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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做什么。”碧落穿着一身绿色长裙，站在雪地里犹如一片绿荷，清新脱俗。她秀眉方首，所谓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即便她冷着脸，人们放佛也在她身上看到阳春三月的河畔绿柳，摇得百灵鸟都要啼鸣。
几人纷纷停手，月渎抹去嘴角的雪泥，在原地不漏声色的喘息。
“嘿嘿，碧落小姐，您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地方脏兮兮的，别弄脏了您的衣服。”纨绔青年带着一脸笑意，上前弯腰道。
碧落踮起脚尖，抬头向着天空晃晃脑袋，又低头下来：“我来这儿专门是为了看你的牙。”
纨绔青年一愣，脸上忍不住喜色，那种做梦才会漏出来的兴奋，让他面孔都忍不住有些涨红。但旋即，他还是立刻忍住，捏着手指和嗓子道：“哎，小……小人有什么值得您看的呀。我……我怎么敢劳烦碧落小姐惦记。”
碧落翻翻白眼：“既然知道，你笑那么灿烂干吗，就看见你牙了。”说着，她捏起裙角向前走：“让开。”
纨绔青年，还有另外十几个打手，立刻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碧落刚刚走上来，她身后无声无息的走出一个男子。这个人脸型极长，下巴长满了钢鬓一样的黑色胡须。他年纪约四五十岁，让人一看到就联想到那种特别刚毅，饱经风霜的北方大汉。他跟在碧落身边，寸步不离。
刚刚纨绔青年几人分明没有看到这个男子，但现在他却无声无息的就这么出现了。纨绔青年偷偷抬眼顺着男子看去，看到他布满黑色胡须的下巴，脸上冷汗忍不住就冒了出来。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再也没抬起过头来。
碧落没有理睬身边的人，她心高气傲，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径直来到月渎面前。
月渎脏乱的头发掩盖了额头，顺带连一双明亮的眼眸也挡住。他还坐在地上，身上脏乱不堪。感受到碧落站到自己面前，他还是连头也没有抬。他肺部还在剧烈的翻腾，又极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只有尽力忍住，不着痕迹的喘息着。
碧落站在这个脏乞丐前面，感觉莫名的熟悉。她刚刚分明在一闪之间，看到这幅乱蓬蓬的头发下，有一双又明又亮，又让人感觉特别熟悉的眼睛。那绝不是一个乞丐该有的眼，但是又似乎似曾相识。就好像……好像二个月前文献馆里那个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的人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碧落问道。
月渎没有抬头，却摇摇头，嗯嗯啊啊支吾了几声，意思是自己不能开口，说不了话。其实他可以说话，但他却不想多说。面前这个女子身上，有一股通灵如玉的气息；这女子给人感觉很聪明，某些方面和清雨很像。他现在的身份太敏感，怕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小子，碧落小姐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你他妈是个聋子吗。”纨绔青年大声叫喊道。
碧落无奈的撇嘴：“你就不能说人话吗。”说罢她又看向月渎：“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像是我见过的一个人。这个人惹了不小的麻烦，而且呢，据说他已经死了。我是真想再见他一面呀，或许，我还可以帮他呢。”说着，她微微俯下身，用一种常人听来正常，月渎听来却又飘渺的声音：“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和害他的那些人没关系。我要找他，只是因为他身上有我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我要是再见到他，不需要别的，只要再见一样他身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就能立刻认出他来。我会帮他的。”
碧落小手又背到了身后，心高气傲的晃晃脑袋：“你说，他知不知道他身上对我独一无二的东西是什么呢。”
月渎缓缓抬起头，扯着嘶哑的声音：“不知道。”
一双乌黑，明亮犹若星空的眼睛，显现在碧落面前。这双眼睛是如此乌黑，瑰美。碧落在看到这双眼睛的一刹那，眼前一亮道：“哈哈，不对，他很聪明，他一定知道。”说着，她直接轻轻拢一拢裙子，蹲了下来，拿起一根碎木块，道：“既然你说话不方便，那我们在地上画图玩吧。”察觉到四周诧异的目光，她向四周瞪了一眼：“你们都走，不准过来。离这儿远点。”
人们眼睛瞪得更大，只有碧落身后的中年人一直一言不发，静静守候。
“再不走，你们可不要后悔。”
人们看着那个一身浅绿衣装的女孩，看到她秀眉微蹙的模样，叹口气，纷纷退开了。四周，只身下了碧落，月渎，还有中年男子三人。
碧落拿起一块烂木头，先在地上写道：“他是我的族叔，你不用害怕。”
月渎双手许久没有再用过，已经有些退化。他颤颤巍巍，举起一块木头，歪歪扭扭写道：“你想知道什么。”
碧落伸出脚，在地上划拉一阵，把原来的字迹擦掉，又写：“我想知道，你在光明城得到的文献。”说着，她看看月渎的眼睛，发现仍旧十分平淡。她又继续写：“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疗伤，让你变回普通人。如果你想离开，我还可以带你出去。”
月渎没有讨价还价，他有一种直觉，面前的人不会骗他；也不会出卖他。反正现在最差已经这样了，他不怕对方把自己送到黑暗领事馆去。大不了，他以光明城的文献做条件，让黑暗领事馆给自己治伤，甚至可以直接要求他们杀掉无花。
月渎直接在地面上写：“月空历，公元前六千两百年…”
这是光明文献馆中月空大陆史编中的一段历史，月渎凭借着记忆，把它写了下来。
月渎写字写得极慢，但碧落和中年人都耐心等着，一字字看下去。看到其中与黑暗城截然相反的记载，他们脸上也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完之后，碧落回神，在地面写道：“你都受了什么伤，怎么帮你恢复。”之后，她帮月渎擦干净之前的痕迹。
月渎写：“我四肢关节被打碎，现在又重新长好，但却畸形了。连接头骨的脊椎断裂，我身体天生有些异常，它自己长住了，但却留下了后遗症，神经没有连接完全。还有我全身的淤血堵塞了经脉，即便骨头重新接好，以后也是半个废人。我需要一些奇特的药品。”
碧落：“四肢骨头，淤血，这些都好说。花费一些时间，应该可以再治好。但你骨断已经太久，如果现在再打碎，重新治疗，可能会出意外。还有脊椎，也有很大风险。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月渎：“这些就不用你管了，你可以慢慢带药物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先从四肢开始，一个一个治愈恢复。每天你来之后，我会写一部分光明馆的文献出来。”
碧落惊愕：“在这里治疗？我可以带你回去，找专人给你治。”
“不用，就在这里，今天就可以开始。”
碧落回身，看着中年男子：“古叔，可以吗？”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只要他忍得住，可以。”说着，他走上前，按住月渎的左手：“你想好了吗。”
月渎什么也没有说，平淡点点头。
中年男子掌上发力，直接击打在月渎肘部。四周静谧的雪地，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补上昨天的一章，今天的第一更将会在两点以前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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