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黄粱枕中记 > 第三章 施法斩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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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当空,星星却只有稀疏的几颗。地面上华灯初放,虽然朝廷有令实行宵禁,但坊内仍可通行,大户人家灯火自然很晚才熄。

  卢英客居裴家,亦如平常一样休息。客房外一身影逡巡良久,欲上前敲门而又迟疑不定。

  “吱...”,这时门突然开了。卢英一身穿好的衣衫,双手打开房门。说道:“子镰,这时找我何事?先进屋再说。”说罢便请裴筌进屋,自己取火镰小心把蜡烛燃上。

  裴筌进屋后,仍然久久未语。卢英同样没有开口,静坐陪着裴筌。

  “闻道,我自相识之日起,便觉你非常人。茵妤由你来度,与我有关的记忆要作烟消!我有何幸,有茵妤陪伴三年。佳人不再,闻道,便连我的记忆一同带去吧。”许久之后,裴筌才开口,却是相求之意。

  卢英听闻裴筌所言,无所意外,但心想裴筌可能失望。还是回道:“子镰,我之剑法,确有剑斩情丝之术。但汝精神未坚,强行为之,必为痴愚,还有性命之忧。茵妤不同凡人,你也知晓,我尚不敢有十成把握。两两相忘,不如深记心中。”

  “茵妤有危险!”裴筌听卢英之说,担心朱茵妤。

  “子镰听我细说,我言不敢有全部把握,是可能把茵妤其他记忆一同斩去,未有伤茵妤分毫。”

  空手而来裴府,随身铁剑未带,卢英早晨于小院中迎着初生太阳的曦光呼进吐出。远处望去,金霞遍布其身,似金甲着身。

  立身约有一个时辰,金乌已攀至当空,卢英方才收身。

  “五气已满,魂魄既得孕育,这才真正进入炼气化神之境。果如昨日猜测,剑斩爱欲已是熟练,现已能剑斩情丝,无甚危害了。”卢英自语道。

  偌大的裴府,后园之中几无仆俾。菊花仍然怒放,各样品种齐全。不由令卢英想到:自家菊花可赏,还要远去香山,果然混于众人。

  卢英继续走着,看似毫无目的,却不断向小亭接近。小亭下,一人正在静静等着。今日朱茵妤不同与往的穿了一身素衣,没有艳丽,多了清新。魅惑之意不再显露于外,但更能触发人们的恋爱之情。

  “公子可是修为更进一步?妾身感觉公子不同于昨日,有一种更精纯之意,神色清爽之感。”朱茵妤向走来的卢英道,面容中显出惊喜。

  卢英微含笑意答道:“昨日听汝一言,红粉骷髅,皆是幻象;人之无明烦恼,也是自寻。我始悟剑法,烦恼剑法已有小成。同时境界有所提升,炼气化神已入门槛。”

  “那真要恭喜公子了,修者无数,化神难得!妾身来九州数年,得此境界者才逢二三人罢了。更何况他们年岁已大,此生无望更高境界。”

  “也只随心而已。”说罢,话锋一转,卢英又道:“茵妤是否准备好?我打算现在施术。贡队今日启程,我要同行。”

  朱茵妤自然允诺,早早来此,心中已是有了决定。只见其左手一挥,出现一面锦帕,巴掌大小。上面不见花草虫鱼,正中有一古字,非是汉文,卢英也是不识。锦帕在出现之后,自行悬于空中,而后逐渐变大,最后将整个亭子罩住。亭子中的二人仍可看见园中景象,只是声音好像一下寂静下来,空间中有一种是人心平气静的感觉。

  “这是妾身的一个禁制手帕,无甚大用,倒能避免旁人打扰。”朱茵妤向卢英解释道。

  在卢英的授意下,朱茵妤盘膝而坐,放开心神。卢英双眼注目于她,两目开始变化。光芒出现,逐渐变强,将朱茵妤照亮。朱茵妤头部开始出现细丝一样东西,起始不是明显。数秒之后开始清晰,一团缠绕在一起的丝线,其色大部分为白色,在不起眼处还有红色细线。红线不是很长,却与白线深深纠缠在一起,这想必就是世人想象的情丝了。卢英缓缓抬起右手,手中又出现一柄剑,不似上次一把,此剑呈黑色。

  卢英执剑向红丝送去,白色细线好像生了意识一般,在黑剑接近的时候主动退去。不过片刻,剑尖已要触及红丝。卢英继续,剑刃触及红丝,红丝随即而断。只见从其断处,红丝化为粉末,向两边波及,粉碎到三指左右而停。红色粉末似受黑剑吸引,向黑剑而去,转而附着其上,颜色也变为黑色。

  卢英欲依法炮制,但却突生变故。黑剑前行中突然一滞,一片骨甲毫无征兆的出现,阻了其前路。空间本来就不大,又有黑剑与骨甲相持,朱茵妤脸上开始显出痛苦的表情。

  “该死!忘了这个东西。”卢英暗骂一句。不过卢英并无急躁,对策还是有的。其左手突然出现九柄青色小剑,九把剑成圆形旋转在手心。黑剑仍然和骨甲相对峙,而卢英左手慢慢移向骨甲上方。

  左手猛然向下翻,九柄小剑成一牢笼将骨甲困住。受到束缚的骨甲在剑牢里乱窜,但始终不能撼动其分毫。直至此时,骨甲带来的危机消除,朱茵妤的脸色转好。卢英消耗了大量精神,略感疲劳,但仍坚持下去。

  如是十几次,红丝全部湮灭,卢英始是满意一笑。左手九柄小剑消失,骨甲不再察觉到敌意,又消失在朱茵妤身上。卢英此时却感到极度疲劳,快步飞出小亭。手帕的禁制对里面人出去没有阻拦。

  裴筌焦灼的等在后园门口,脸上急切之意一览无余。不能听到园中动静,更加难耐。待看卢英飞奔而来,忙上前欲打听。卢英不待裴筌问话,说道:“一切无事,勿去小亭。你接近不了。我去休息,勿扰!”没什么耽搁,卢英就又直向客房而去,奔至床边倒头便睡。

  整整三日,卢英才得以恢复。睁开眼睛,眼神内敛,但脸上焕发荣光,正是修者精气神皆足的体现。打开房门,金轮还在地线以下。有些暗淡的光线下,点点露珠依在树龄尚小的银杏树扇形叶上。

  开门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不过一会儿,一个仆厮小跑过来向卢英行礼。

  “我睡了多久?”卢英向其问道。

  “回公子,已有三日了。”仆人回答道,然后又说道:“既然公子醒了,仆去通知主人。”

  卢英本想,时辰尚早,但又想到裴筌安排他等自己已久,便又点头同意。

  “闻道你一连睡了三天,我不敢打扰,只派仆人守着。茵妤在当夜就醒了。她还认得我。但全然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她果然忘了!不记得昔日我二人北邙远眺,也忘了去年洛浦携手同游。果然人生一场大宴,宴毕客皆散。”感慨有余,此时裴筌又话锋一转。

  “闻道,在你休息时,我去了一趟轩然驿。当日贡队正要出发,元朗待你赶回。我只告诉元朗你于我家留待几日,和我同去长安,没有告知详情。言你有事不能相别,请我一送。之后我便让仆人把你包裹从驿站带来裴府。”

  卢英闻言,并无他想,回道:“既然如此,我身体已好,我们明日出发,快一点还能赶上贡队。”

  裴筌爽快答应。

  打开包裹,一身衣衫,另有几本书籍,一柄木剑,卢英的全部行李都在。另有一方锦帕,却正是朱茵妤曾用。一封书信,上写“赠卢君闻道”,卢英拆信而读。

  卢英从包裹中取出一本书,正做窗前,开始读起。贡生考试有明经、进士二科,明经一科重于记忆,熟背经文即可。卢英昔在家中,多于耕种,少于读诵,现在则必须时时温习。

  院中突然响起急切的脚步声,抬眼看去,裴筌疾步向房间走来。卢英也意识有什么事情发生,赶忙迎去。裴筌进屋就说道:“稍前仆厮去往集市,听闻一贡队在通往长安的驿道上遭遇劫匪,没有伤亡,只是一程姓贡生被掳走。仆人打听,正是邯郸贡队。”

  “贡队是否还在驿站?”

  “在!”

  “我去驿站。”

  “闻道,我和你同去。”

  平时有些萧然的轩然驿,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大部分抱着看客的心态。洛阳人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今圣城外聚将点兵,剑指突厥,何等盛况。圣天子都洛阳,万国来朝,齐呼“天可汗”,又是何等荣耀。而今天下太平,又是京都脚下,洛阳郊外闻说劫匪还是头次,洛阳人也只图一新鲜。

  卢英二人从人群中穿过,来到贡队歇脚的地方。只见贡队护卫神色萎靡,皆倚在廊下。贡生们也似乎有些惊吓,脸色还不大好。而贡队押运官向一着青色官衫的洛阳府官吏叙着什么。卢英向贡生们走去,在一高瘦的贡生前停下,问道:“荪雅兄,听闻你们中途遭遇匪患,一士子遭掳,现不见元朗在此,可是程钰?”

  “闻道,辛亏你没跟随贡队,此次确时危险。掳走的正是程兄元朗。”

  话说当日程钰等待卢英归来,而贡队已经开始准备上路了。同乡宋雎问道:“元朗,可是等闻道返回?”不待程钰回答,又接着说道:“闻道行事最是无常,元朗尽可随贡队上路,可能闻道还先我们到达长安。”

  宋雎家族几代经营瓷器,此次随队的也有其邢窑的白瓷。宋雎自身不能精炼诗词,贯通经文,但却对诗文传家的程钰满是羡慕,言语中不由表达其意。

  程钰还在犹豫而不能决定时,裴家的那个仆人又来了。这次不是他一人,后面还有裴子镰。

  “元朗,可是等待闻道一起启程?却是让元朗失望了,闻道有事尚在解决,今日不能一程相行。卢兄让我为元朗送行,不日吾与闻道同去洛阳,再相聚首。”裴筌一上来就说道。

  程钰听闻,已明其事,随即启程。

  车出城门不过四五里的样子,宋雎纵马来到程钰旁边。向程钰问道:“洛阳几日,竟不知元朗已结交到洛阳才雄,不知那位公子却是何人?”

  “裴子镰。”

  宋雎听了程钰所说人名,脸上顿有惊喜之情,接着问道:“可是洛阳四才子中的风流裴子镰?”

  “正是。”程钰对其反应并无吃惊。

  “裴子镰似乎也要赴长安一试,到时元朗兄一定给我引荐。在长安……”宋雎开始喋喋其语起来。

  酉时将过,天色已经黯然,贡队才到一名曰“申时停”的驿馆。当夜一路劳顿,程钰早早安歇。第二日天色昏沉,而随车的仆夫已经开始把贡品装车,自是小心翼翼。待贡生们都准备停当后,贡队才开始出发。

  出发不过十里行程,贡队一行从一林中穿过,不过前行路上却被一群“乞丐”阻着。何谓也?二十人左右,都是破烂衣衫,乱发披肩身体已有不少露于,外面亦不嫌冷。不过细看之下,身上竟无污垢,却是罕见。当中一人魁梧壮汉,虬髯满面,身着一破旧军甲,似乎不是唐军式样。

  贡队领队遣了两名护卫,并带了十几枚铜钱,准备把这群人打发走,贡队的行程怎么能被一群“乞丐”耽搁?李英和董勇大步来到这群人前,朝着中间那大汉说道:“某二人给各位送些小礼,各位可以买点吃食。”

  二人觉得十几枚铜钱足以打发了这些“乞丐”。毕竟他们人多势众,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只有接受的份,不管施舍多少。但事实正与他们想的相反。

  只见那大汉右手一拨,便把李英送到面前的铜钱撒到地上。接着吼道:“呔!汝等休得羞辱吾辈,某山寨而栖,今次却要行一次无礼之事,把货物留下,人可放行。”说其是“吼”?是那大汉出声如打雷,响亮震耳。

  声音之响直震得当前两人连退数步,大汉的话语内容稍有一会才反应过来。

  “什么?就你们这样还当劫匪。”董勇讥笑道。

  “某再重复一遍:交出货物。”大汉目光却没投向董勇,而是直直盯着他背后。

  董勇转过身来,发现领队正带着两名护卫走来。大汉声音连较远处的领队也听到了,他知道李、董二人不能解决,就自己前来。

  “壮士,你确定要行谋财之举?”问话之时却见其双手大于寻常,手背青筋突兀,手掌老茧奇厚。领队看似随意,但已经摆出防备姿势。

  “废话不少!”大汉又是洪亮一语。不过话音未落,那大汉大踏一步,直接来到领队眼前。不待其反应过来,大手搭向领队左肩。看似轻轻一搭,在领队感觉却犹如万斤压顶。全身力量汇于肩部,不过还是不敌巨力,双腿已开始缓缓弯曲。

  “教头!”领队身后左右二人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喊了一声。两人向前一步,手已经伸向长刀握手。不过仅此而已,接下来就是胸前受一重击,人向后飞去。两丈的距离才停下,但痛的怎么也站不起来。两人俱是如此,根本不知道是何回事。

  李英和董勇却看得一清二楚。本来领队被大汉压制,他们二人也想上去阻止,不过还是那两个护卫先行。但随即令其惊诧的是大汉一脚就将一名护卫踢飞,不能站立。接着收脚,而后又是一脚,另一名护卫也飞到先前倒地的人旁边。一切只是一个呼吸时间内的事,领队依旧保持下屈的情形,李、董二人亲眼所见,只吓得止了脚步,再也不敢上前了。

  “扑通。”领队最终还是跪下了。

  “告诉你们管事的,货我要了。”大汉方才松手,向跪在地上的领队说道。

  领队犹自踉踉跄跄,李英、董勇也搀着两名伤者一起回到车队。

  贡队押运官在远处看到孙教头被迫下跪,就已经知道今日难以通过。领队走来向押运官吏报告,也说到不能力敌。贡吏看了眼贡品,又目视了车队后面不明情况的贡生,最终还是点头答应。领队见贡吏答应,指派李英向大汉通知,货物尽取,不过又告诫道:不可伤了贡生。

  大汉带着自己的手下,一群衣着更是破烂的“劫匪”,搬运起来货物。

  车队后方的贡生对于贡队的停车早已议论纷纷,前面也有些许消息说是被一群乞丐逼停了。不过接下来那些“乞丐”要把整个车队的货物给运走,一些贡生向其走去,想要阻止。宋雎就已快步向前,打算教训那些人。几名护卫一同却是挡着了这些贡生,同时也把贡吏的叮嘱带给这些贡生,对方凶恶,今次只有忍受。待回驿站,快马报于洛阳,缴了这些匪患。众位贡生才停了脚步,欲回先前位置,毕竟这些儒生还是知道避其锋芒的道理。

  “啊”,众人却是听到一声惊呼,寻找其人,原来是宋雎。只见宋雎嘴微张,眼神直视着远处。众人随其眼光望去,也是一惊。

  不知何时,程钰却一人向那大汉走去,此时已经到了大汉前面。大汉一直看着走来的程钰,嘴角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好像知道他一定会过来的样子。

  程钰立定脚跟,向着这个高了自己两头的大汉说道:“壮士,今朝圣天子治下,开元盛景,何苦潦倒至此?以壮士之才寻一依靠,谁不收留?”

  “除了主上,谁能使我折服。”大汉自信满满,接着轻语,“某就为等你。”

  程钰也是模糊听到大汉后面一句话,尚没反应过来,就见大汉手掌向其脖颈砍去。一阵剧痛,而后眼前顿时昏暗,失去了意识。

  大汉一手携起昏迷的程钰,嘴中喊道:“走。”接着不顾手下,径自先行一步。

  同样看到大汉打晕程钰的贡队众人,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一起向前冲来。领队孙教头虽然自认难敌大汉一毫,仍抽出长刀随其他人冲向前去。

  但所有人并未前行几步,都闻到一股异香。异香入鼻,顿时有大片人倒下,接着陷入沉睡。孙教头是最后倒下的,嘴中吐了两字,“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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