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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星坠崖之时,扑通的一声巨响,正摔在谷底,只觉全身骨头尽皆碎裂,竟还剩下一口气,连着几日神思恍惚。
有一日,灵魂出窍,石中星能看到自己的尸首还躺在地上,才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死了。
石中星自己身如无物,悠悠荡荡浮在空中,随风而飘动,心想,自己已成孤魂野鬼,怎地还有思想、意念,本想一死了之,忘掉世间一切之事,未曾想还是让自己痛苦万分。
石中星已是孤魂野鬼,冥思苦想也不知将去何处,一阵冷风吹来,身子又被带起,左右飘荡,石中星心一横,管它哪里去呢,飘到哪儿就去哪儿吧。
石中星慢慢浮上半空,闭上双眼,不去思量这许多的烦心事,浑浑噩噩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日石中星忽然听到一阵钟声,本就迷迷糊糊的意念间,陡然神智一清,石中星顺着钟声的方向飘下,发现下方竟是一座高山。
看那高山耸入云端,白云浮在半山腰,山上苍柏翠绿,谷深幽静,钟声阵阵,山上应有庙宇,禁不住心下好奇。
石中星浮在空中观看,就见山路上行人不断,往往三五一群,竟是络绎不绝。果见山顶上隐有一座道观,门口有俩个小道童,正在对着每一个进观的人行礼。
石中星细观察,那游人竟有僧有俗,更有道家真人,皆是正冠衣整,井然有序进入那道观之中。
石中星也随着那些人一同飘入观中,当然石中星是灵魂,道童是看不到的,他进入大殿之后,只见大殿竟然达数百丈之大,大殿之上正中坐着一个挽着道髻的长须老道,老道须发皆白,俩道长寿眉直达腮边,身穿八卦宝衣,正坐在台上修养真神。
大殿之中早就摆满了蒲团,进来的每一个人都各自找一个蒲团,然后安静的坐下,静闭双目,修养生息,渐渐的蒲团上都坐满了人。石中星静静的躲到一边。
当当当,道观内的钟声连敲了三下后,戛然而止,那台上的仙风道骨的老道,睁开双目,目射神光,扫视台下,发现石中星后微微一笑。
老道朝下面坐的人微一点头,启声如梵音,悠远而直贯双耳,“我灵云方寸山,五百年以来,于苍海云帆之中,苟济俗世,修真悟道,然得成有果,至吾掌执灵云方寸山,固守未前,吾闭关二百年,参透些许方物,今我闭关出来,感谢诸道友前来听吾解道”。
底下数百人齐声称是,老道开始讲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石中星认真听得讲解,忽感神思如注,恍然入世,众多苦恼焦虑于心头尽解,竟听得渐渐入迷,自此,石中星每日前来,听那白首老人讲解,其后,听人称呼为神机道长。
这神机道长讲解的是玄虚问道,令天地清明,世间万物皆为无物,一切世间方为空,乃天地之大一同。
每每暗自诵读道家真经,石中星只感心内一片空静,世间万物皆为无物,方寸天地可容天下之事。
不自觉寻得一处空处所在,盘膝打座,灵台空明,本就污浊黑暗的天空,豁然清明,尤如一股清泉涌入纷杂的心绪。
看着这清幽之地,自己这几年细细思量,渐感命运犹不可探,心情渐渐的归于平淡,心下寻思,也无处可去,不如就在此处长久下去。
又过了数年,石中星练玄虚问道真经竟已小有所成。
绵延数千公里的太行山山脉,傲然横挡在关内与关外,山脚下,正有一队数千米的队伍在缓缓前行,队伍中竟然有许多柔弱女子在行走,这些女子身穿宋朝宫服,脸有风霜之色,应是长途跋涉而至,队伍俩旁排队行走的金兵,手执马鞭,吆喝催促,间或有个人金兵去吃一下队伍中宫女的豆腐。
此时日头高悬,宫女都香汗淋漓,互相搀扶着前行。金兵一看确实走不动了,才逐级通知原地休息。
这许多宫女长期娇生惯养,何时吃得了这个苦头,被金兵驱赶着行了几个月,早就体力透支,都在强撑,害怕命丧于此.
宫女大多脸色悲戚,有些宫女还在抽泣,猛然听到一声惊叫,一名宫女,用一把剪刀已将自己的喉咙割断,瘫倒在地,鲜血正从脖颈间汩汩的流出。
身旁的宫女忙扶着她,口中急呼“柳才人,您这是何苦呢”,一时之间,围上来一大群宫女,围在这自戕宫女的身旁哭泣。
过来几个金兵,用鞭子在这些宫女身上用力的抽打,口中骂道“快点走,你们是不是也想成为她的下场”。一个宫女胆子大一些,一把拽过长鞭,用头撞向那金国士兵,金国士兵闪身躲过,大怒,一把推倒那宫女,抬起脚要踢向宫女。
忽听一声娇柔的喝止“住手”,远处一个少女款款行来,少女穿华丽锦服,薄施粉黛,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面静似水,肤白似雪,仿佛人间仙女,宫女见了此人,都深施一礼,低唤一声“公主殿下”。
新月公主本坐在马车之上,忽听到前方传来惊叫声,心中一痛,已知有事发生,忙下车快步前来,果不其然。
这十几个士兵一见公主如天女下凡,竟楞在当处,那公主向其他宫女微一颔首,低下身扶起那宫女,宫女口中还有一口气,眼望公主,眼泪夺眶而出,公主也美目含泪,不顾身上沾满鲜血,将胸膛紧紧贴在那宫女身上,低声在耳边说“柳莹,你这是何苦呢”。
那宫女呢喃一句“誓死不做亡国奴”,然后在公主怀中闭上了双眼,带着未回故国的遗憾,公主尽力去阻止自己的泪水滴下,她不能象其他的宫女那样可以哭出声来,她从小习得就是皇家的礼教,她懂得礼数,她代表着亡宋的尊严,现在只把伤痛埋在心中。
后面跟上的宫女都围在这里,越积越多,后面的金兵不断的催促,公主向为首的金兵,轻启朱唇,听来柔弱无骨,但语气坚决,“宫中的人死了,我们要将她埋葬以后才能再走”。
那士兵恶狠狠的瞪着她,公主则目光似水,迎着士兵的凶狠目光,丝毫未见害怕,只是一种高贵的雍容华贵。
士兵心内一凛,心下也打怵,这公主凛然不可侵犯,众宫女怕金兵发难,都围在公主身前,紧紧护住公主。
那金兵头目正在犯难之时,前面策马一人奔来,行到近前,金兵一见是太子完颜宗望,忙跪下将事情告诉太子,这完颜宗望正是那祈连山中与苍松道长一起的弱冠少年。
此人面如冠玉,剑眉星唇,倒也是一美少年,一见倒在地上的宫女,又见新月公主冷艳的脸上坚定的神色,早已知原委,命令道“多派几个士兵,挖一个大的墓坑,再找几个手艺高的士兵,快点打一口棺材”,那人点头退下。
完颜宗望在马上朝公主略施一礼,歉然道“公主殿下,我知你们连日舟车劳顿,心下也觉歉安,无奈此去金都路途遥远,还望谅解”。
又指了指地下的宫女,道“此处远离城镇,在下能做的也只是这些”,那公主向完颜宗望,做了一个万福的礼节,强作一笑道“谢谢殿下为吾等烦恼,不过新月公主尚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说话时,直视完颜宗望,毫不畏惧。
这些宫女都为公主捏了一把汗,此时,众宫中女眷皆为金兵俘虏,就是公主也没有任何尊严,此时女眷中的皇太后、皇后,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现在出了任何事,反倒是此前皇后眼中的肉中刺、眼中钉“新月公主”来把持大局,太后、皇后出了任何事都让新月公主来定纲出主意。
完颜宗望盯着新月公主,见对方美艳不可方物,禁不住面上一红,感觉失态,忙道“公主殿下请讲,在下定当尽全力而为”。
公主悠然长叹一声,眼望故国方向,轻声道“吾国不敌贵邦,我等宫中女眷,尽为贵邦所掳,已至丧尽人伦,更何况,路途遥远,我等本就长居宫中,柔弱无力,又要长期遭受殿下部属的羞辱,可否殿下下一纸命令,严整军纪”。
一听此话,完颜宗望也觉不好意思,金兵多是青壮男儿,金兵与宋朝连年战争,此刻见了宫中众多美色,难免动手动脚,自己也是看不过眼,正好借此机会,整肃军纪,完颜宗望点头应允。
又行了几日,果见那金兵手脚老实不少,见了宫中美色,只是空流口水,新月公主也不愿呆在车上,而是下车与宫女同行,让一些老弱的宫女,坐在自己的车上,一时之间,令宫女感动不已,就连金兵也暗自赞叹不已。
又行数日,某一日夜半,新月公主正躺在帐中休息,忽身子被人一推,新月公主惊醒,睁眼一瞧,借着月光,原来是自己的贴身侍女阮星儿,阮星儿紧俯在公主耳边,低声道“趁着现在帐外的金兵,饮酒酣睡,我们快些逃走吧”,此言一出,惊得公主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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