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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循声望去，只见那将面如紫玉，眼若朗星，身急八尺，威风凛凛。好一员少年将！
不过，此时的彦云脸色却不好，先是被同不满弱冠的王德抢了风头，此时进来武将却也不过十五六岁，不满弱冠，却如此气势。王德看见临走时的彦云的脸色如同猪肝一般，不由暗笑。
“文远，关上大门，郭叔，赵叔，王小友，且留步。”
文远关上门后，转身看到王德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不由一阵恶寒，想某也生的相貌堂堂，此人初次见某，便笑意盈盈，难道此人有龙阳之癖？
“王小友，汝观文远如何？”郭缊问道。
王德不由一怔，向文远望去，文远闻言也是一愣，莫非郡守大人要将某许配给这小子？不由倒退两步，目露警惕之色。
“哈哈，倒是郭某唐突了，文远虽不及弱冠，却武艺高强，勇冠雁门，为郭某辟为门下督。”
郭缊从席上走了下来，慢慢踱步至厅中，说道：“今天下混乱，朝纲不振。内有贼寇横行，黄巾蜂起，外有异族虎视眈眈，连年寇略，上有宦党相争，下有苍生困顿，此乃社稷危急存亡之秋，义士匡扶江山之际，缊若非食禄之臣，一郡之大人（古大人意旨父母，即一郡的父母官），当提三尺青锋荡平乱世之贼！”
言讫，一口将杯中之物饮下。
郭缊话一出，便说的群情激奋，便是沉着如赵伯也面如酡红，身体微颤，兴奋所致。
而文远更是向前几步，单膝下跪抱拳道：“郭公高义，某虽不才，愿效死力尔！”
厅内唯有王德保持冷静，郭缊一席并非没有打动他，尤其是最后一句“当提三尺青锋荡平乱世之贼！”是他一直儿时的梦想，然而匹夫之勇，或可血溅五步，却非还乱世之清平的良药。
他在思索，既已见到了文远，或许他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五子良将，黄巾复起，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他究竟该如何作为？
不过，王德的模样在郭缊看来，以为他在思考什么救国良策，不禁颔首微笑。
“文远请起，缊不过一书生，除贼安邦之事非文远矣。”郭缊扔掉酒杯，伸手扶道。
继而，郭豪转身对着赵伯说道：“缊尝闻叔父从军臧旻，当年夏育，臧旻，田晏北攻鲜卑檀石愧大败，各将数十骑奔还，逃难间，叔父为数十骑所围，身披数十创，幸得夏育麾下司马所救，尽戮鲜卑骑，不知救叔父之司马可是赵叔父您？”郭缊目光灼灼的问道。
赵伯未作答，怔怔地望着前方。突然，赵伯转身离去，
“豪子，老头子累了，去休息了，德小子，先留下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赵伯语气微颤道，竟然有些哽咽。
赵伯推门而出，王德离门最近便欲把门关上，却脚上顿住，门外传来一曲歌声，其曲悲壮苍凉，如边塞的秋风凄凉远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王德默默的把门关上，众人一时无语，年近五旬的郭豪竟也两行浊泪顺延而下。
秦地的《无衣》本是慷慨激昂的请战战歌。
当日，吟唱着《无衣》的众军将士慷概激昂，豪气干云，欲为国破异族，为社稷定乾坤，却不想，一战而败，无数袍泽埋没塞外，无数英灵难回故里。
“或许，赵爷爷宁可战死沙场吧。”王德轻声说道。
“唉，赵叔父忠烈之士，缊非能比矣，然我大汉数万英魂焉可埋骨他乡，鲜卑！哼！”郭缊眼中透露出凛冽冷意。
此时，王德心中有些隐隐刺痛，他为赵伯的落寞而痛，亦为无数埋骨他乡的英灵而痛。
“王德”郭缊突然唤道。
“黄浩此人，可信否？”郭缊发问道。
“郭公，可信亦不可信。然德愿往马邑，除冯涛之。”王德坚定的说道。
郭缊在厅内慢慢踱步，半晌后沉吟道：“与鲜卑之事可见，张燕非无智之辈，若黄浩所言为实，焉遣李大目之辈以为使者，且无书信为证。”
“除非此为燕贼暗度陈仓之策。”王德忍不住道。
“燕贼诡行，所图何事？”郭缊也顺着王德的称呼叫去了。
王德，文远，郭豪也在深深思索。
郭缊慢慢踱到窗口，打开了窗户，一阵凉风袭进，蜡烛的火焰被吹得摇摆不停。
“勿论燕贼欲为何事，必先遣人往马邑一趟，擒冯涛以知其事。”郭缊背手道。
“郭公，辽愿往！”文远坚定道。
“德亦愿往！”
郭豪皱着眉头，犹疑道：“子衣，文远王德两者尚不急弱冠，焉可担此重任，罢了，便由老夫走上一遭。”
“叔父不可，缊乃至阴馆，立足不稳，尚需叔父坐镇以策万全。”
“叔父，缊知文远之才，勇猛不失沉稳，有良将之才，且为马邑人，此行非文远不可，至于王德，尚需赵叔父应允，不过王德倒是不下子师之侄半分。（即彦云）”
见郭豪还欲再说，郭缊摆摆手道：“叔父，一日劳碌，此时夜深，早作休息罢，鲜卑燕贼之事，改日再议。”
“既如此，子衣亦切勿操劳。”郭豪道。
王德和文远也一同告退。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郭缊关上厅门，正欲关窗时，抬头看到月光仍然透过厚厚的云层洒落下来，今天是月中，空中明月格外的圆，郭缊呆呆的看着天空，像要看傻了一般。
“月圆人不圆呐”一声低沉的叹息从郭缊口中发出。
此时，他忆起赵伯所吟的《无衣》，他也轻轻打着拍子哼唱起来，曲名无衣，郭缊字子衣，皆有一个衣字。
或许就是他当雁门太守，遇到赵伯的原因吧。
王德回到屋内，见赵伯已睡，和衣躺下。
屋外的月亮洒下道道银辉，洒落到大汉朝的各个地方，也洒落到了无数埋骨塞外的汉军将士英灵安息处，只是他们真的愿意长眠于异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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