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素来不怎么多,和儿子几乎也不怎么见面。虽然儿子也很长时间没有见他了,不过想来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母亲不必为他担心。
“虽然姐姐是那个女人生的,但对我很好,还手把手的教儿子道术和剑术。前不久她还遣人来找儿子,生怕我不会照顾自己。如果可能的话,我现在就想回去见姐姐一面。
“不过儿子曾经对别人答应过,要先为他们报仇雪恨,所以也只有将这件事办完了后再考虑其他的事。儿子拜了一个修为很高的人为师,修炼的道法也是一等一的,所以母亲也不必为儿子担忧。”
张如晦的话并不多,三两句后就已经沉默了下来。毕竟此时身处民居之间,他所要对母亲诉说的都是重要性一等一的大事。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再想要说的话后,他又对着墙仔细的磕了九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开了这个与此时的他看起来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母亲,儿子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您。”
虽然张如晦母亲的尸身已经被他父亲所火化,带回了家里,可是在张如晦心中,这个他离开时做好记号的地方才是母亲真正的埋骨之地。谁也不曾想到,在这样一个狭窄肮脏的小巷子中,那个已经淡漠的几乎消失不见的字就是一处坟冢,其中埋葬了一个恬静、优雅……有些时候看起来还有些顽皮的女子的一切过往。
原路返回的菊下楼的时候,张如晦走的更加轻车熟路,就好像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千百遍一样。在进入菊下楼后,他左右看了看,却只看见了万俟薰,叶两仪和初音——哪怕是玄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们……呢?”
万俟薰看了眼坐下的张如晦,将自己的长剑拿的远了些:“师父说要进后厨去看看,师姐就陪着她一同去了。”
那么玄裳大概也一并被抱进去了,毕竟美食对她还是有着一定诱惑的——张如晦在心中点了点头。
与和叶两仪的默契不同,他和万俟薰根本就没什么话题要说的,两个人都只能坐在桌前发呆。而且更糟的是,初音和叶两仪都跑到了后厨去,只怕连菜都没得等。酒楼里倒是一直座无虚席的样子,显然生意兴隆非凡。这两个人虽然干占着张桌子碍眼,却也没什么人敢来管。
就在这时,张如晦的耳朵里传入了一阵闲谈的声音:“梁山的那些绿林好汉果然厉害,据说就连如月仙子都被割了脑袋,斩首示众。”
“可道首、华山的那位老祖、安乐先生……别说这些,那些个大门大派的掌门哪个动了?真要打起来,谁还怕他们了?”
“烂船也有三斤钉,更何况是绿林好汉?现在覆海侯一个武圣都足足打了一年了还没打下来,真要是动了我看也悬。”
张如晦听的是啼笑皆非,看来寻常人等果然对于实力差距没有一个清晰地认识。如果太平道国决心不顾一切的强攻,所有地仙、武圣一齐压上,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彻底结束战争。但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首先外敌仍在,擅离职守带来的风险是无穷的。其次就是必要性,哪怕是态度最为坚决的秦翰,也认为压根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还不如让各方道军轮流练兵,也好为之后的战争做好准备。
更不要说本来就持怀柔态度的一干人等。在他们看来,绿林军的尖端高手固然不值一提,可是整体而言却是一股极大的力量,而且那几个杀手锏的确有过人之处,不能为己所用多少有些可惜。戚南塘这个一网打尽的策略,其实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到了最后必定有一大堆投诚的人士。
可是有些发展是张如晦没有想到的,那就是众人口味并非都支持戚南塘,反而隐隐对绿林军有赞赏的意思。张如晦多少听的有些恼火,难道这些人就没有想过绿林军真要是打过来后他们的生活会如何么?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无所谓?
实际上绿林军的事情已经并非和张如晦毫无关系了。那天,兵家三位将领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岳鹏举索性先下手为强,直接将他和高俅查出来的第一个线索、第一个人给捅了出来。
洛阳,豫州方渠帅杜充。
“我和高俅将所有的记录翻了出来,一条条的核实,逆推回去,终于发现了有问题的人。”岳鹏举无视了秦翰又惊又怒的眼神,继续坦然说道,“豫州方本来是在陆上逼近给予佛国前线压力的道军,可是他们居然……早一天就撤退了。”
道国法度严谨,军令如山,军队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撤退都必须按照军令来。一般来说,收到军令后都还要整军,撤退也要井然有序。两天以内出发都可以算是纪律严明,有些骄横之士甚至都能拖个十天半个月。可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撤退必定不可能说走就走。
而在岳鹏举的口中这位杜充本身就有志而无才,好名而无实,骄蹇自用而得声誉。以他的本事来说,晚上十天都不算什么事。现在早一天撤退,只怕真是早了十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么,杜充有没有问题根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
太平道国共有三十六方黄巾军,豫州方一方的渠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张如晦要直接去查一方渠帅,秦翰依旧持反对态度,岳鹏举的态度不言而喻。到了最后,这个决定还是落在了郭药师的头上。
“那么,就查吧。”郭药师对着秦翰说道,“既然鹏举已经将话说出来了,就算这位不去查,总也有人要去,还不如将知情人士仅限于此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翰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不过作为相对应的,张如晦也要在之后奔赴青州,同为道国平绿林出上一份力。
“反正你现在都已经被通缉了,那些绿林军理应对你大加赞赏才是。说不定还就让你入了伙,斩鸡头烧黄纸什么的。”岳鹏举也知道互相退一步的道理,自己要是不做些表示出来,秦翰的面上总不好看,“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反戈一击还是招安都好说。你现在已经是七返虚丹,说不定到了青州那里晃晃悠悠就又成了九转还丹,一个人仙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力量了——对了,铁牌给药师,让他还给银瓶。你小子手里不准留,这是给银瓶保命用的。”
照岳鹏举这么说,张如晦身上的海捕文书暂时是不能收回了。不过张如晦本就不在意这些,他下面要去的是洛阳,那里虽然道派同样兴盛,可也是儒门的大本营,六师中足足有三位都在那里。自己完全可以凭借皇极金钱随便胡扯一个身份出来,谅他们也查不到。
至于之后的青州……打仗都打成那样了,还在乎这个么?
正在张如晦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年轻道士冒冒失失的就在桌子旁坐了下来,还不忘对两人拱手作揖:“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人太多……拼个座。”
张如晦将目光投向了万俟薰,发现后者同样在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万俟薰是怎样想的,不过张如晦本身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由自己来做主,姑且等初音她们回来再说。说句实在话,就算酒楼里面没有位子了,几个人也一样可以跑到叶两仪的家里去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来者大抵是觉得两人已经同意了,口中连声说着“多谢”,到头来还不忘记自我介绍一番:“相逢即是有缘,贫道道号灵动子,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啊?”
听到灵动子三个字,张如晦的脸色忽的就是一变。唰的一下,一道剑光自桌下腾起,饭桌转瞬间就齐齐的裂成了两半。张如晦竖起一剑切向来者,灵动子却也同时举起一柄长剑,一格一抹,稳稳地接住了张如晦的剑,反倒还以剑尖向张如晦的胸腹间刺来。
这一剑的剑势游走不定,难以捉摸。若非张如晦也练过刺客一流的剑法,恐怕还真的要中招。他第一时间就对地一踢,向后挪去,御木术同时将桌子向中间挤去,硬是阻了柳白猿的剑势一下。
长剑虽然锋利,可也极薄,在卡入硬木后若是随便乱发力断然有被折断的危险,更不要说张如晦故意将桌子挤得厚薄不均。灵动子顾不得继续追击张如晦,长剑一抖,变了形的桌子立刻就分成了几块。
万俟薰虽然剑术更为了得,可是她的剑太长,在发现情况后也第一时间抓起剑鞘后跃,此时方才出剑。全力的出鞘一剑之下,她的身形在外人看来几乎都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纸,只剩下那一道撕天裂地的剑光。灵动子却是双脚一错,身体就像一只猿猴一样斜向腾空而起,及时躲开了万俟薰这一剑。
可是张如晦的法剑已经转瞬杀至,有了回气的机会,他已经御起仁剑,趁灵动子腾空之时刺杀。灵动子人身在半空,显然没想到这样的变故。眼看他就要受到穿腹之厄,忽然他的身周泛起一片涟漪,整个人就从空中哗的一下失去了踪影。
此时张如晦六识全力展开,可是竟然一下也没有找到这位灵动子的身影。他居然真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找不到去向。可是下一瞬,张如晦却感到耳朵一动,反首一看,一点游丝一样极细极微的剑光就朝他刺来。
这一剑当真危险到了极点。此时张如晦的法剑尚在半空,根本来不及回防。若是刺中他的后脑,他顷刻便有性命之厄。好在还有万俟薰,又是她及时一挥剑,当头斩下。灵动子若是不收剑,他的剑当场就要被万俟薰的长剑斩成两半。
可是他非但收剑了,而且又是一纵一跃,完全逃脱了万俟薰的长剑所能及到的范围。
张如晦将手作剑指一点,法剑立刻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追了上去。同时他还不忘问来客姓名:“你是什么‘白猿’?”
灵动子一步就跳上了墙壁,双足竟然踩在墙上飞檐走壁。听到张如晦这样问,他哈哈大笑起来:“柳!自然是柳白猿!”
(https://www.mangg.com/id24541/169708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