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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8!”一个肥头大耳、虎背熊腰的狱警分队长一脸凝重地站在4号牢房前,机械式地呼喝着一个代号。这个大声呼喝的狱警便是魏华口中的三级警司尹峰,警衔标志由一道银色横杠和一颗银色四角星花组成。
牢房里的中年男子略微抬了一下眼,面色格外苍白,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到!”
“有人探监,跟我来!”尹峰将牢房门打开,淡漠地说着。
戴着镣铐的男人略微皱了下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显然也不敢拂逆狱警的意思,缓缓地随着狱警出了牢房。这位狱警是个急性子,嫌男人走得慢,不止一次回头瞪着他,如果换在平时,他非得破空大骂不可。要知道,在监狱里,狱警就是上帝,再牛B的囚犯见到再窝囊的狱警,也要低声下气,不敢有丝毫的冒犯。但这一次,有一位贵客要探视凌承瑞,自己虽然对凌承瑞无甚好感,但也不敢当面呵斥,只得强忍住不快,将他带到了探监室。
“徐先生,人带来了!”尹峰点头哈腰地对着坐在探监室里的徐风,满脸笑意,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臭架子!
“我不希望留下任何探监的记录!”徐风微微一笑,利索地将一包极难买到的紫气东来递到尹峰的手上,淡淡地说道:“现在请回避吧!”
如果是走正常的渠道,徐风是无法直接会见凌承瑞的,尤其是像凌承瑞这种比较特殊的囚犯,顶多是采用隔离会见,中间隔着一块强化玻璃,通过话机进行交谈。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规则,就有潜规则,金钱就是无往不利的钥匙,能够无视规则,乃至骑到人的头上,重新制定规则。
就拿狱警来说,每天累死累活不说,工资就那么一点,现在物价房价涨得这么厉害,单靠一点死工资是无法养家糊口的,所以只要有点歪心思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地赚外快。如今徐风就为了见凌承瑞一面,给诸位狱警大发“福利”,狱警们举双手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傻到拒绝?
“徐先生请放心,属下保证万无一失!”尹峰可不敢得罪徐风这位金主,信誓旦旦地说着,随即瞥了凌承瑞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徐风环顾四周,确认探监室里没有监视器,便用客家话说道:“凌先生,坐吧!”随即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只见他穿着一件灰蓝色囚衣,胸前印有白色条带和编号,头发乱成一团,毫无光泽。整个人气色极差,脸色嘴唇如同白纸,精神萎靡不振,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如果你是为了那件事而来,我想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凌承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居然也用客家话冷冷地回道。
“为了你女儿的安全,我想还是有必要的!”徐风查到凌承瑞的妻子是客家人,料想凌承瑞应该也会说一点客家话,所以干脆就用客家话和凌承瑞交流,就算是隔墙有耳,除非他们也懂客家话,否则必定会听得一头雾水。
凌承瑞冷哼了一声,客家话居然说得比徐风还流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徐风当然知道凌承瑞不会轻易泄露口风,摇了摇头说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可是,装糊涂并不能蒙混过关。当初,你为了保全你的女儿,不惜花重金将她送到国外留学。如今,你的女儿为了救你,毅然选择了回国!”
“你说什么?”凌承瑞眼睛张大,眉毛微抬,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微表情’?微表情最短可持续1/25秒,在实验里,只有10%的人察觉到。比起人们有意识做出的表情,微表情更能体现人们真实的感受和动机。刚刚你脸上显露出来的惊讶表情超过一秒,说明是假惊讶,也就是说,你早已经知道你的女儿已经回国了!”徐风眼见凌承瑞的右肩轻微抖动了一下,微微一笑,目光变得更加犀利:“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女儿一回国便想方设法赶来探监,但是你出于某种顾虑,拒绝与她会面,所以探监记录上并没有你女儿的名字。”
“你……”凌承瑞耷拉着脑袋,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凳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的顾虑,也很理解你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确然是不想让女儿牵扯进这是非漩涡种。可是,你是否又理解你的女儿呢?父亲遭受不白之冤,她又岂能坐视不管?当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不得不远走异国他乡,其中的酸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整整七年之中,我想她一刻也没有忘记为父伸冤,所以当她有足够能力的时候,便不顾千难万险,毅然选择了回到江城——当初毁了他父亲一世清白的江城!为的是什么?只因为你是她的父亲!只因为你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啊!”徐风趁热打铁,又对凌承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七年前,受害的并不止你一个人。七年后,伤害还在延续。只有找出真相,才能终止伤害,让所有无辜的人得以沉冤昭雪!所以,在您理解您女儿的同时,也请体谅一下我为人之子的心情,请告诉我: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会锒铛入狱?”
凌承瑞滞了一下,仿佛在回忆如云往事,眼神空泛,可是又在不停地摇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徐风定定地望着凌承瑞,声音低沉却又不失浑厚:“你,还是不肯说么?”
“我承认,你很特别!”凌承瑞依旧是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道讳莫如深的畏惧,喃喃地念着:“不过,你斗不过他们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父亲叫做徐浩天呢?就凭这一点,应该足以让你道出他们的姓名吧!”徐风见凌承瑞的态度已经稍稍缓了下来,连忙使出了杀手锏,压低着声音说道。
“徐浩天?!”凌承瑞浑然一惊,连看徐风的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生怕看错似的,仔仔细细瞧了好几回,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怪不得如此眼熟……”
“不管我是谁,我都一定会揪出幕后凶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徐风神情一肃,义正辞严地说道。
其实,徐风和凌薇同是天涯沦落人,只因七年前发生了一场巨大变故,从此孑然一身,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归,有冤无处伸。但是,徐风从未想过放弃,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着一个机会,一个能让真相彻底大白于天下的机会!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徐风透过凌承瑞,就相当于在重重迷雾中抓住了一线曙光,只要顺着这根线走下去,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让所有的一切都水落石出!
凌承瑞微微点了点头,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在徐风身上打量了好一阵,似乎是没有瞧出什么异样,面上的猜疑之色渐渐消褪,一瞬间的犹豫过后,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在徐风的手心写下了三个阿拉伯数字:“007”。
“007?詹姆斯?邦德?”徐风愣了一下,一时如同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凌承瑞见徐风面露疑惑,马上又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单词“Archives”,随即用手掌擦去痕迹,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徐风顿时豁然开朗,拱了拱手道:“多谢凌叔叔赐教!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女儿,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毕竟,她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希望你说话算数!”凌承瑞深深地看了徐风一眼,又压低声音说了句:“前面是个大泥塘,如果你决定这么走下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承蒙凌叔叔谆谆教诲,徐风必当永铭于心!”徐风感激地向凌承瑞点了点头,旋即站了起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摩拳擦掌地走出探监室,向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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