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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升望着如潮水而至的鲜卑骑,奔腾而来的气势压抑的他透不过气。但是他依然没有停下射出手中的箭矢。
取箭,搭弓,射出。
无需瞄准,每一箭的射出,都会有一骑轰然倒下,然而鲜卑骑兵娴熟的绕过倒地的族人,头也不回,任凭被马匹压住的骑士哀嚎。脸上写满了冷漠。
苻升年幼时便在鲜卑劫掠边郡时失去了父母,在燃烧的已经焦黑的废墟中,他摇晃着父母的尸体,嚎啕大哭。
鲜卑人在四周疯狂的掠杀,时不时传来男子的怒吼声和女子凄惨的哭泣声,混杂着鲜卑人恶魔般的叫声。
突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一颗脸上充斥着残忍与嗜血的头颅飘扬在空中,喷洒的鲜血将四周染红。
哭成泪人的苻升支撑不住身体,眼前一黑,晕厥过去了。
待他醒来,身边站着一位飘扬着长发的男子,宽厚的臂膀给了苻升莫可名状的安全感。从那时起,他改姓苻,在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与这个男人,苻猛捆绑在了一起。
他以为从此再也不会遇到鲜卑,然而那一日的血与火让他难忘。
双臂胀痛的苻升看了眼正弯弓射鲜卑的苻猛,从胸中涌现出无穷的信念。
“鲜卑杂碎,升期待这一日许久了!”苻升大吼着。
鲜卑骑已然临近,拓跋鼲一马当先,本欲一刀挑开车子,却不想车身极重,一下竟没挑开,有缺的马刀从中断裂,黄骠马重重的撞到车身,将拓跋鼲掀翻,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然而鲜卑骑的凶悍此时显露无疑,悍不畏死的冲撞将车阵撕裂出一道缺口。
更有骑术精妙者御马一跃而过,在半空中挥舞着马刀,将射来的弓箭拨掉。
就在他落地之时,一根长矛激射而来,洞穿了越车而过的鲜卑骑的胸口,身体无力的下滑,摔落在地。
苻升上前一把将长矛拔出,只来得及啐了一口,便持矛与冲过缺口的鲜卑骑厮杀。
随着缺口被打开的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十余人围攻一骑到现在两三人对付一骑。
随着鲜卑骑源源不断的加入,阵线势必失守,一旦让鲜卑骑在人群中肆无忌惮的奔驰,等来的便是一场屠杀。
苻猛侧身闪过朝他砍来的马刀,反手一刀,砍断一只马腿。连人带马扑倒在地,马身将鲜卑骑压住,苻猛上前一刀,将挣扎的鲜卑人杀死。
苻猛看着被他杀死的鲜卑人年轻的面庞,睁大的双眼似是至死都不明白,他会死在族人一直耻笑的汉人手中。他还没有成为鲜卑中的勇士,还未娶七八个老婆,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唉”苻猛轻叹一口气,他何尝不想如此,但是这就是战争,望着奋力相搏的兄弟们,他亦有需要他守护的人。
“当”张辽奋力封挡住向他挥来的狼牙棒,巨大的冲力将他撞退了数步,适才已经脱力的他,此时双臂已经麻木,毫无知觉,长戟“哐当”掉在地上。
手持狼牙棒的鲜卑骑在不远处,亦不马上进攻,左手敲击着胸膛,而后大笑。
张辽苦笑,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亦抵不过,更遑论此时已无可战之力。
但是他不后悔,马革裹尸是他最希望的归宿,只是可惜他才年仅十六岁,他的一腔壮志尚未实现。
手持狼牙棒的猛汉催马杀来,狼牙棒在他手中舞的虎虎生风。
张辽不愿闭目等死,就在狼牙棒朝他砸来之际,身体迅速下蹲向后滚去,他感觉狼牙棒在他脑上划过,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被刮掉了一层头皮。
再看那手持狼牙棒者,他显然没想到张辽能躲过他这必中的一击,气的哇哇大叫,欲催马再上。
血液顺着张辽的脸庞滑落到他口中,是那种咸咸的味道,可他感觉口中发苦。他知道,适才躲过一击,是那猛汉轻敌之故,此时他已全无侥幸可言。
然他仍不愿束手待毙。“若便如此而死,仲善非耻笑某不可。”此时,张辽的心态竟有些轻松,或许是种解脱?
“吼”手持狼牙棒的鲜卑骑再次向张辽冲来,在他眼中,刚才被张辽躲过的那一击是会被族人所耻笑的,之前他亦被张辽的箭术所惊吓,但此时他要用张辽的头颅来彰显他的勇武。
与张辽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似乎已经看到毫无抵抗的张辽脑浆四溅的惨状,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突然,他感觉脖颈一凉,视野变得模糊起来,手中的狼牙棒感觉愈发的沉重,他的脖子上中了一矛。
适才,苻升已经看到张辽命悬一线,他很佩服张辽,亦不愿张辽如此死去,然而他与辽相距较远,便只好使他的掷矛之术以求杀敌。
“噗”苻升向前把长矛拔出,喷涌的鲜血溅了他一身,向张辽颔首致意,转身便再与鲜卑厮杀。
此时车阵已经被完全冲开,苻猛只好带着众人且战且退,很快他们已经退守到冯涛的马车旁。
“文远,速来此!”黄浩环首刀翻飞,专挑失去战马的鲜卑人,他亦看到了张辽的险状,欲前往相救,却脱不开身,此时呼喊张辽过来。
张辽也知道此时失去战力的他只能躲在他人后面,然而他也未曾想到黄浩武艺亦不俗,很快便来到黄浩身边。
鲜卑骑已经将众人团团围住,他们不急于进攻,就像草原上的狼一般,死死的看住猎物,等时机成熟时扑上去狠狠地撕咬。
拓跋鼲骑着黄骠马缓缓从后阵行来,摔倒在地的他只收了些许擦伤,在他手中是一把汉制的弓箭。
他目光凶残的扫视着汉人,舔了下嘴唇,举了举手中弓箭道:“不愧是汉人精制的,冯涛你真是草原最好的客人!”
张辽等人闻言,脸色不禁一变,他们不明拓跋鼲所言何意。
冯涛亦知此时说出真相,会激怒被苻猛等人,可他却更怕鲜卑人,且他知鲜卑人残忍而又贪婪,他有把握拓跋鼲不杀他。
“大人,在下与和连大王相约以万余汉军之兵换大王手中三千驽马,在下岂会食言而肥,只是大人如此,教在下骇然”
“尊贵的客人,大王是相信你的,只是你们有人杀了草原的孩儿们,我拓跋鼲也要杀了他,嗬!”
“嗬!”鲜卑骑跟着拓跋鼲叫着。
冯涛闻言不禁变色,他不在乎张辽的性命,但是鲜卑人要了张辽的命之前,他的命也会先失去。
此时,剩余的众人激愤无比,他们才发觉众多兄弟的死去,源于冯涛与鲜卑的勾结。张辽也是起的直哆嗦,如此汉贼他欲处之而后快。
此时最冷静的唯有黄浩。
他行至冯涛身边,悄声说道:“冯帅,可记得褚帅否?”
冯涛闻言,不禁脸色再变,冯涛继而诓道:“吾乃褚帅密使,褚帅命吾相助于冯帅,有书信一封此时却不好拿出。”
冯涛点点头,此时又怎疑有它,他只想快速脱身,免于一死。
“冯帅,鲜卑狡猾,不可轻信,若吾等交一人由鲜卑处置,鲜卑再要之,恐众人不安。”
冯涛点点头,正与说话。突然一个鲜卑探马跑到拓跋鼲身边,拓跋鼲附耳倾听,继而色变。
“咚,咚。”众人循声望去,远处旗帜招展,旗帜上书大大的“漢”字,其中一张黑边金丝的绣有“羅”字。
“是强阴的屯兵,是汉朝的军队,兄弟们有救了!”有人激动道。
而冯涛亦面露微笑,来的确是汉人,但是汉朝的吗?他心中冷笑。
“羅”字旗帜下,是一身骑战马的武将,名为罗市,是驻守在强阴县附近军屯的主将。
鲜卑数百骑越境而过时,早被他排出的斥候发现,他一面命人往强阴县报说是小股鲜卑,他已亲去截击,另一面他召集军中的两位军候,尽起一千屯兵。
大军行至鲜卑骑百步前,结阵停下。
罗市策马向前几步,大声道:“前方可是和连大王部下?冯涛何在?”
冯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亦大声道:“罗都尉,涛亦在此。”随即转而向拓跋鼲笑道:“大人,罗都尉乃涛故交,涛应允万余兵器,只运至五千,尚有五千在罗都尉处,同取可好?”
拓跋鼲以为自己是玩弄猎物的野狼,却发现猎人正等着他落入网中。
凭着汉军的人数与实力,他没有一战之力,甚至能否全身而退,尚是问题。
拓跋鼲思来想去,没有它法。
翻身下马,对冯涛行了一个草原隆重的礼节,道:“尊贵的客人,还请忘记刚才的不快,大王已经备好三千良马,只等兵器一到,便送于尊贵的客人。”
接着他对身后的众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甚至还给了旁边一个族人一巴掌,鲜卑人全都下马执礼,让开一条道路。
冯涛看到拓跋鼲如此,心中也不由冷笑,草原再凶猛的狼也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那些仍围在马车旁边的汉子们竟有轻声抽噎者,即使被鲜卑砍伤,射伤的他们都没有皱一下眉头,此时却忍不住。
苻猛更是将手中刀向地上一扔,痛苦的抱头。
张辽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情愿被鲜卑人杀死,也不愿见到如此情形。
黄浩却没有如此,他搀扶着冯涛,并说道:“冯帅才智无双,鲜卑对冯帅执如此大礼,浩平生尚未一见。”
本已是要开怀大笑的冯涛更是飘飘然,被黄浩搀扶着下了马车,缓缓的从鲜卑让开的一条路走过。
此时,屯军中的一位军候发现了异状,催对罗市说道:“罗都尉似是相识于鲜卑狗,此冯涛为何人,竟与鲜卑狗勾连?”
罗市未做回答,缓缓驭马转身,笑道:“苍天已死,玄天当立!”
“嗡”的一声弓弦响起,这名军候胸口插了一支汉制的箭羽,他睁大的双眼,至死都不相信有一天他会死在汉军自制的箭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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