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天剑 > 第五章 道官

???随着萨守坚的惊呼声传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个声音来处。(首发)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忽的就裂开了一条缝,三个人就从中越众而出。当头的是一名英挺少年,一身道袍,腰背笔直,面色淡然,仿佛周围的人群根本都不存在似的。周围的人好似也被他的气魄所慑,不由自主的就朝着旁边退去,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不消说,此人正是张如晦,其余两人自然是岳银瓶和张铃仙。在离开了荆门之后,三人就一路北上,朝着长安赶来。原本剩余时间还算宽裕,谁知道中途要么是交通不畅,要么是平生事端这个其中既有岳银瓶惹出的事端,也有张如晦硬要管的闲事。总之在打了好几场不咸不淡的架之后,一行人硬是压着立春的日子才赶到了长安城。

  

      谁知道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由于之前几人在长江中落水的缘故,致使身上的东西丢了个干净其中也就包括能够证明两人身份的度牒。可长安城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原本进长安城就需要提前在所属的州府提交申请,在得到正式的州帖后才能以此为凭证进入长安。而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警戒更是严格了不知道多少倍,三个人就算想要蒙混进去也没办法。若是那么容易就能溜进去,这里还配做道国的都城么?只怕早就被佛国渗透的千疮百孔了。

  

      结果三人就只能傻站在城墙外面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要不是秦会之在春祭结束后不大放心,特意为找岳银瓶出城来看了一圈,三个人现在还待在城外面呢!

  

      就这样,三人好不容易才进了城。面对秦会之那等似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岳银瓶倒还是老样子,对谁都是一副冷漠加公事公办的样子。倒是张如晦在知道了是秦会之去往兰州借走生员后内心好一番长吁短叹,自己费尽心思要躲开京中来人,结果转了一个大圈,还是在西京的大门口给遇到了。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合着自己都做了白用功了。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叹息也没有用。世界上需要叹息的事情多得是,比如张如晦赶在立冬前就出发下正一道盟,还不就是为了能亲眼目睹九阊九阖大阵开启时的盛况。结果一路上紧赶慢赶,谁知道最后还是没能看到。况且秦会之和岳鹏举关系那般亲密,想来就算看见了应当也没什么问题的。

  

      由于正值元旦新春,秦会之的府上自然也是道贺者连连不断,没有那么多工夫陪两人在这里消磨时间。在跟岳银瓶叮嘱了几句话后,秦会之一转身就不见了。这正是六神通中的“神境通”,佛门则常称为“如意通”、“神足通”,能够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长安城虽然有九阊九阖大阵守护,却还是难不倒秦会之这位地仙的。

  

      于是两人也就拽着张铃仙的耳朵赶往了天道学宫,谁知道刚一赶到便目睹了这般光景。

  

      这种时候,张如晦长年累月所养成的那股气度却是帮了大忙。别看之前好像见个什么人都没甚感觉,首先张如晦在进入兰州大营之前都是蓬头垢面,再渊雅非凡的气度此时也成了丐帮帮主。之后所遇上的一连串人,哪个不是身居高位?纵然如此,身为“太平七侯”之一的岳鹏举也只能无奈的说出“明明是你占便宜为何却好像是我求着你似的”这种话来。

  

      莫要忘记,张如晦的师父是当世第一狂人林灵素。他在征西军的右武卫中乃是中军祭酒,太平七侯之首的平天侯向来拿他当子侄看待,什么军机大事都不曾瞒着他。而他本人更是曾经十六岁的人仙,在天竺战场上杀的人头滚滚,鬼仙人仙都不知道干掉了多少!相比之下,这一群连个鬼仙都没入的生员又算的了什么?

  

      所以当他往人群后面一站,周身气机略略放出,同为练气士的人群自然就有了感应。面对着这位看上去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些许的少年,众人竟然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天生就矮了一头似的,加之又摸不清此人的底细,密不透风的人群就像是大海一样被轻轻分开,露出了其中的干地作为通道让张如晦经过。

  

      萨守坚本就是张如晦带进背嵬军中的,之后又算是被他引进道门,这中间更是被救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个时候听见了张如晦的声音,那真是久旱逢甘霖,方才直哆嗦的嘴皮子也变利落了,拽着张如晦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个一清二楚。其实无外乎也就是当时秦会之看在岳鹏举的份上,索性用这种法子多给了背嵬军一个名额,而薛弼就将这个名额直接塞给了萨守坚,让他来天道宫进修。

  

      薛弼身为背嵬军的大祭酒,让一个才刚刚开始修道的人直接就来天道宫,此事定有蹊跷。张如晦侧过头去看了岳银瓶一眼,轻声问了她两句。岳银瓶则是朝着人群中一招手,好几个人立刻就钻了出来,点头哈腰的就问候了声“岳校尉”。

  

      原来这几人均是兰州的将门子弟。岳鹏举三年前到了兰州,岳银瓶自然也就跟着到了兰州。女子从军难免多少受到些奇怪的眼光,岳银瓶倒也直接,拎着长枪就挨个打了过去。以她先天武者的实力,这帮兰州西军的将门子弟哪个没被她揍过?比如这几个小子有种家的人,有折家的人,有杨家的人……这当口见了岳银瓶,自然是一个赶得比一个急,生怕再挨了飞脚。

  

      张如晦又低声朝他们问了几句话,这几人虽然不大清楚张如晦的身份,可看在岳银瓶的份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于是张如晦前后一联系,再加上岳银瓶在旁边轻声解释了一两句,这才终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秦会之多给了背嵬军一个名额,这乍一看是好事。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岳鹏举是什么人?他是太平七侯之一不假,可他还是兵家六将之一的“山将”。太平道国之中,自然是道门势力最大,可给其他流派多多少少也留了些地方,比如儒宗和兵家。将门,那自然就不是什么道门中人,而是兵家所属。兰州派出的这批生员除了少量真是兰州本地道派所推荐的以外,其他全都是兰州的将门子弟就算是道派,在兰州这种地方也和兵家、将门联系的极为紧密。

  

      可是,既然是将门子弟,兵家专属的皇图天策府就在两个坊市外。好端端的天策府不进,跑到这满是道士的天道宫来干嘛?

  

      说白了,这还是道国上层的策略。要让其他流派始终和道门保持较为紧密的关系,尤其是任何朝代均作为第一武力的兵家。各种拉关系、封赏都是常态,平天、移山两位侯爷受道首的信任程度更是谁都看在眼里的。除此之外,就还有一条“从将门中培养一定数量的道官为道国所用”,以此来拉近道兵两家的关系。

  

      而那名二十岁出头的道士之所以要找萨守坚的茬,根据“旁门外道”这四个字推测,应当也是因为兵家的缘故。因为就算关系再拉近,它也始终是兵家,不是道门,需要提防。不要忘记,以岳鹏举忠心的程度,道国上层依然对他不放心,要岳银瓶入京来。

  

      太平七侯之中,平天、移山、驱神、傲天四位侯爷及其部属均离西京、东都两地不远。覆海侯镇压齐鲁,通风侯身在燕云而燕齐两地本就是方士起源之地,积累深厚。剩下的就是混天侯岳鹏举,驻军兰州,于是说到兰州那自然就是兵家。这名二十多岁的道士想来也就是遵循一贯对兵家的看法,顺口挑衅罢了。

  

      既然搞清了事情的原委,张如晦自觉没有什么必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他径直对着萨守坚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萨守坚本来没愣,只是等着他的反应,听了这句话倒是真给愣住了:“走……上哪儿去?”

  

      “进学宫啊。”张如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你从兰州赶到长安,不就是为了进天道学宫么?现在都到门口了,不进去还等什么?”

  

      “可是……他……”萨守坚指着二十出头的道士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二十出头的道士大概也觉得张如晦是不是有些太无视自己了,于是便上前了两步说道:“这位道友,你难道不觉得……依这位萨道友的修为,恐怕连入宫后的第一次私试都过不去么?既然横竖过不去,何必平添难堪?”

  

      “那又如何?”张如晦反问道,“私试也分文武,最终权衡平均才得成绩。萨道友仅有九品的修为。要是学官因为他没能做到六品修为才能做到的事,那是学官本人的责任,可以联合五名以上的道友作为见证,向宫主提出申诉,并进行审查。”

  

      “可是以他现在的基础,还有年龄,能在规定的年限内成为鬼仙么?”

  

      “就算不成鬼仙,无法通过最后的考核被受职,也一样可以成为很好的道官的。道国之内又不是所有的道官都是鬼仙以上修为,不知多少地方的奸令修为都没有到鬼仙。”张如晦指了指天道宫上面的匾额,“这里是天道宫,培养的是道官而不是仙家。如果只是为了追求修为,仅在门派内听从师长教诲就够了,何必来这里?”

  

      无论是镇守州府的奸令,还是随行军中的祭酒,宣讲道义的职责和行法无论何时都一样重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在一些偏远的地区,道官往往修为较低,甚至有可能本身只是下三品的境界。这样的修为若是遇上些小病小灾或许还能应付,在真正的天灾面前却是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去附近的州府求援。

  

      在这样的逆境下,道官们本身对于道民宣讲的那些“定财货,均贫富,则天下太平”的教义和各种顺应五行之理来克服灾祸的知识是要比什么道术都重要的东西。正如同当初汉末之时,大贤良师张角率太平教众传道天下。那个时候不要说是太平道的道人修为如何,张角本人也不过只是人仙一流。可在那样的情况下,这些太平道的道士们就持着九节杖,行走在八方的土地之上,只十余年间教众便发展至数十万,遍布八州,最终席卷天下。

  

      因此,一名在传道政务上合格的道官,重要性比起一名鬼仙修为的道士来说也不遑多让,甚至比一名鬼仙还要重要。反正鬼仙死了可以再入轮回,神识内守,一志不散,二十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而政务合格的道官却未必能修炼至鬼仙,下辈子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而天道宫正是为了培养最合格的道官才建立的。

  

      张如晦的这一番话直指中心,竟然说的对方哑口无言。其实道官与寻常道士之别对这些前来的生员来说自然是了然于心,可是教务水平如何毕竟不能像修为一样大体上看出来,自然也没办法以此来找茬。谁料张如晦就抓住这点大发文章,堵得这名二十多岁的道人说不出来话,最后才憋出来一句“不管怎么说,才刚刚完成筑基修为也太次了些,我等要和他坐在一起简直是有辱身份”。

  

      张如晦听到最后四个字,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他淡淡问道:“身份?什么身份?难道有谁不是天道宫的舍生?其实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萨道友的修为太低了,对吧?”

  

      二十多岁的道人摸不准张如晦打得什么主意,于是便点了点头。

  

      “那么这位道友,你的修为是几品?”

  

      二十多岁的道人自豪的答道:“四品。”

  

      “四品啊……”那名道士就只觉得张如晦的声音突然离远了几分,自己忽然就下颌和后脑先后一疼,整个人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天道宫的门槛上,“我多少觉得你的修为有些低了,还是先别进去,在这里躺一会儿好了。”

  

      张如晦说完这些话后,先对着岳银瓶说道:“没想到你的动作居然比我还快。”随后又对萨守坚说道,“他不过和你一样是未进宫的舍生,哪里有资格拦住你?既然你有荐书,学官也没将你开革,那你就是天道宫的舍生,这是谁也不能更改的事实。如果他就因为你是九品而不让你进,那他这个四品一样也得躺在这儿,五十步笑百步很有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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