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果然没有熬到第二天的太阳。
吴羿跪在床边,望着母亲的遗体,没有表情、没有眼泪、更没有哭泣。
仿佛这一切都好像没发生,母亲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只是累了,睡着了,自己也像往常一样等待着母亲的苏醒,然后一起做早饭、一起下地干活……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缝隙,一股强烈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为黑乎乎的小屋带来了不少光明。
吴羿呆呆的跪在床边,不知是对来人的漠不关心,还是根本就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魁梧,面相粗犷,手持一柄丈许大弓,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豪迈的气势,走到吴羿的身边,看了看床上的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有些迷离痛苦,道:“别怕,吴羿,我是舅舅吴昊。”
吴羿慢慢的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昨晚不知道想了多少遍的舅舅,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悲伤,顺势抱住舅舅的双腿,终于大哭了起来,道:“舅舅,母亲走了,就剩下吴羿一个人,吴羿好怕。”
“别怕,有舅舅在,你不会只是一个人的。”舅舅吴昊悲伤的眼神里面挤出一抹温存,道:“跟舅舅去舅舅家,以后和两个表哥一起玩,你不会感到孤单与寂寞,而且再也不用没日没夜的上山打柴……”
“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就要让他承受这些生离死别的痛苦呢?”吴昊心中不住的问道,不住的自责:“如果自己能早点过来,事情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吴羿“嗯”了一声,眼睛中闪烁着泪花,道:“舅舅,我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不是,你妈妈虽然走了,但她的‘心’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哪天你想她的时候,她晚上一定会出现在你的梦中,因为她同样也会想着你。”吴昊一边安慰着吴羿,一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继续道:“妈妈现在正在天上看着我们,所以我们应该开心一点,这样她才不会为你担心。”
“嗯,吴羿知道了,吴羿一定会快乐的。”吴羿用粗糙的衣袖擦干眼角的泪水,低着的头颅忽然抬了起来,望着面前这位第一次见到的舅舅,期待的道:“舅舅,母亲现在真的在天上看着吴羿吗?”
“对呀!”吴昊不知是故意卖关子,还是尽量不让吴羿去想母亲去世的事情,而故意分散吴羿的注意力,道:“吴羿,你知道天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星星吗?”
吴羿摇了摇头,诚实的道:“吴羿不知道。”
“因为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一颗星星,死的人越多呢,天上的星星也就会越多。”吴昊看着吴羿,并按着他的肩膀,嘴角挤着苦笑,道:“所以你在地上做了什么,妈妈一定会看见,你越是伤心,妈妈也一定会很难过的,所以呢,你应该开心一些,这样妈妈才不会难过。”
“吴羿不愿意妈妈伤心难过,吴羿一定会坚强的生活下去。”吴羿抬头望着漆黑的屋顶,似乎是对远在天上的妈妈,又似在对自己说道:“而且会快乐的生活下去!”
屋外艳阳高照,那有半点星星?“好,果然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舅舅将吴羿从地上拉了起来,道:“妈妈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尽快将她安葬,这样她才会走的安心些,魂魄也才有所皈依。”
吴羿在舅舅的帮助下安葬了母亲,跪在母亲那孤零零的坟墓前,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但他却强忍住不让他流出眼眶,让已有些刺骨的秋风将它风化干涸,慢慢的融入空气里面。
舅舅心疼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吴羿,慢慢的走了过来,按着他的肩膀,道:“吴羿,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太晚了我们就赶不回去了!”
吴羿抬起头,望了望已经偏斜了一大半的太阳,然后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母亲,吴羿这就随舅舅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要好好的保重,吴羿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望你的,要是你想吴羿了,就来吴羿的梦中,我们在梦中相聚……”
舅舅心中泛起阵阵苦楚的酸意,忍不住拿吴羿与自己那两个不肖的儿子做着比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他们能有吴羿的一半懂事,自己都要偷着乐了,不由的叹了口气,拉起吴羿,急急忙忙的沿着身后的小路走了下去。
吴羿家住在一个小小的峡谷里面,四周全是悬崖峭壁,与外界唯一的通道变时他们现在走的这条曲折的羊肠小道。
道路窄小而又崎岖,并且充满了荆棘,但这条小路吴羿从出生到现在不知走了多少回,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即使闭着眼睛也可以走过去;而吴昊又以打猎为生,经常要在这样的小路上出没行走,所以在这样的荆棘小道行动起来一点也不比对这条路烂熟于心的吴羿差。
舅舅外甥两人一前一后,相互行走在这条窄的不容两人并排同行的羊肠小道上,吴羿心情低落,走的有些漫不经心,而吴昊望着漫不经心的吴羿,又想到自己刚刚死去不久的妹妹,心情不由也变的沉重了起来。
“多好的孩子,以后将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但随之一想,这还不是有自己这个舅舅吗,吴羿又如何会是孤儿呢?
吴昊想到这里,心情不由的转好了几分,望了望即将西沉的夕阳,不由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吴羿……吴羿。”一个精壮的声音传入了过来。
二人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背上背着一捆柴火,正是平日自己砍柴卖柴的搭档小六。
吴羿看见小六,连忙迎了上去,小六首先道:“吴羿,今天你怎么没来砍柴,我等了你老半天,你也没来……”小六忽然意识到吴羿背上的行囊与身后的男子,诧异道:“吴羿,你这是要去哪里?”
吴羿黯然神伤,道:“就在昨夜,母亲她去世了……我也要随舅舅离开这里,日后就只剩你一人了,你要……”
小六看着眼眶通红的吴羿,忍不住也落下泪来,不等吴羿说完,就抢先道:“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吴羿摇头道:“不知道……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还有母亲的。”望着身后已渐渐消失的家园,与昔日的玩伴,心头又忍不住涌起一阵心酸。
小六点了点头,擦拭着眼角的泪花,道:“我们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哭泣的,再说了我们也大孩子,是男子汉,就应该流血不流泪。”
吴羿点头道:“山里面豺狼虎豹很多,以后你一个人上山砍柴,一定要特别的小心……”
两人聊了很多,最后在吴昊的催促下,吴羿才依依不舍的与小六告别,跟着舅舅离去。
吴昊回想着两人的依依不舍,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辛酸。
吴昊见吴羿路上闷闷不乐,为了能让他尽早从母亲去世当中解脱出来,自己又以打猎为生,一路上便讲述着各种猎物的优缺点,怎么样更容易围捕到猎物,还有自己带领族人上山围捕猎物时的一些惊心动魄的场面,听的吴羿目瞪口呆,暗自以舅舅为偶像,并告诉吴昊,自己以后也要像吴昊一样,做一个打猎英雄。
听得吴羿长大后要像自己一样,做一个打猎英雄,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等你稍微长大一些,我教你骑马射箭,到时候一定会是个打猎大英雄!”
听吴昊说要等自己长大一些才教骑马射箭,吴羿忍不住道:“我已经长大了,是个大人了,舅舅现在就教吴羿骑马射箭吧!”
吴昊微微一愣,自己的两个孩子怎么都不愿意学习骑马射箭,说是太辛苦,没想到吴羿却对骑马射箭这么热诚,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欣慰,自己精彩的骑马术与高超的箭术终于有了传人,笑道:“好,到家后我就教你骑马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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