的距离及力道,都是取决于弓的强韧性与射箭人的臂力,吴羿看的出,吴昊用的弓,比吴二牛的所用之弓大了许多,而且两人的弓箭都是用上等的柘木制成,所以在这样的条件下,吴昊射箭支的距离及力度自然也就比吴二牛强的多,但为何会输于吴二牛?
吴昊是全族人公认的第一神箭手,和吴二牛进行了几十次的比试,每次都轻松的取得胜利,但这次却恰恰相反,吴昊使出浑身解数射出的箭支竟被身材矮小的吴二牛的箭支震落在地,如此大反常态,吴羿本就心存怀疑,现在又见到吴二牛鬼鬼祟祟,更说的听不懂的鬼话,吴羿更加觉得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越是如此,吴羿就更加的想知道吴二牛背上的包袱背着什么东西,他背后到底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还有吴二牛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为何风平浪静的天空会忽然刮起一阵阴风,而且还带着一股漆黑的气体,在自己怀中一向温顺的佛珠为何会忽然发出丝丝的躁动?
忽然,吴羿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会在今晚得到解答。
这时候吴二牛站了起来,将包袱往身上拱了拱,背起继续向前走去。
坟场上磷火点点,阵阵阴森的感觉袭遍了吴羿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害怕,他忽然有种想要放弃的感觉,但随之一想,若就这样放弃,不但自己的跟踪会化为泡影,还有自己心中的疑虑,也许会永远成为谜团,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跟踪了下去。
乱想之时,吴羿发觉竟已走过了坟场,但面前又迎来了一片树林,树木参天耸立,在这样的夜晚,竟不时还有片片未落尽的树叶飘下,气氛阴森而又诡异。
吴二牛忽然变得谨慎了起来,站在林子里面,四处的张望着,不知道是因为夜晚,找不到要去的地方的路,还是怕周围有人?可吴羿随之又一想,一路走来,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自然这条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又岂会找不到要去的地方的路!
排除了这一个原因,按照吴羿的分析,就只剩一个了,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可想想又是不对,要是发现了自己,吴二牛就该*自己现身,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岂不是在告诉他,自己已被他发现?
既然这两个想法都不成立,那他东张西望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是在白天的话,吴羿便可以看见吴二牛的表情神色,判断起来也许会容易的多,但白天却也最容易暴露行踪,反不如夜晚容易跟踪,这也是为什么偷鸡摸狗之人喜欢选择在晚上行动的原因。
好在这时,吴二牛又开始向前走去。
他身材本就矮小,现在又背了一个不算小的包袱,重重的包袱伏在他的背上,活像一只老王八,不住的向前爬行着,吴羿看着吴二牛的样子,忍不住暗自发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怕被吴二牛发现。
尽管如此,吴羿还是放慢了行走的脚步,真要是被吴二牛发现了自己在跟踪他,不但自己的计划要就此泡汤,甚至以后想要再找机会,只怕就难上加难了。
这片树林好像没有边际一样,吴羿悄悄的跟在吴二牛的后面不知道走了多久,竟还没有走到尽头,还在这片迷宫般的树林里面晃荡,吴羿忍不住想到:“难道吴二牛真的发现了自己,又装作没事一般,带着自己在林子里面乱窜,或是想在这迷宫一般的林子中甩掉自己?”
吴羿不由的想起了当时和舅舅在伏虎的那片林子里面迷了路,直到黑夜过去,白天到来才找到出来的道路,吴羿不住的考虑着自己的退路,自己要真被吴二牛甩在这阴暗的树林里面,只怕就得像那晚一样,要等天亮才能寻找到出去的路。对了,除了等到天亮,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牢牢的跟紧吴二牛,不要让他有甩掉自己的机会。
漫想之间,感受着怀中佛珠散发出的阵阵温良气息,吴羿不由想起这佛珠的主人——明镜禅师,一股悲伤的感觉忽然涌上了心头。
这串佛珠乃是吴羿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份除亲人之外的礼物,虽然这份礼物的背后隐藏着明镜禅师的私心,但在吴羿的心中,却激起了层层波澜,不论如何,自己都要完成明镜禅师的心愿,将他的骨灰送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回白云禅师,至于拜明镜禅师的师兄为师的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吴羿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和尚”这两个字的含义,和尚又是做什么的,但想起自己若是拜明镜禅师的师兄为师,肯定要像明镜禅师那样将头发全部剃掉,手中拿一串佛珠,更想起那晚明镜禅师每说一句话,总离不开一句“阿弥陀佛”,想想这些,吴羿就觉得甚是别扭,所以这拜不拜师,做和尚的事情还有待进一步考虑。
这片林子里面,看来很少有人进来,根本没有现成的路可以走,吴二牛与吴羿二人所走的路,都是临时自己踩出来的,树枝拍打在吴羿的身上,杂草枯枝刺破了吴羿的双脚,也许是因为全神贯注的缘故吧,吴羿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吴羿以前经常上山打柴,山路丛林不知走了多少,而吴二牛虽生在打猎为生的族落里,但却从未真正的跟着大家进山打猎,这样的山林之路,只怕也没走过多少,如此想来那吴二牛身上的创伤只怕也并不比吴羿好不到哪里去!
忽然,吴二牛又停了下来,又像刚才那样四处的张望着,然思虑了半天,才朝着正前向继续走去。吴羿这才明白过来,吴二牛并不是发现了自己,而是他也迷路了,在这样的森林里面,月光也是如此惨淡的情况下,若非你经常出入这里,想找准路,的确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时,东方的天空慢慢泛起了鱼肚白,表示着用不了多久,天就会完全亮起来,更表示着,他整整跟踪了吴二牛一个晚上了。可有一想,天亮以后寻找出路,一定会容易很多,但天亮起来的时候,也就是自己最容易暴露的时候,不论如何,自己决不能被吴二牛发现,不然,整整一个晚上,岂不是都没忙活了?
吴羿不由又后退了几步,远远的跟在了吴二牛的后面,这时候的跟踪不容有任何闪失,跟踪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果然没过多久,树林已经走到了尽头,一座高大的山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吴羿本以为吴二牛会继续折返,没想到他又一次停了下来,也是四处张望的看了看,虽然精神有些颓废,但却看的出他很开心,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不是表示他已经找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吴二牛他不但没有折返,反而向着山峰的山脚下走去,一到峰脚下面,他就离开放下伏在背上的大包袱,以最快的速度拨开伏在山峰最下面的一些树枝,立刻出现了一个山洞,随之又左看右望,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放心的重新背起包袱走了进去,然后又用拨开的树枝将山洞洞口遮挡了起来!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向了大地,照耀着吴羿的面颊,可吴羿却没有阳光抚摸着的舒服的感觉,因为昨夜被树枝、枯草刺破的正发出火辣辣的疼痛感觉。
吴羿向身上看去,只见全身上下并没有太大的伤痕,血迹点点,细小伤口不知有多少,昨晚被树枝枯草刮伤的时候,吴羿正全身心的跟踪着吴二牛,生怕跟丢了,不敢有丝毫的分心懈怠,如今找到了吴二牛的老穴,不由紧绷的神经系统完全放松了下来,才感觉到了周身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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